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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切]-薤上露(二十九)

这一章是定时的,大家看到更新的时候,我应该在赶去机场的路上,要准备回南京啦……

话说回来,我为什么要订周二的航班呢?周二不仅是我发更新的日子,也是我刷招财的日子啊!感觉损失了一个二号位双速17招财(你做梦



二十九


有了赖亲与赖信的“证言”,巡查很快就找到了藏匿在山间神社里的仁藤俊,不由分说地逮捕了他。在仁藤恭一的奔走下,仁藤俊在秋天因为“证据不足”被释放,但此刻,仁藤父子都已经心灰意冷,他们变卖家产,搬往北海道,正式远离了东京这个巨大的漩涡中心。

同样远走他乡的还有岛崎久光,他在靖夫人死后便陷入了无边的痛苦与自责中,他也曾想去见一见赖光,但那场葬礼之后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却使他望而却步。久光活了六十多年,对世间的爱恨情仇看得格外透彻,他不相信赖光会与继母有私情,也不相信仁藤俊会无缘无故杀掉明吾,只需要稍加思索,他便想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此时的他已经绝望到了极点——赖光一点都不像他心中的阿靖,更像那个冷酷无情的父亲……可是,若要久光去告发赖光的所做所为,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走吧……离开这伤心之地,这是他能给阿靖最后的守护了。

随着秋风渐起,赖光的病情也愈发重了,他每天都咳得厉害,却仍强打着精神,亲力亲为地打理着家中的各项事务。鬼切的预感成了真——赖光开始疏远他,哪怕是无关紧要的琐事,他也宁愿交给渡边纲、金时去处理,鬼切的任务只剩下指导赖亲、赖信弓道和剑道,他仍想陪在赖光身边,得到的却只有“你回去吧”的冰冷答复。

鬼切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他开始魂不守舍地胡思乱想,疯狂地嫉妒渡边纲与金时,甚至嫉妒勇太——守卫在赖光书房外的人已经换成了勇太,甚至在赖光散步时搀扶着他的人,也是这个与自己同岁的少年。无法纾解的嫉妒如同潮水,久而久之便酝酿成了巨大的漩涡,每天都在撕扯着他,叫嚣着要将他彻底吞噬。

他侥幸获得的一切都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这比从未拥有过更让人绝望。

他也幻想过离开,像过去的武士一样,游历四方,渐渐忘掉这个陌生的爱人,但他做不到——他向满仲承诺过会守护源氏,这是他赌上武士的名誉起的誓,哪怕武士的时代早已终结,哪怕赖光并不承认他这个“武士”,他也必须信守承诺,留下来,继续折磨自己,也折磨这个家中的所有人。


眨眼的工夫,中秋快到了。

草丛上的露水渐渐密了起来,在晨光中缓缓摇曳着,再随着清晨的秋风迅速消逝。鬼切从赖光书房外经过时,听到了赖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他很想推门进去看看,犹豫了半晌,却收回了悬在半空中的手,缓缓转身,轻手轻脚地离去了。

吃过午饭,鬼切正伏在案上打盹,却骤然听到了屋外的喧哗声,泉夫人尖锐的骂声在一阵骚动中显得格外刺耳。鬼切猛地惊醒,心头一凛,立刻爬了起来,推开门,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循声赶往前院。

眼前的情形使他大吃一惊——泉夫人一袭红衣,系着黑色斗篷,提着行李箱,怀里抱着包袱,站在大门口,脸上满是决绝的神情,几个下人堵住了门,渡边纲站在她身旁,同雪枝的乳母一起苦口婆心地劝她留下。

“我不!我已经受够了!这个家……就像地狱一样!根本没有人爱我,所有人都在利用我、折磨我!我今天一定要走,你们谁也拦不住!”

