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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张]-七业之华(第二章-中)

这章拖得有点久……不好意思啊!早期的案子大多是铺垫性的,就,比较简单,比较慢热……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家属赶到医院时,沈笑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体征,张新杰陪着乔远航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萧望月坐在他们的对面,三人的脸上都是茫然的神色,一副听不懂医生在说什么的模样,甚至在医生问了三遍“谁是家属”之后,乔远航才愣怔着站了起来,磨磨蹭蹭地走到了医生面前。

张新杰只觉得胸口堵得难受,鼻梁发酸,却连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他抬头张望着,只见周子蒙和游淼远远地站在楼梯口抽烟,护士规劝了几回,他们才慢吞吞地掐灭了手里的烟,用手背揉了揉鼻子,一时相顾无言。

罗一霖和林熙也坐在走廊里,却没有坐在一起,甚至特地挑选了离得很远的两个位置。林熙一直在偷偷地觑着罗一霖,对方却浑然不觉,只顾着用纸巾擦着泪——这包纸巾还是从沈笑的包里拿的呢。她紧紧地攥着这包纸巾,脸上只是一片黯然,手却不知不觉间颤抖了起来,张新杰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安慰她几句,楼梯口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周子蒙和人打招呼的声音。张新杰猛地抬起头,便望见韩文清满头大汗地站在楼梯口,正举目四望,显然是在搜寻自己的身影。

他立刻站了起来,给萧望月递了个眼神,托他帮忙照看着乔远航,自己急匆匆地赶往楼梯口,还举起了手,朝着韩文清挥了挥。

“怎么样了?”

不知怎地,见到了韩文清,张新杰才觉得压在心口的一块巨石落了地,浑身上下紧绷着的神经也在霎时间松懈下来,眼泪险些夺眶而出,忍了许久才算是憋了回去。

“已经……来不及了。”

周子蒙和游淼都垂下了头,似乎是在躲避着彼此的视线,片刻之后,游淼痛苦地蹲了下来,用力地揉着自己的脸,搓得整张脸都变了形,周子蒙只顾着一声接一声地叹气,听得人愈发郁闷。整个走廊一片寂静,倒衬得韩文清的声音格外沉闷。

“我已经让言飞把所有的食物都取样回去化验了。”

韩文清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失神与难过,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干巴巴地和他讲着侦察进度……

“药呢?”

“什么药?”韩文清被他问得如坠五里雾中,张新杰也愣了片刻,猛地攥起他的手臂,拉着他便往楼下冲。

“等等……新杰?”

韩文清还没回过神来,便被张新杰挽着胳膊,连拖带拽地拉出了医院。秦牧云候在一楼大厅里,远远看见队长和张组长从楼上奔了下来,还没来得及伸手和他们打个招呼,张新杰却像没看见他似的,只顾着拖着韩文清往外冲,一直把他拉到了停车场边才停下来。韩文清满脸愕然地打量着自己的同事,神情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黑猫。

“你……”

“我怀疑……问题出在沈姐吃的药上。”


张新杰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把今天饭局上的见闻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韩文清。韩文清背着手,在张新杰面前踱来踱去,片刻后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给夏筠拨了个电话。

“老夏,你那边化验结果出来了没?言飞送回去的东西里有个包,对,就是那个白色的包,里边有一盒药。没有?哎,就是一个蓝色的药盒,上面贴着标签!看到没?”他的语气愈发急躁起来,整个人像一块烧焦的木头一样,散着躁郁的气息,“找到没?里头还有药不?你顺便给化验一下吧!嗯,就这样。”

张新杰愣在原地,直到韩文清挂断了电话,他才终于扯回了些神智,讷讷地问道:“队长,这案子归你管吗?”

“不然呢?”

“那……之前那个入室盗窃的案子……”

“那脚印是失主自己的。”韩文清无奈地耸了耸肩,双手揣进兜里,叹息了一声,“线索又断了。”

“这……”

“算了,你别管那事了。我问你,你同学这事……有可能是自杀吗?”

