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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花]-霜林欲下

你们川来交差了,昨天(其实应该是前天)XJB立Flag,决定把这篇拖欠已久的双花给完结掉,但由于生病的原因,文章写得虎头蛇尾,实在对不起大家……

这是一个关于植物学家与藏区原住民的故事,大家可以把它当《天真的人类学家》的姊妹篇看,但两篇的世界观并不一致,所以这一篇中,老韩他们会换个身份(……)出场。

梗来自于某一天我在南京地铁里看到的一支援藏植物学家的宣传片,片子的名字我忘了,知道的朋友可以告诉我一声。





孙哲平也不知道自己是太幸运还是太倒霉,他抵达位于念青唐古拉山脉和横断山区之间的植物站时,正赶上这边的站长要回昆明的植物所去述职。

“你先帮我在这边盯一盯吧,该采集的标本我都采集得差不多了,你就负责提防一下盗伐木材的人就行了,我会让这边的藏民配合你的工作……”站长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行李,仓促地向交待着孙哲平接下来的工作,“哦对——芒毛苦苣苔和阿丁枫差不多要结实了,你别忘了采集今年份的种子标本,还有千里榄仁,你找不到的话就让藏民带你去,可能需要走二十几公里的山路,那边可能有冷杉的新亚种,你多留意一下——我大概月底回来,也有可能在昆明耽误上几天,有什么问题你进城给我发电报,电话就别打了,这边没信号。”

孙哲平手忙脚乱地在随身的本子上记录着站长交待的注意事项,顺便问着植物站这边的植被情况。站长叫韩文清,是孙哲平在林业大学的学长,只比他大一岁,但在藏区工作的资历比他老得多。尽管孙哲平是第一次进藏,但这位一向雷厉风行的学长并没有兴趣“招待”他,只是随手塞给他一本《藏区植物手册》,然后给了他一张写着几个名字的纸条。

“这几位是经常配合我们工作的藏民,你直接去找他们村长,就说你是植物站新来的工作人员,村长会给你引见。这边的植被主要是常绿阔叶林、落叶乔木林和针叶林,常绿阔叶林和落叶乔木林主要分布在接近横断山区的东南边,针叶林四周都有分布,还有一些零星的灌丛和苔类、蕨类植物,具体情况你看手册——不过这这也有一些手册没有记载的新亚种,等我从昆明回来给你带个最新的植物图谱。”

孙哲平翻了翻这本由韩文清本人主编的《藏区植物手册》,又看了一眼纸条,指着上面一个明显画风与其他人不同的名字问道:“这位张佳乐也是藏民?”

韩文清点了点头:“他的父亲是援藏的军人,母亲是本地藏民,藏文名字叫尼玛旺堆,从小在这边长大,不过他汉语讲得很好,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找他。”

“尼玛……”孙哲平目瞪口呆。

“尼玛是太阳神的意思,你最好别拿这个跟人家开玩笑。”韩文清一脸严肃地说道。

“不会不会,我有分寸。”

“行,那我走了,你先在这附近熟悉下环境,注意安全,碰上高原反应马上回来歇着,站里有备用的药品和氧气瓶。”


孙哲平把韩文清送上了自己来时坐的车,简单地同他道了别,便转身返回了植物站,往书桌前一坐,翻弄着韩文清留给他的《藏区植物手册》,研究起自己即将要面对的这片植被来。

这张书桌似乎也是韩文清自己的杰作,全榫铆结构,全身上下没用一根钉子,孙哲平胆战心惊地推了推桌面,发现它似乎还挺牢靠的,便放下心来,专心读书。

结果他还没翻上几页呢,便听到有人在敲植物站的门:“韩站长!韩站长在吗?”

孙哲平只得起身去给对方开门,门外的藏民似乎被眼前这个陌生面孔给吓了一跳:“你是——”

“我是新来的研究员孙哲平——韩站长回昆明办事去了,你找他有什么事?”

“他已经走了?我还打算给他送行呢……”藏民的脸上划过一丝失落的神色,但随即便恢复了兴高采烈的模样,“我是张佳乐!韩站长应该跟你提过我!”