乳母抱住了她的腰,痛哭不已:“夫人,您要是就这么走了,小姐会很难过的!她舍不得您……她会想您的……”

“雪枝爱我吗?她为什么不来见我?”泉夫人已经崩溃了,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声音回荡在庭院里,听得鬼切心惊胆战,“我对这个家早就没有留恋了!让我走吧!雪枝留下来继续当她的大小姐好了!她不要后悔!这个家,是会吃人的……”

鬼切四处张望着,却发现雪枝就躲在人堆之后,默默用袖边擦着眼泪。他连忙赶了过去,扶住雪枝的肩,低声劝道:“小姐,去劝劝夫人吧!”

雪枝却只是垂着泪,不住地摇头。鬼切怎么劝都没有用,乳母仍紧紧抱着泉夫人,哭得嗓子都哑了:“可是您能去哪儿呢?您已经没有娘家可回了啊!”

“我去工厂当纺织工人!去酒店端盘子!去……给别家当佣人!我不要留在这里!你放开我——”

她的哭喊声终于惊动了赖光,他拄着手杖,在勇太的搀扶下缓缓踱进前院。喧闹的门口顿时一片死寂,乳母捂着嘴,低声抽泣着,泉夫人狠狠地瞪着赖光,眼中满是恨意。

“让她走吧。”赖光漠然瞥着她,向渡边纲和乳母抬了抬下巴。

“主上!”渡边纲顿时目瞪口呆,乳母再也忍不住了,抱紧了泉夫人,失声痛哭。

“你要是舍不得,就和她一起走吧。”说着,赖光徐徐望向了身边的勇太,“你去给她们取点盘缠,再叫一辆车来。”

“主上……”勇太僵在原地,不敢动弹,赖光平静地注视着他,神情里看不出悲喜:“怎么,听不懂我的话?”

“是……”

勇太立刻转身跑回了后院,此时,雪枝却突然挣脱了鬼切的手,飞快地跑到泉夫人身边,牵起了母亲的手,回头远远地望着赖光。

“你也要走了么?”

雪枝没有应他,抬头望了一眼母亲,垂下头,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

“有空的话,常回来看看。”

赖光没有挽留她,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这个年幼的妹妹。这是她第二次经历离别,上一次父亲去世时,她只顾着和别人一起哭,却不知道自己在哭些什么,而这一回,她擦干了眼泪,却第一次被离愁别绪笼罩着心头,第一次尝到了心酸的滋味。

在兄长与母亲之间,她必须做出选择。她拉着母亲的手,默默扬起右手,朝赖光与鬼切轻轻挥了挥。


在汽车载着泉夫人和雪枝驶离源家之后,簇拥在门口的人群渐渐散去了,但赖光仍站在原地,注视着空荡荡的大门,就像是潮水突然退去后,两块孤独礁石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赖光注意到了鬼切,他只是平静地一瞥,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你到我书房来,我有话跟你说。”

鬼切怔了怔,连忙举步追上。他随着赖光穿过回廊,绕过湖畔的垂柳,返回了书房中,替赖光掩上了门。勇太并不是一个足够好的看护者,赖光书房里看起来乱糟糟的,书卷全部散在案上,还有几本掉到了地上,砚台边的墨痕也没擦干净,还有几滴墨漏到了案台上……

鬼切立刻着手收拾起了书案,他刚把两册书收起来,便听到赖光在书案对面不紧不慢地说道:“看来雪枝挺喜欢你的。”

鬼切的手僵住了,他缓缓转过头,茫然望向赖光,却发现对方仍挂着那副无悲无喜的神情,只是眼神分外锋利,有鬼切有一种活生生被剖开的感觉。

“你明明是个好孩子,却总是在做讨厌的事情。”赖光长叹一声,露出一抹别样的神情,这样的神色赖亲与赖信常常看到,鬼切却还是第一次见——这是一种慈爱的、怜悯的、如父如兄的神色,“你知道金时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吗?”

