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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切]-薤上露(二十六)

继续搞事……

顺便开个点梗,有想看的梗可以直接在评论说,等我忙完这阵子随便抽几个写(随便的意思就是看心情,不是随机抽



二十六


事情终于还是走向了无可挽回的悲剧。

第二天,“令源氏家族蒙羞的丑事”就传遍了整个东京。

第三天,尾崎家单方面宣布与源氏解除婚约,源家宅第顿时门庭冷落,傍晚时,藤原男爵派人送来了一封信,让赖光立刻去见他,否则就与赖光断绝关系,但此刻,赖光卧病在床,连起身喝一杯水都不容易。

“我去吧,”赖信自告奋勇地向鬼切提议道,“难道我不是他的外孙吗?我去向他说明一切吧。”

“赖信大人,请让赖亲大人陪您一起去吧,”鬼切郑重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当务之急不是解释,而是止损——源家还能保住些什么,就全看您的了。”

“我知道了……”赖信闷闷地点了点头,眼神却有些躲闪,“你帮我照顾好哥哥。”

“是。”

晚饭后,渡边纲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把鬼切拉到了回廊的转角处,偷偷告诉他,源氏名下的银行股价狂跌,船坞的订单被撤消了一大半,连纺织厂也岌岌可危。鬼切叹息着摇了摇头,只得叮嘱渡边纲先对赖光保密,稳住人心才是最要紧的。

“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主上在东京根基不稳,收回银行和船坞的手段又过于激进,虽然仁藤家和稻垣家多行不义,但毕竟执掌船坞和银行多年,手下还是有不少人念着旧情……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这些人里,又有多少人会相信主上呢?”

“真是糟糕透顶……”

渡边纲用力地挠着后脑勺,把头发挠得乱糟糟的,黝黑的脸膛上挂满了汗珠。鬼切也不知该如何劝他,只得麻木地拍着他的肩,问道:“要我陪您去一趟船坞吗?”

“不……你陪着主上吧。”

“是。纲大人,您保重。”


送走了渡边纲,鬼切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赖光屋里,他本以为赖光已经睡着了,但他刚把门关上,转过身,便看到赖光翻过身来,用一种极其虚弱的眼神望着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只是茶叶找不到了,我让下人重新拿了一盒。”鬼切垂着头,没敢直视赖光的眼神,飞快地膝行到案边,给他沏了一壶茶。

案角还留着磕碰的痕迹,前天夜里散落一地的碎瓷片已经被下人收拾干净了,榻边却仍残留着零星的茶渍。鬼切趁赖光不注意,用袖边轻轻擦了擦榻边,抹掉了这些令人生厌的痕迹。

“您要喝茶吗?”鬼切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小心翼翼地端到了榻边,“小心,烫……”

赖光被鬼切搀扶着,撑起了半边身子,轻轻呷了一口茶,立刻剧烈地咳了起来。鬼切被他吓了一跳,手一抖,整杯茶都泼了出来,滚烫的茶浇在自己手腕上,烫红了一大片皮肉。

“您没事吧?”鬼切连忙放下杯子,揽着赖光的肩,轻而缓地拍着他的胸口,“对不起,茶太烫了……”

“说对不起做什么呢?”赖光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摸索着握住了鬼切搁在自己胸口的手,松松地捏着他的指节,“没用的是我吧?时运不济的时候,喝口茶都能被呛着。”

“您别说这样的话。”

“外边怎么样了?”

“雨已经停了。”

“谁问你这个?”赖光握着这只手,捻着鬼切的指尖,像是在把玩一件心爱的器物,“我现在肯定已经声名扫地了吧?”

“我们都相信您——”

“你们是谁?”赖光轻咳了两声,声音愈发虚弱,语气却透着辛辣的嘲讽,“你、赖亲、赖信、金时、纲,或许还有勇太……还有谁?”

鬼切只觉得喉咙发紧,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地掐住了他的喉咙,攫得他喘不过气来。但赖光仍握着他的手,甚至还艰难地屈起了手指,与他十指紧扣。

“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她……一直闭门不出,”鬼切顿了顿,猛然意识到,应当先给赖光一个交待,“夫人也是受人胁迫的吧?那天……我看到明吾大人带走了雪枝小姐……”

“这种时候你还在为她说话?”

赖光的声音时听不出愤怒或是怨怼,鬼切却如临大敌,只觉得连呼吸都被人攫紧了:“不……我只是——”


敲门声却不合时宜地在这时响了起来,勇太跪坐在门外,吞吞吐吐地说道:“明吾大人来了。”

“他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来羞辱我么?”

“我想,他是在故作姿态吧。”

“是啊,我要是把他赶走,反倒是我不识抬举了。”赖光借助鬼切的搀扶,坐直了身子,朝门外的勇太抬了抬下巴,“你让他过来吧。不过,我现在不便见他,有什么事,就在门外说吧。”

没过多久,明吾就被勇太带过来了,他隔着门,对赖光说了些“保重身体”之类的闲话。赖光强撑着病体,坐得笔挺,尽管隔着门板,明吾看不到他的神色,但赖光仍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他就这么对着屋内昏暗的灯光和空气笑着,竟无端地使鬼切心神不宁。

“您是源氏的主心骨,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等着您来主持局面呢!尤其是夫人那边……您恐怕还是得给众人一个交待,不然,这样的事情,会让源家离心离德、四分五裂的……”

赖光身边的鬼切无声地攥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牙根也咬得咯咯作响,但无论是身旁的赖光,还是门外的明吾,都是一副全然没听到的模样,赖光甚至还扬了扬下巴,让明吾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让您为难,但……逃避是没有用的,只会增添您和源氏的耻辱!您再拖延下去,恐怕……和源氏翻脸的就不止尾崎一家了!您别忘了……稻垣家、仁藤家,都还在虎视眈眈地看着您呢……主上,您别嫌弃我忠言逆耳,只是现在的局势着实不妙,您不能再意气用事了……”

好一个忠言逆耳。

鬼切咬紧牙关,怒目圆睁的眼瞳中几乎能迸出血泪来,但赖光仍旧岿然不动地坐着,似乎天塌下来都不会让他退缩半分。

“主上,您在听吗?”