“哦对我知道,他让我有事就找你。”

“行啊——”对方十分热络地拍了拍孙哲平的肩,“来来来,我带你熟悉一下这边的环境。”

孙哲平在车上折腾了一整天,整个人又困又乏,还出现了轻微的高原反应,但他也不忍拒绝张佳乐的好意,便让对方等他片刻,他略作收拾,便同张佳乐一起出了门。

张佳乐带他辨别了植物站附近的几条岔道——东南的岔道正是他自己的来路,也是韩文清返回昆明的去路,通往附近的城镇;正南边的岔道通往张佳乐居住的村寨,往南步行十来公里便能抵达;西南和西北方向的岔道则是进山观测的两条必经之路,出了植物站一路向西,便能目睹从阔叶林、乔木林到针叶林的景观变换;如果继续往西北方向前进,则能进入念青唐古拉山脉的范围内,那边分布着大量的耐寒针叶林,每年春夏之交,韩文清都会在藏民的陪同下进山采集植物标本,而这之后也将成为孙哲平的使命;翻过念青唐古拉山脉,在疆藏相交的柴达木盆地附近,则是耐旱的荒漠植物的地盘,当然,那就不属于孙哲平操心的范围了,柴达木盆地有另一个专攻耐旱荒漠植物的植物站,挂靠的是甘肃兰州的研究所,与孙哲平所属的昆明研究所都是国内非常重要的高原植物研究基地。

张佳乐似乎对植物站的工作十分了解,这让孙哲平感到十分欣慰——对于像他们这样的野外工作者来说,有一个肯配合研究的当地人,比什么都重要。


“你和韩站长很熟啊?”走累了的孙哲平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朝一旁的张佳乐问道。

“嗯啊,”张佳乐往孙哲平身边一坐,随口答道,“他们都不跟我耍,我只能找韩站长啦。”

“他们?”孙哲平被张佳乐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一阵愕然。

“我们村其他人啦,他们嫌弃我没爸爸,又说我不是藏人——谁说我不是藏人的,我妈妈就是藏人……”

“你爸爸不是军人吗?”孙哲平没忍住插了一句。

“是啊,不过他已经不在啦,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死了……他在羌塘那边当兵,为了追盗猎藏羚羊的人,从山崖上掉下去摔死了……”

“对不起啊……”孙哲平感到十分抱歉,“我不该提这个的。”

“哎没事啦,”张佳乐倒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韩站长凶归凶,人还是很好的。”

孙哲平点了点头——韩文清人确实很好,据孙哲平了解,他在植物站周边的村落开办了一个针对藏民的植物学培训班,推荐有志于植物学研究的藏民参加成人自考,到西藏大学去念生态学专业。通过这一方式,他为西藏培养了大量植物学人才,其中甚至还有藏族生态学博士。

在孙哲平走神的间隙,张佳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糍粑,递给了孙哲平:“你要不要吃啊?”

孙哲平很自然地接过那块糍粑咬了一口,瞬间就僵住了——尽管都叫糍粑,但眼下这玩意尝起来和孙哲平在云南吃过的糍粑差了十万八千里,它那奇异的口感让孙哲平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干嚼了半晌之后才费劲地挤出了一句:“味道不错。”

张佳乐看起来十分得意:“下次再给你带点!”

孙哲平也被这种欢欣鼓舞的情绪给传染了,迅速地与这位藏民建立了十分友好的关系,但遗憾的是这种友善关系并没有维持上太久,到了傍晚,张佳乐刚把孙哲平引荐给其他在植物站帮忙的藏民,两人就猝不及防地打了一架,原因是一个藏民姑娘粉面含春地给孙哲平献了一条哈达。

孙哲平心想,这也许是张佳乐的暗恋对象——出于这一点愧疚,他在与张佳乐的“斗殴”中几乎没怎么还手,但他也能看得出来,张佳乐根本没用力打他,两人这场架打得跟玩闹似的,但在周围一群人起哄的衬托下,仍然显得很像那么回事。

等周围看热闹的人散去之后,两人的“纠纷”也告一段落了,张佳乐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顺手把孙哲平给拉了起来。


“你喜欢那姑娘?”孙哲平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尘土,问道。

“不是不是……”张佳乐急忙摆手,“那个——卓玛和强巴订了亲的,我今天要不和你打架,强巴就要来揍你了。”

“强巴是谁?”孙哲平目瞪口呆,他知道卓玛就是那个眉目含情的姑娘,但张佳乐突然扯上一个强巴,便让他愈发一头雾水。

“就是那个最高最壮的……”张佳乐咕哝着,“他心眼贼小,又爱记仇——你小心他来找你麻烦。”

孙哲平一阵无语,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当地藏民之间的人际关系——似乎与他想象中很不一样。

“我还以为你们之间相处得很和谐呢……”

“嗨,”张佳乐双手一摊,满脸无奈,“这些事情哪里都一样啦……”