鬼切茫然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赖光将会告诉他一个“秘密”,但他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迎接这个秘密。

“因为这个家,不是靠‘爱’来支撑的,而是靠着欺骗、阴谋、算计……在这个家里,必须要有一个令人讨厌的人、使人仇恨的人,它才能像水车一样,被活水推着,生生不息、永不停歇地转下去。”

赖光的神情十分平静,平静得鬼切无法揣测他的心思——哪怕只是一丁点也不行。

“你就是那股活水。你知道为父亲什么要把辅佐我的事情交给你么?他是想让你代替我,成为那个被人憎恨的人。”赖光顿了顿,直视着鬼切的双眼,似乎要透过这双澄澈的眼,一直看到他心里去,“这么说来,父亲还是爱的我。只是他这份爱,我实在消受不起。”

鬼切仿佛被人攫紧了喉咙一般,不仅喘不过气来,甚至也无法吐出一个认同或是反驳的字眼。这样的安排他浑然不知么?好像也并非如此,他心里早已隐隐有了察觉,但在赖光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之后,心底压抑已久的酸楚喷涌而出,霎时就将他彻底淹没。

“秋月,你爱我吗?”赖光望着他,冷不丁地问道。

“是……我爱您。”这短短几个字,似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不,你不应该爱我。”赖光蹙着眉,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得像山谷里的闷雷,“你越爱我,处境就越危险。你应该像一把刀一样冰冷地活着,这才是最好的。”

“对不起,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我没办法不爱您。”

“所以说你是个傻瓜、讨厌鬼。”

赖光伸出了手,伸向鬼切的脸孔,轻轻替他擦掉了眼角挂着的一滴泪。


事情似乎重新回到了正轨上。在拆掉了泉夫人这枚“炸弹”之后,赖光终于放开了手脚,展露出眦睚必报的本性——他决定收回纺织厂,将今川家也逐出源氏这个摇摇欲坠的堡垒。

“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今川家的势力,并不会那么轻易地退缩……”

“所以必须要除掉他们。秋月,你知道吗,源家早已被白蚁给蛀空了。如果我现在挖掉蚁穴,源家的房子可能会塌;但如果我纵容这些蛀虫继续蚕食源氏,那么,整个源氏都有可能化为乌有。”

“我不明白您的话……”

“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了。要除掉白蚁,最好的时机就是趁着蚁穴还没成型,斩草除根。现在我们已经错过了,再怎么小修小补都没有用的。”

“可是——”

“秋月,我已经时日无多了。”赖光突然握住了他的手,用力地捏了一把,“我不能给赖亲和赖信留下一个千疮百孔的家。我宁可把这房子彻底拆了,让他们在地基上重建自己的事业。秋月,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就是你曾经答应过我父亲的事。”

鬼切僵在了原地,悲伤的情绪霎时像潮水般涌来,他和赖光都是被困在巨浪中的浮舟,无路可逃。

“就当是看在赖亲和赖信为你作了伪证的份上吧!你要保护他们,等他们长大成人、结婚生子,把源氏完好无损地交到他们手上。他们若能成器,那是最好不过的;实在不行,当两个碌碌无为的富贵闲人也不错。家国天下,都不需要他们操心,无病无灾、儿孙满堂就足够了……”

“主上……”

赖光的话听起来实在太可怕了,鬼切的心惴惴地跳动着,手心里渗出了汗,烫得像是发了烧。

“这是我的遗言。如果你不听的话,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不……我承担不起……”鬼切拼命地摇着头,反手攥住了赖光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了他的皮肉里。

“我必须当一个这样的恶人,你也必须负担这一切。秋月,我命令你、恳求你,你的面前有两条路,如果你不愿意为我守护源家,那就按我父亲的吩咐,杀了我吧!”

“不……”鬼切绝望地摇着头,他已经别无选择,赖光留给他的两个选项根本没有任何差别,他没得选,他也不想选。

但赖光仍旧平静地注视着他。鬼切害怕这样的眼神,他与赖光越是心意相通,此刻的处境就越是被动。

他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赖光那番话——他不应该爱赖光。可是他没有办法,爱就是爱,无法隐藏,无法撤消,无法反悔,无法回头。

最终,鬼切凝视视着赖光的双眼,郑重地点了点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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