“明吾大人,您先回去吧。”

一旁的勇太实在听不下去了,起身替赖光下了逐客令。明吾拗不过他,只得讪笑了两声,起身告退。鬼切冷眼目送明吾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转角,刚一回头,便看见赖光猛地一头栽倒下来,正倒在鬼切肩头。一股鲜血从他唇角渗出,沿着下巴徐徐滑落。

“主上!”

门外的勇太也慌了,一骨碌爬了起来就往门前奔,正准备推门进来,立刻被鬼切叫住了:“勇太!不要……”

他明白鬼切的意思——赖光并不希望别人看到他狼狈的模样。明吾再怎么大放厥词,也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赖光是整个源家的主心骨。他不能倒下、不能认输,甚至不能让人看见他的疲态。他病得越重、处境越狼狈,越是要撑着强势的架子,维系着一家之主的威严……

最终,勇太叹息着,转身离去了。门外立刻陷入了沉寂,整个后院里只能听到些微风声,在柳枝间呜咽着,连蝉鸣都变得喑哑幽微。


“您好些了吗?”

鬼切把赖光搂在怀里,用手帕替他擦拭着唇边的血迹,赖光阖着眼,呼吸也很匀,但鬼切知道他并没有睡着。这个把骄傲、克己刻在骨子里的男人,哪怕在穷途末路之际,也像拉满的弓一样,容不得半点懈怠。

“我是不是很可笑?”赖光突然开了口,话音未落,便咯出了一口淤血,溅得鬼切满手血痕,“咳……那天在宴会上,有人肥头大耳的秃子,让我把妹妹嫁给他……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怎么可能把妹妹嫁给这种人?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吗?就像……咳咳……像被泔水泡烂了的朽木,形貌猥琐、臭不可闻……”

鬼切没有作声,只是抚摩着赖光的脸颊,把他揽进怀中。赖光的脸色苍白得像是雪一样,毫无人色,摸起来也是一片冰凉。

“一念之仁啊!我也想要保护这个妹妹,可是……那个女人却在把我往绝路上推……呵呵……呵呵呵呵……”

“这不是您的错……”鬼切哽咽着,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连嘴唇都轻颤了起来,“您没有辜负任何人,是他们辜负了您……”

“是吗……”赖光的声音虚弱、嘶哑得近乎飘渺,像是从远方的山谷中传出来的,“我难道不是一个冷酷无情、卑鄙无耻的人吗?”

“不是的……”鬼切轻抚着赖光的脸颊,全然顾不上自己指尖上沾染的血迹将赖光的脸孔染得一片狼藉。赖光的脸孔上浮出一抹惨淡的微笑,轻声对他说道:“你抱着我吧……”

“现在吗?您的身体……”

“抱着我就可以了。”

鬼切点了点头,揽着赖光的肩,缓缓在他身边躺下,将薄被扯了过来,轻手轻脚地盖在两人身上。

“别人觉得我是禽兽、是畜生,只要在你身边,我还有点人的样子,这就够了……”

赖光喃喃说着,枕着鬼切的肩,把脸埋进他颈窝里,呼吸渐渐变得平缓。

他应该已经睡着了吧。

鬼切却怎么也睡不着,屋外的雨下得越多,他的心就随着纷乱的雨声,变得如同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他端详着赖光那张血淋淋的面孔,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轻轻替他抿了抿鬓发。

他的赖光……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箱根,那时候的赖光,尽管虚弱、病态,身躯却始终散发着暖意——赖光的怀抱就是他的归属,是他飞蛾扑火的终点,但现在,他眼睁睁地看着火种熄灭,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真的什么也做不了吗?

不。

一个念头缓缓从脑海深处浮起,他应该为赖光做些什么,他可以为赖光做些什么。如果再这么一味地藏在赖光身后,等待着赖光对他发号施令,一切都会来不及的。

他必须做点什么。

现在、立刻。

他俯下身,在赖光额头上轻轻一吻,犹豫片刻之后,他捧起了赖光的下颌,吻住了他的嘴唇,舌尖轻轻地舔舐着他唇边凝固的血迹。咸腥的血味中似乎还透着一丝甘美,鬼切沉迷其中,心头的执念愈演愈烈,最终化为滔天的业火,叫嚣着要焚尽一切。


但赖光仍旧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鬼切没办法起身,只得缓缓脱下了外衣,让赖光抱着他的衣袖。他蹑手蹑脚地挪下榻,从屏风后的刀架上取下了刀,佩在身上,又捡起赖光随手扔在榻边的长外套披在身上,赤着脚,推开房门,转头深深地望了赖光一眼,钻出门外,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雨幕中。

汽车驶进了源家的前院,赖亲和赖信先后撑着伞下了车,一抬眼,便望见了回廊角落里行色匆匆的黑影。

“那是兄长吗?”

“不,兄长应该已经睡了,”赖信拉住了二哥,不动声色地给他递了个眼神,“我们回去吧。”

“嗯。”

赖亲点了点头,与赖信一前一后地穿过回廊,钻进了后院。赖亲仍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张望着那条人影,目送他消失在门外,像幽灵一样隐进夜色中。

发生了什么?赖亲不知道,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只是头顶的阴云越来越浓了,接下来或许还有一场暴雨,将在半夜降临,笼罩着这所老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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