孙哲平点了点头,他对这一观点倒十分赞同——在林业大学校园里、在昆明的研究所里,哪里都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反倒是自己天真,上来就撞破了这层窗户纸——也不知道是幸事还是不幸。

倒是张佳乐十分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走走我请你喝酒,当作是赔罪了。”

孙哲平觉得这事完全没必要上升到“赔罪”的高度,但张佳乐已经拽着他的胳膊把他往自家方向拉了,这一路上孙哲平听了无数的八卦,什么卓玛“引诱”强巴和波瓦为自己争风吃醋啦、朗日和其珠都在追求白玛,但白玛喜欢罗追,而罗追已经和梅朵谈婚论嫁了……孙哲平听得脑仁疼,只得开口打断了张佳乐的话:“那你呢?”

“我?”张佳乐一愣。

“你喜欢哪个姑娘?卓玛?白玛?还是梅朵?”

“没有没有,”张佳乐连忙摆手,脸都红到了耳朵根,“没有的事……”

“那你脸红什么?”孙哲平见他这模样十分有趣,不由得调侃了几句,“别害羞嘛……你跟我说说,我给你参谋参谋。”

张佳乐却气急败坏地扑了过来,整个人往孙哲平身上一挂,在他胳膊上猛地掐了几把:“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要打你了!”

张佳乐显然没有真要打人的意思,他的手劲不大,对于孙哲平而言无异于挠痒痒,孙哲平被他挠得哈哈大笑,连忙举手投降:“不胡说,不胡说……”

冷静下来的张佳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上愈发红了个透,猝然转身就往前跑:“不跟你说了!”

孙哲平连忙追了上去:“喂——你不是要请我喝酒吗?”


最终孙哲平还是在张佳乐家里喝上了自酿的青稞酒,张佳乐的母亲热情地招待了他,孙哲平喝到最后连舌头都开始打结了,只顾得结结巴巴地夸张佳乐的妈妈漂亮,把老人家夸得心花怒放,差点当场认了个干儿子。

张佳乐的母亲年轻时是村里有名的美人,因为和援藏军人“私定终生”的事在村子里闹出了不少风言风语,如今年纪大了,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往事反倒看得淡了,如今也能云淡风轻地对孙哲平谈起当初的罗曼史,更不用说张佳乐这个儿子还在一旁插科打诨,拿老妈开玩笑,场面一度十分热闹,毫无任何哀愁的气息。最终,越喝越放松的孙哲平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醉倒在张佳乐家里。

“他也没喝多少吧?”张佳乐目瞪口呆地用藏语问自己母亲。

“估计是酒量不太好,”母亲答道,“你送他回去,或者让他在我们家睡一夜。”

张佳乐想了想,觉得把这个高大的醉鬼扛回植物站实在太费事,便直接把他拖进了自己的卧室,往床上一扔,自己随便往旁边一躺,倒头就睡。

孙哲平醒来时天已大亮,他抬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发现张佳乐正坐在床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这是哪啊?”

“我家啊……”

“什么?”孙哲平一骨碌爬了起来,“我好像给你们家添了不少麻烦啊……”

“还好吧,”张佳乐一脸不以为意的模样,“你睡觉还挺规矩的,就是呼噜声太大。”

孙哲平连忙再三道歉,但张佳乐却嫌他磨叽,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我说没事就没事!你这人怎么这么烦?”

于是,孙哲平和张佳乐的友谊就此揭开了帷幕。孙哲平在植物站工作之余,没事就跑到张佳乐家里蹭吃蹭喝,张佳乐也不含糊,直接把孙哲平拖到了培训班里,当起了代课老师。

孙哲平这才发现,之前在张佳乐的八卦里露头的强巴、卓玛、波瓦、朗日、其珠、白玛、罗追、梅朵……都是植物学培训站的学员,他们在课堂上也称得上是勤学好问,彼此之间也算是一团和气,但在课堂之外,总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正向孙哲平逐渐展露着它的面貌。

例如,他发现张佳乐正被众人排挤。

事情倒也没有严重到“霸凌”的程度,但藏民学员之间若有若无的敌意仍然让孙哲平感觉格外地不自在,尤其是当他发现自己已经习惯性地带入了张佳乐的立场之后,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找其他人聊一聊。


对此张佳乐倒颇不以为然:“聊什么啊?你是小学班主任吗?由他们去呗。”

小学班主任孙哲平觉得张佳乐同学这种不配合的态度实在是让他头疼:“我得对我的学员负责,张佳乐同学,你不要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有你什么事啊你就要负责?”张佳乐目瞪口呆。

“你看啊,现在植物站和培训站都是我在管对吧,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怎么跟我们站长交代啊?”孙哲平不得已,搬出了“站长”。

“你可拉倒吧,”张佳乐嗤之以鼻,“你们站长压根就不管这些!”