张新杰愣了片刻,终于徐徐地叹了口气,他心里清楚,韩文清看似粗暴、蛮不讲理的提问,正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这种可能性,但话从韩文清口中问出来,他便觉得卸下了心里的重担,可以无所顾忌地说出心中的设想……

“有这种可能……可是,也说不太通。”

“什么说不通。”

“沈姐不是这样的人。”张新杰缓缓转过身,背对着韩文清,终于露出了一丝伤感的神情,“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她要是真想不开,也不会挑同学聚会这种场合。”

韩文清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张新杰终于卸下了心防,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到头来竟有些语无伦次。

“我不明白……如果她真的想一走了之,也绝对不会走得这么潦草。她一定会安排她一切,绝对不会让我们看到她那么狼狈……我太了解沈姐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除非……除非她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可是……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说,她想要一种仪式感,想让我们见证这一切……还是……想向什么人报复……”

“喂,新杰。”韩文清实在听不下去了,快步走到他身后,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张新杰一脸惊恐地转过身,浑然不觉两行泪正顺着滑落。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韩文清皱着眉,在裤兜里摸了一把,似乎想给他递一张纸巾,摸了半天却一无所获。张新杰已经缓了过来,他推起眼镜,用自己的手背揩了揩眼角,慢慢地摇了摇头:“我想,我还是不要干扰你的判断了吧……”

“你不要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韩文清叹了口气,用力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这案子你也有份!走,叫上家属,回去配合调查。”


等待的过程总是格外难熬。

张新杰坐在技术科外,等待着化验结果。夏筠似乎已经听到了些风吹草动,死活不让张新杰进办公室,只让他在门外“静候佳音”。

“筠姐,这是我自己的办公室。”

“那你也不许进来!少给我添乱!”

张新杰只得就这么茫然地坐着,不知不觉间,思绪便开始恍惚了起来。他隐约记得自己年少时,就常常这么坐在饭桌边,等着父母回来吃饭。跟很多人想象中不一样,张新杰在很小的时候便学会了独处,能照顾自己,还会煮面、做几道简单的菜,每到父母加班,他便自己待在家里写作业,掐着饭点钻进厨房,煮一锅面,再炒两个小菜,端上桌来,自己规规矩矩地坐在桌边,等着父母回来,一家三口分享这顿朴素的晚餐。

张新杰煮的面条很好吃——这是他引以为傲的“秘密”,可惜的是,他的同事、朋友们并不知道,也没有尝过他的手艺。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考上了大学,搬进了宿舍。那个周末,他回到家中,习惯性地钻进厨房,做好了晚饭,却怎么也等不到父母回家。他就这么坐在桌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八点多,他才被一串急促的电话铃声给惊醒了。他猛地站了起来,怔怔地望着昏暗的客厅、早已冷掉的饭菜,一时竟愣在了原地,任凭铃声响个不停,过了许久,他才愣怔着掏出手机,看到了母亲的未接来电。

“喂,妈?”他回拨了过去,但电话那头却是一片死寂,他等了很久,才隐隐听到了几声啜泣。

“喂?喂?”

他连忙喊了两声,但回应他的只有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张新杰彻底僵在了原地,他知道一定发生了些什么,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新杰?”

夏筠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中,他猛地转身,才看到夏筠站在技术科门口,把一沓检验报告递到了他面前。

“我在死者服用的药物里检测出了氰化钾。”

张新杰闷闷地点了点头,接过了报告:“谢谢筠姐。”

夏筠只是朝他笑了笑,便转身返回了办公室里。张新杰紧紧地攥着这几张报告,却始终没能伸出手,把它们翻开。

“新杰,你过来一下!”韩文清突然从楼梯拐角冲了出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报告,拽起了他的胳膊,“报告给我吧,你来帮我个忙。”

“怎么了?”

“死者家属情绪失控了。”

韩文清言简意赅的答案却让张新杰的心迅速地沉了下去。他茫然地眨了眨眼,机械地问道:“怎么了?”

“他一口咬定,死者绝对不可能自杀……”

“我们也没有认定沈姐是自杀啊?”

“对,”韩文清闷闷地点了点头,“可是他听不进去,现在接待室都快被他给掀了……”

“我去看看吧。”

说着,张新杰就扭头就打算往接待室走,但韩文清仍牢牢地握着他的胳膊,张新杰刚迈出去半步,便顿住了脚步,转过头,愕然地望向了韩文清:“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韩文清尴尬地松了手,清了清嗓子,“你没事吧?”