“我靠原来他是那么粗枝大叶的人吗?”

“你的意思是你很细心?”张佳乐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孙哲平无话可说,但他也没因此打退堂鼓,他谋划了一番,绕过了张佳乐,直接找了强巴和波瓦这两个“刺头”谈话。

结果心直口快的强巴直接把一个巨大的“秘密”捅给了他——他曾经见过“张佳乐和男人亲嘴”。

波瓦也在一边附和着,验证了强巴的说法。

说实话孙哲平还是十分震惊的,但他仍然竭力地让自己保持着镇定:“那也不碍你们什么事啊,他又不来亲你们。”

强巴和波瓦交换了一个诡异的眼神,谁也没有接孙哲平的茬。孙哲平也没辙,只得硬着头皮和他们掰扯了一通“众生平等”之类的废话,送走二人的时候孙哲平自己心里也是乱成一团,也不知自己的话二人听进去多少。

直到晚上,孙哲平回到植物站,躺回了自己床上,脑子里仍旧是一团乱麻,搅得他辗转反侧难以安眠。在床上煎了一晚上“大鱼”之后他终于打定了主意,要加强一下这个培训班的“团队建设”——带他们进山去收集今年份的种子,顺便把它当作一个“实践课程”。

但这事还得经过韩文清的同意,他抽了一个下午,跑到镇上给韩文清发了封电报,没过多久,自己八百年不收过任何信息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哟,这边有信号啊?”

“镇上有——找我什么事?”那边韩文清的声音听起来颇不耐烦。


孙哲平简要地把自己的计划给韩文清讲了讲,当然略过了自己找强巴和波瓦谈话的这一截,没想到韩文清答应得十分爽快,还噼里啪啦地甩过来一堆“任务”。

“我上次跟你说后山那边可能有冷杉的新亚种,你记得过去看一下;除了收集芒毛苦苣苔、阿丁枫、千里榄仁的种子之外,你留意一下山北的苔原,那片苔原这些年退化得厉害,我们得找出原因来;哦对了,苔原和荒原交界地带的植物识别还没有完成,现在记录在册的植物包括金露梅、羊茅、珠芽蓼……我寄一本最新的植物手册给你,到时候你带过去,发现没有记载的植物,记得拍照、采样、记录发现地点……”

“为什么苔原和荒原交界处我们也要管?那不是兰州所的地界么?”

“那又怎么样?我们和兰州所是合作关系,又不是竞争对手。到时候你尽量把培训班的学员全部动员起来,这次的工作量预计会很大。”

“我靠你这是剥削免费劳动力啊?”

“不免费,你得给他们付报酬。”

“我哪来的钱啊?”

“你先垫着,我回来再给你。”

孙哲平已经快要吐血了:“我上哪找钱来垫啊!商量一下,你能不能先给我汇点钱应付着?”

“也行,”韩文清觉得这也确实是个办法,“我尽快把钱给你汇过来,你那边尽早准备起来,不要耽误了研究周期。这次所里事情比较多,我月底可能回不来,这两个月植物站就交给你了。”

“卧槽老韩你忙啥呢?竟然要耽误这么久……”

“你以为我想?”电话那头的韩文清似乎十分愤怒,“现在所里一口气退休了五个老专家,这让我一时半会上哪找人来顶去?光招人就够我折腾的了,还有所里各种乱七八糟的人事变动,我现在头都快炸了!”

韩文清喋喋不休地给孙哲平吐槽了一大堆,险些烧光了孙哲平所有的话费,挂掉电话的孙哲平也没什么心思再在镇上逗留,他迅速赶回植物站,开始拟定进山的计划书。等到几天后韩文清寄来了一万块“经费”和最新的植物手册时,孙哲平的队伍也集结完毕,准备往山里开进了。


刚启程的时候众人情绪都颇为高涨,尤其是土生土长的藏民学员们,翻山越岭不在话下,反倒是孙哲平这个外来客走得步履蹒跚,强巴和波瓦拿他开玩笑,说他是队伍里的“大熊猫”。

“哎哟,你们还知道大熊猫?见过么?”

“电视里见过。”波瓦坦然答道。

“电视里见的算什么,我见过活的——”孙哲平情不自禁地给众人吹起了牛,“我念书的时候在四川卧龙的大熊猫培育基地里实习过,还抱过刚出生的熊猫崽子……哎哟——”

于是,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只顾着说话的孙哲平一脚踩在了湿滑的青苔上,摔了个大马趴。

汉子们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女学员们三两成群地凑在一起,唧唧喳喳地窃窃私语,似乎很乐得见到孙老师吃瘪,最终,张佳乐看不下去了,抓着孙哲平的胳膊,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笑笑笑,就知道笑,认真赶路行不行?”

“你管我呢。”强巴满不在乎地答道。

张佳乐讨了个没趣,凑到梅朵那边和几个女学员聊了起来,孙哲平也只好拍了拍身上的泥,招呼大家继续赶路。

西藏的这一片森林又被称为“雾林”,空气湿度极高,长年云遮雾罩,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青苔,把原本就崎岖不平的山路弄得更加令人难以下脚。好在孙哲平熟能生巧,很快便掌握了在密林间穿行的诀窍,一行人渐入佳境,孙哲平如同带小学生春游的班主任一般在队尾东张西望着,不多时便凑到了落单的张佳乐身边。

“怎么不跟梅朵她们聊天了?”

“哪来这么多可聊的啊。”张佳乐甩着胳膊,一副十分不以为然的样子。

孙哲平叹了口气,也不知张佳乐是天生的乐天派,还是硬逼着自己强作欢颜。

但他也没心思再过问太多,因为在顺着山路转过一个弯之后,他们即将要采集种子的第一种植物——阿丁枫出现在他们眼前。

“是这玩意么?”孙哲平翻着植物图谱,确认着眼前的这几株乔木。

“就是它!”张佳乐笃定地答道。


于是,众人便像围观珍稀物种一般,看着张佳乐爬上树去,帮孙哲平采集种子。

“你悠着点啊!”孙哲平在树下战战兢兢地望着,恨不得自己也爬上树去帮忙。

张佳乐麻利地薅了一把种子揣进兜里,还一脸得意地冲着树下比了个剪刀手,结果就在这空当里,他脚下的树枝突然折断,整个人失去平衡,摔下树来。

孙哲平吓了一大跳,赶紧扑了过去,抢在张佳乐落地之前稳稳地接住了他。

女学员们发出了一声惊呼,朗日和其珠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其余人也是一怔,一副完全没有预料到故事走向的样子。

张佳乐在孙哲平怀里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大哥你挺厉害啊!”

孙哲平叹着气把张佳乐放下了地:“你能不能专心点?在树上还有心思挤眉弄眼?”

张佳乐嘿嘿一笑:“谁知道树枝会突然断掉呀……”

孙哲平咬牙切齿地一巴掌拍在一张佳乐屁股上:“你以为你很轻?”

张佳乐被他这一下拍得嗷嗷乱叫,周围的学员们也跟着一通起哄,革命征途中的第一个“危机”就被这么有惊无险地化解过去了。

对于孙哲平而言,这一天的考察工作勉强称得上顺利,一行人在森林中穿行着,寻找着目标的植物,并轮流上树采集种子。而孙哲平则负责给所有学员讲解这些植物的学名、生长的习性、外观特征以及种子繁殖的规律。

孙哲平的讲解看似举重若轻、信手拈来,但学员中也只有张佳乐才知道,“孙老师”此前熬了无数的夜才备完了这一次“课”。他没有拆穿孙哲平这一点无伤大雅的狡计,而是十分配合地扮演着一个乖巧的学生的角色,这让孙哲平倍感欣慰。

“我有问题!”在这种热切的氛围中,强巴举起了手,“我们收集这些种子到底有什么用?”

“简单地来讲,我们要用它来做研究,”孙哲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小心地选择着措辞,“研究最基本的目标,就是要弄明白这些植物是怎么生长的,为什么它们只分布在这里,它们在别的地方能不能生长。此外,我们的研究还有一个很实际的目的,就是帮助这些植物繁殖得更多。你们应该也听说过,西藏这边很多植物是很稀有的,因此会招来许多盗采、盗伐植物的人,他们不了解这些植物对于生态环境的价值,而只懂得追求经济上的利益,现在我们国家在自然资源的保护方面做的工作还不够到位,我们也没有更多的办法来保护这些植物,我们能做的就是通过科学研究的手段,让它们更好地繁衍,让这些植物越来越多。”

“我知道!”梅朵激动地举起了手,“我母亲说过,这些植物都是有灵性的!它们越来越多,藏人的幸福也会越来越多。”


孙哲平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并没有反驳梅朵这个“不科学”的说法,张佳乐也十分惊讶地凑到了孙哲平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要是你们所长在,他恐怕要开始骂人了。”

“哪至于啊——”孙哲平也压低了声音,和张佳乐耳语道,“我们搞科研也是为了人类的福祉,和藏人的幸福又不冲突。”

“噗——”张佳乐被孙哲平的话给逗笑了,没忍住一巴掌拍在了孙哲平背上,“孙老师说得好!”