张新杰抿了抿嘴唇,他似乎想说“我没事”,又觉得实在有些违心,只得闷闷地点了点头,应道:“不会影响工作的。”

“好。”


张新杰推开接待室的门时,宋奇英和乔远航几乎同时从沙发里弹了起来,齐刷刷地望着他。还未等宋奇英反应过来,乔远航便一个箭步窜了过来,紧紧地握着张新杰的双手,怎么也不肯松开。

“学长……我们坐下说。”

张新杰拉着他的手,随便找个理由支开了宋奇英,陪他坐回了沙发上。乔远航看起来很紧张,额头上一直汩汩地冒着汗,眼眶发红,眼角几乎要裂开来。他的手摸起来冰凉,手心里却积着一层薄汗,摸起来湿漉漉的,张新杰感觉自己捏到了一块浸满水的海绵,源源不断地渗出的汗水迅速地爬满了他的手。他大概能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宋奇英试探着问乔远航,沈笑有没有自杀的可能,却没料到乔远航当场崩溃……

“新杰,你听我说……沈笑绝对不可能自杀的!她前两天还好好的……我在实验室加班的时候,她还来给我送过饭……”

张新杰拍着乔远航的肩,只觉得万语千言哽在喉咙口,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学长,你知道……沈姐生病的事吗?”

“什么?”

乔远航的反应也在张新杰的意料之中,他望着满脸惊愕的乔远航,愈发觉得心口堵得难受,语气倒是比在医院时平静了不少。

“抑郁症。”

乔远航没有再吭声。他缓缓垂下了头,攥着自己额前的碎发,用力地拉扯着,手背上突起的青筋看起来格外分明。张新杰怀疑他在哭,也不敢开口叫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犹豫着该不该换一个话题。

“我们在她常吃的抗抑郁药里检测出了氰化钾……”

“我不知道……”乔远航终于开了口,他用力地揉着自己的脸,声音听起来格外沙哑、憔悴,“我都不知道她在吃药……为什么会这样啊……”

张新杰一时哑然。乔远航的举动越是不出他所料,他就越觉得心酸、悲凉。乔远航并不是他的同班同学,而是比他高一届的学长,张新杰之所以能认识他,全是因为他与沈笑的恋情。在沈笑本科毕业后,俩人就登记结婚了,举行婚礼时,张新杰还去客串了一回伴郎。不过,结婚归结婚,俩人都没有放下学业,相互扶持着读完了硕士、博士,毕业后也相继留校任教……就在所有人为他们即将“云开月明”的幸福生活感到开心时,张新杰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沈笑已经太累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对的,也不知道……这样的生活到底有什么意义。”

张新杰想起了沈笑对他说过的话,只是此刻,他开不了口,也无法从情绪失控的乔远航这里问出更多的信息……

幸好在这时,韩文清再一次“拯救”了他。

手机铃声把沉浸在回忆中的二人都拉回了现实里。张新杰朝乔远航抱歉地点了点头,起身离开接待室,接起了电话。

“队长?”

“新杰,你现在到技术科来,有要紧的事。”


张新杰只得仓促地和乔远航道别,匆匆赶回了技术科。出乎意料的是,林敬言也在——乔远航已经同意了对沈笑进行尸检,本该“干活”的林敬言却是一副丝毫不着急的模样。他披着白大褂,双手插在兜里,见张新杰推门进来,他便朝着张新杰扬了扬下巴,一副早已等候多时的模样。

“怎么了?”

“新杰,你看过报告没有?”率先开口的是韩文清,他攥着刚刚那几份检验报告,眉头紧锁的模样使张新杰浑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不是说交给你么?”

韩文清叹了口气,抽出一张报告单,递到了张新杰的面前。

“死者吃的压根就不是抗抑郁的药,里面没有检出任何有效成分——它就是维生素片!”

张新杰惊讶地接过化验单,反反复复地端详着上头的每一个字,片刻之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当初是我陪死者去医院诊断的,药也是我陪她去拿的。”张新杰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竭力使自己纷乱的思绪归于平静——这副模样实在是太不专业了,甚至有些滑稽、可笑,“药和维生素混在一个盒子里也不是没有可能。况且现在尸检还没有做,咱们也不能确定她吃下去的是不是维生素。”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林敬言打断了他的话,挑起眉梢,神情倒是十分警觉,“药被调包过。”

张新杰一时哑然,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几个画面。林敬言似乎并没有觉察到他的失神,神色自若地说了下去:“既然你和家属都觉得她不可能自杀,那投毒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

“我明白,”张新杰长出了一口气,脸上也恢复了往日严谨、慎重的神情,“这样一来,近期和她密切接触过的人都有投毒的嫌疑。那个药盒可以容纳四天的用药量,也就是说,从今天算起,到大前天,她接触过的人,都得排查一遍。”

“我知道了,”韩文清的脸仍皱作一团,似乎仍在为之前的入室盗窃案而发愁,如今又“天降”了一桩疑似命案,更使他心头雪上加霜,“让奇英继续和家属聊聊,了解一下死者的社会关系。新杰,你去和你的同学们聊一聊,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嗯。”张新杰闷闷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技术科的办公室。林敬言望着他的背景消失在视线中,转头用肩轻轻碰了碰韩文清的肩头:“哎,他还好吧?”