“卧槽——”孙哲平被他这一下拍得一个趔趄,朝前扑去,一时间所有的学员全部回过头来,定定地望着再度摔了个大马趴的孙老师。

这下子连张佳乐面上也有些发烫了,他也没敢上前去拉孙哲平,只得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孙哲平挣扎着爬了起来,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泥。

“你们这些学员很嚣张啊?一个个皮痒了是吧?”孙哲平咬牙切齿地骂道,招来了学员们的一通哄笑。

张佳乐讪讪地挠了挠后脑勺:“我不是故意的啦……”

没想到,此言一出,其他学员起哄得更加厉害了,波瓦他们叫嚣着要孙哲平“惩罚”张佳乐,张佳乐被一群人嘲得面红耳赤,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孙哲平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继续赶路。

但他的这一号召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直到众人重新上路,强巴和波瓦仍然在吵吵嚷嚷地拿张佳乐开着各种荒诞不经的玩笑,张佳乐倒是一脸坦荡,似乎对这些调侃毫不介怀。

“差不多行了啊——”孙哲平最终板起了脸,“就算是朋友之间的玩笑,你们也未免太过分了点。”

也不知道孙哲平的批评究竟起到了多大的作用,强巴和波瓦面面相觑,白玛和梅朵脸上也露出了十分耐人寻味的神色。

“算了算了……”张佳乐轻轻地拿胳膊肘捅了捅孙哲平,让他别多管闲事。

孙哲平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让张佳乐朝前带路。

一行人在林间摸索了一整天,该采集的种子也都采集得差不多了,但若要去探寻冷杉的新亚种,抑或是去探查苔原植被退休的原因,现在赶回植物站去,等明天再出发显然是来不及的。孙哲平当机立断,吩咐强巴和波瓦拿出准备好的帐篷,一行人就直接在山上扎营,等明天一早再继续赶路。

强巴和波瓦主动承担了扎帐篷和夜间巡逻的任务,朗日、其珠和罗追也提出要参加值夜,张佳乐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孙哲平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我们要那么多人值夜做什么?强巴和朗日值夜,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

“那我干什么?”张佳乐举手问道。

“你帮白玛她们做饭去。”


张佳乐拿孙哲平没办法,只得卷起袖子,帮着几个女学员捡柴生火,烧水做饭;强巴和波瓦扎好帐篷之后,便开始承担他们的巡逻任务;孙哲平把朗日、其珠和罗追叫到身边,给采集好的种子分类,装进袋子里,贴上标签。没过多久,张佳乐便过来叫众人去吃饭,一行人早饿得七荤八素了,一听说有饭吃,全欢呼着拥了过去,倒把孙哲平晾在了原地。

孙哲平叹了口气,便看到张佳乐笑嘻嘻地蹲了下来,帮他收拾种子。

“你不去吃饭?”

张佳乐嘿嘿一笑:“我当然是吃饱了才来叫你们的。”

“去你的吧。”孙哲平在张佳乐脑门上弹了一下,张佳乐倒也不以为忤,反倒笑着环顾四周一圈,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之后,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糍粑,塞给孙哲平。

“给你的——”张佳乐冲着目瞪口呆的孙哲平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狡黠的表情,“低调点,赶紧吃。”

入夜,强巴和朗日自觉地站上了各自的岗位,其余人则被孙哲平打包塞进了帐篷里——几个女学员共享最大的一个帐篷,不用值夜的男学员们则两两一组,“瓜分”剩下的两个帐篷——波瓦和其珠一个帐篷,罗追和张佳乐一个帐篷,孙哲 平落了单,张佳乐问他“你怎么办”,他十分坦荡地往强巴和朗日那边一指:“我和他们一起值夜。”

说是值夜,其实也就是三个大男人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吹水,偶尔起来四处逛荡一番,孙哲平逛到营地边缘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些悉悉窣窣的动静,他警惕地四处张望着,却看到张佳乐蹑手蹑脚地钻出了帐篷,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朝着孙哲平的方向跑了过来。

“干嘛呢?大晚上不睡觉,到处乱跑。”

“你累不累啊?不然你去睡会?”

“不累。”孙哲平抓住张佳乐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没有,”张佳乐逃避着孙哲平的凝视,把头扭朝一边,“就是睡不着,不困。”

“你拉倒吧——我还没迟钝到这程度呢,”孙哲平揉了揉张佳乐的后脑勺,说道,“有什么话直说,别拐弯抹角。”

“那个……”张佳乐支支吾吾地开了口,“你别管我和强巴他们的事了——跟你又没有关系……”

“我这人就是爱管闲事,怎么了?”孙哲平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张佳乐望着孙哲平,露出了一个十分一言难尽的表情。


“那个……你最好还是别管了……我们之间的事情……有点复杂……”

“我知道啊。”

“啊?”张佳乐露出了一脸惊恐的表情。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之前和他们聊过,这不是什么大事,但也不是你藏着掖着能解决得了的。”

张佳乐茫然地望着前方,眼中流出了一丝悲伤的神情。

孙哲平拍了拍张佳乐的肩,轻声说道:“逃避是没有用的,我们已经知道了问题出在哪里,那就想办法解决掉它。”

“解决得了吗?”张佳乐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声音里有一丝哽咽,“能解决早解决了——你根本就不懂,你是个外来人,跟这里的一切都毫无瓜葛,所以才能云淡风轻地看待问题,我跟你不一样,我是这里的人,但又似乎根本不属于这里……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你说的解决,到底要怎么解决……”

张佳乐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一种嗫嚅,孙哲平静静地看着他,想要伸手揉一揉他的头发,最终却又收回了手。

“能解决就一起解决,解决不了就一起面对——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张佳乐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汇。

“有问题吗?”

“没有!”张佳乐精神为之一振,瞳孔中闪闪发光。

“那就行——”孙哲平挥了挥手,“回去睡觉,明天还要干活呢。”

“你真不睡?”张佳乐一步三回头地问道。

“睡你啊?”孙哲平没好气地骂道。

“呸——”张佳乐涨红了脸,啐了一口,转身朝跑回了帐篷里。

孙哲平在他身后嘿嘿一笑,起身继续在营地附近巡视着。

第二天一早,孙哲平便让强巴和朗日叫醒众人,准备新一天的行程。女学员们似乎带着严重的“起床气”,但在张佳乐的鼓舞下,一群人还是手忙脚乱地开始准备早餐。在孙哲平的建议下,几个男学员也尝试着给姑娘们打下手,一群人手忙脚乱地闹作一团,气氛却十分地热络。


等众人启程时,队伍的气氛已经活跃到宛如“郊游”一般了。一行人拥着孙哲平,听他讲解着沿途所见的各种植物,性格外向的学员们插科打诨,几个女学员也开始拿孙哲平开着各种玩笑,等他们走到阔叶林与针叶林的交界处时,连一直置身事外的张佳乐也参与到了话题中,和强巴他们一起拿孙哲平开涮。

“你们给我适可而止啊——”孙哲平做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来,嘴角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经历一番寻觅之后,“考察团”最终在针叶林的深处见到了一种他们从未遇见过的冷杉。

“新亚种?”张佳乐好奇地问道。

还没等孙哲平回答,白玛已经抢先问道:“什么是亚种?”

出人意料地,孙哲平并没有批评“不认真听讲”的白玛,而是一脸严肃地解释道:“我们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都有很多的种类,为了方便我们认识它们,学者给它们划分了为同的种类,把有着相似特征的物种划到了同一种类之下;但我们也知道,这些相似的物种之间也许会存在着细微的差异,为了把这些差异识别出来,学者在每个品种下面又划分了不同的亚种——而我们眼前的这棵树,就是我们找了很久的冷杉新亚种,我们要将它记录下来,来充实我们现有的知识……”

学员们沉默着点着头,强巴自告奋勇地提议由自己爬上树去进行样本的采集,孙哲平则吩咐他,除了种子之外,还需要采集这棵树的叶片、细小的枝干和树皮组织。

强巴点了点头,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攀住树身便往上爬,其余人都在树下战战兢兢地望着——经历了昨天张佳乐从树上掉下来的惨剧之后,所有人都对爬树这个行为心存戒备。

然而,命运仿佛在故意捉弄这些学员一般,当强巴采集完种子和树叶,正打算去折树梢处的细枝时,却不慎一脚踩空,整个人从树上跌了下来。

孙哲平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身边的张佳乐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想要接住强巴,但由于体格上的差距,两人“咣”地一声撞在了一起,然后一起滚在了地上。

学员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连孙哲平都怔了半晌,才想起来把躺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张佳乐给拉了起来。

另一边,波瓦和朗日也把强巴给拉了起来,一行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最终,还是孙哲平最先回过神来,不轻不重地在张佳乐脑门上弹了一下:“你能不能长点心?你接得住他吗?”