“不太好。”韩文清撇了撇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也不太好——我得找个人出来接锅。”

“接什么锅?”

“这两个案子,我怎么说也得扔一个出去,”韩文清叉着腰,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办公室里反复踱着,骂骂咧咧的模样让林敬言忍俊不禁,“你笑什么?入室盗窃那案子老李催得紧,一天能催我八百遍!现在又出来这么个事……不甩锅还能咋的?老李还能把我劈成两半来用啊?”

“我看你是放心不下新杰吧?”林敬言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你就直接去和李局说呗!反正新杰是李局重点呵护的‘宝贝’,他肯定会让你安心查这个案子的!”

“扯什么犊子呢!”韩文清瞪了他一眼,转身夺门而出,也不知是不是真去找李艺博了。林敬言也懒得与他计较,咕哝了一句“俩冤家”,转身“干活”去了。


和老同学们打听“线索”的过程非常痛苦。张新杰必须把案发时的每一个情景、每一个细节从脑海中打捞起来,一遍遍地咀嚼、回味,渐渐地,每一个人都变得痛苦不堪。游淼痛苦地捂着脸,久久不肯抬起头来;周子蒙仍旧眼神空洞,看起来疲惫不堪;罗一霖和林熙蜷在会客厅的两个角落里,谁也不肯多说一句话,更不用说原本就沉默寡言的萧望月……

“如果……我是说如果,存在着投毒的可能性,那咱们这群人的嫌疑才是最大的吧?”

周子蒙突然开了口,这番话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游淼茫然地抬起头,与萧望月面面相觑,倒是角落里的罗一霖“腾”地站了起来,紧紧地攥着拳头,张新杰甚至能听到她的牙关“咯咯”打颤:“你什么意思?”

“就今天一下午,沈姐的包、药盒,被我们多少人碰过?谁都有机会偷偷把药换掉……”

“周哥你说什么呢?”游淼连忙拉住了他,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们这帮人能跟沈姐有什么仇?再说了,就算谁真想害沈姐,不能偷偷去投毒,非得挑同学聚会这种场合、众目睽睽下干亏心事?咱们这一屋子的警察!有没有良心我不敢说,起码的反侦察能力还是有的吧?新杰,你说是吧?”

张新杰被眼前这一团乱麻搅得焦头烂额,此刻猝然被游淼点了名,心头紧绷着的弦霎时断了,他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一个趔趄,险些一跤跌了下去……

“新杰!”游淼连忙拉住了他。萧望月也连忙奔了过来,扶住了他的另一条胳膊,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打量着他的面色。

“我没事……”张新杰很快便恢复了神智,他摆了摆手,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到罗一霖杀气腾腾地冲出了会客厅,“呯”地把门一摔,把屋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周哥,你……不会真怀疑一霖吧?”

“你不要对号入座,”周子蒙冷冷地瞥了一眼游淼,轻叹了一声,“我只是说,我们所有人,都不可能把自己撇出去。”

他的叹息声很轻,却像一记闷雷一样,重重地敲在每个人心口。张新杰沉默地站在原地,他能感觉到猜疑的气息正在会客厅里蔓延,他觉得尴尬,甚至想要逃走,但又没办法真的从这间屋子里消失。

“这样下去真的不行……”游淼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用力挠着自己的后脑勺,把头发搅得像一个鸟窝一样,乱蓬蓬的,衬得他格外狼狈,“周哥,你以为我们在演侦探剧吗?暴风雪山庄吗?你觉得咱们都有嫌疑,好,一霖有作案的时机,那她的动机是什么?证据又在哪里?就算药盒上检测出了她的指纹,这又能说明什么?今天下午有多少人动过沈姐的包?望月帮沈姐捡过包里的东西,林熙提醒过沈姐吃药,你是不是还要怀疑他们?”

“都说了叫你不要对号入座!”周子蒙突然“腾”地站了起来,紧紧地攥着游淼的肩,用力地摇了两下,“新杰需要的是线索,不是你这堆没什么用的鬼话!亏你知道我们都是警察,现在不把一切调查清楚,我们对得起沈姐吗?”

“你们能不能别吵了?”张新杰烦躁地摘下了眼镜,用力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语气也不自觉地急促了起来,“我去找一霖聊一聊吧。”

“新杰?”

“她大概是知道些什么,不然刚刚也不会反应这么大。”

眼看着张新杰站了起来,游淼似乎有些慌了,手忙脚乱地想要拉住他。但张新杰似乎并不想理会他,径直离开了会客厅,将手足无措的前室友晾在了原地。

“妈的……”游淼没好气地瞪了周子蒙一眼,也跟着夺门而出。对方似乎并不以为意,仍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瘫坐在沙发里。游淼怔怔地瞪了他一会儿,没有得到回音,索性也把门一摔,离开了会客厅。没过多久,林熙也随之离去,剩下周子蒙和萧望月,各怀心事、面面相觑。

“你也觉得是我在无理取闹吗?”

萧望月似乎有点懵,甚至都不敢相信周子蒙会主动和自己说话。不过,周子蒙也不打算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回应,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咱们都是干这行的,你看新杰那样子……我要是和他一样瞻前顾后,估计咱们所有人都得乱成一团……”


张新杰找遍了分局整幢大楼,也没有找到罗一霖的踪影。

他这副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的模样甚至惊动了办公室里的韩文清,对方探出了半个脑袋,一脸惊恐地打量着失态的张新杰:“你这钻来钻去的干啥呢?玩贪吃蛇还是大富翁啊?”

“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张新杰胡乱应付了一句,身影便消失在楼梯转角处。韩文清目瞪口呆,也只得讪讪地缩回了办公室,甚至还背对着房门吐了吐舌头——若是在平时,张新杰看见他这副模样,一定会肆无忌惮地嘲笑他一通……

不过,现在的张新杰并没有这份兴致。他奔到一楼,在大厅里找了一圈,正准备到停车场看看时,林熙突然从楼上冲了下来,叫住了他,几乎是连拉带拽地把他拉进了保洁间里。

“林熙,你……”

“我有事和你说。”

林熙仍旧铁青着一张脸,神色看起来颇为冷淡。一个漂亮的女警察,总是会被人误以为是户籍警,或是搞内勤的,但事实是,林熙在刑侦一线跑了六年,在所有男同学惊慌失措、互相指责时,她仍然保持着镇定,用锐利的眼神打量着张新杰,盯得他脊背发麻,恨不得催促她有话快说。

“如果这个案子是投毒的话,投毒的人绝不在我们之中。沈姐的包,从头到尾只有她自己、一霖、望月几个人碰过。望月帮沈姐捡东西的时间太短了,而且我们所有人都看着,他不可能瞒过我们所有人的眼睛把里面的东西偷换掉。至于一霖——”林熙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她其实根本没动过沈姐的包,她在卫生间时,包一直放在外边的洗手台上,就在我眼皮底下——根本没人动过那个包。”

张新杰愣住了,他甚至都没听懂林熙这番话,对方似乎料到了他的反应,继续说了下去:“她去卫生间是因为她怀孕了,急匆匆跑出去是因为妊娠反应,情绪波动也是。她问沈姐要纸巾纯粹就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卫生间里有纸巾,她自己也带了。”

“可是……这——”张新杰一时语塞,此刻他才陡然发现,自己对女孩子的内心世界一无所知,他本想问“至于吗”,但转念一想,至于不至于,本来就不是他有资格评判的事。

“你觉得很奇怪吗?虽然说一霖还没有结婚,可如今这世道,奉子成婚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张新杰缓缓地、郑重地摇了摇头:“我只是好奇,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刚刚?你是说在会客厅里吗?”林熙叹了口气,终于皱起了眉,右手在外套口袋里局促地摸索着,也不知在摸些什么,“因为孩子的父亲,是游淼。”

“啊?”

林熙终于把手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手中攥着自己的手机,缓缓将它递到了张新杰的面前:“一霖在卫生间里跟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录了音。你可以把它拿去调查,不过,我想麻烦你,别把这事告诉其他人——不管是游淼,还是周哥、乔哥他们。”

“你为什么——”

“因为游淼名义上的女朋友,是我。”

“啊?”

这回张新杰彻底懵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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