张佳乐开始装疯卖傻:“长什么点心?糍粑还是酥油?”


所有人哄堂大笑,在几个女学员的怂恿下,强巴别别扭扭地向张佳乐道谢,张佳乐嘿嘿一笑,表示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接下来的采集工作倒也还算顺利,下午两点左右,一行人已经抵达了苔原的边缘。

苔原退化的原因十分显而易见——和全球气候变暖脱不了干系,一群人拍了照,做了笔记,便就地扎下营来,准备在这边休息一夜,然后启程返回植物站。

这一夜值夜的换成了孙哲平、其珠和罗追,张佳乐担心孙哲平连熬两夜身体吃不消,提出可以替他值一夜,但惨遭孙哲平无情拒绝。

“你就睡你的吧,少给我添乱。”

但夜里张佳乐还是从帐篷里溜了出来,蹑手蹑脚地摸到孙哲平身后,猛地一拍他的肩膀,吓得他原地一蹿,差点把张佳乐给掀翻在地。

“你有毛病吧?大半夜作什么妖呢?”孙哲平惊魂未定地揪了一把张佳乐的耳朵。

对方捂着耳朵发出一声“嗷”:“我这是担心你!你真不困?”

“我困不困关你什么事?”

“困就去睡会呗——我帮你盯会。”

孙哲平无奈地叹了口气:“张佳乐——”

“哎?”

“你要是实在不想睡,我陪你聊会。”

“行啊……”张佳乐咧嘴笑道,露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

“聊什么?”孙哲平大喇喇地往地上一坐,招呼张佳乐坐到他身边来。

张佳乐犹犹豫豫地往他身边坐,满脸欲言又止的神色:“问个事啊。”

“问。”

张佳乐整张脸都憋得通红,几乎要咬到自己的舌头:“那个……你……喜不喜欢……男的啊?”

“嗯……”孙哲平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那要看是什么样的男的了。”

“呃——我这样的?”张佳乐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喜欢。”孙哲平淡定地答道。

“真的假的?”张佳乐的神色看起来十分惊讶。

“真的。”孙哲平定定地望向张佳乐,眼中仿佛有星光闪烁。


张佳乐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帐篷了,据同住的波瓦说,他在梦里发出了十分诡异的笑声,吓得波瓦整宿没睡好。

张佳乐赶紧向波瓦道歉,所幸经历了这番“课外实践”之后,他与其他学员的关系缓和了不少,波瓦也没跟他计较,一行人算是有惊无险地返回了植物站,孙哲平一本正经地布置了“作业”,被几个女学员吐槽是“小学生写游记”。

孙哲平一声冷笑:“你们不想写也没关系,等韩站长回来了,你们可以当面向他报告考察心得。”

这下学员们全乖了:“那我们还是写游记吧……”

一个半月之后韩文清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回了植物站,孙哲平原本计划着给学员们组织“结业考试”,一看韩文清回来了,便迫不及待地要“甩锅”。

“你别急,这边可能还要拜托你一段时间,我和所里新来的助理研究员要先去柴达木盆地以北的荒原那边考察——所里跟兰州所签了合作项目,我脱不开身。”

孙哲平这才发现与韩文清一道回来的还有另一个人,他满脸期待地指着对方问道:“咱们站里有助手了?”

“不是助手,是助理研究员。”韩文清一脸严肃地纠正道。

“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助手是职位,助理研究员是职称——他得跟着我去柴达木那边。”

“为什么不是我跟你去柴达木,他留在植物站主持工作?”

“因为你有经验。”

“我刚来的时候不也没经验吗?”

“因为那时候我们没有别的人手。”

“反正你就是死活不肯带我去呗?”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去柴达木?”

孙哲平正在开口,植物站的门口突然探进一个脑袋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哎哟,韩站长回来了?”

韩文清和“从天而降”的张佳乐打了个招呼,孙哲平立刻插嘴道:“他又要走了。”

“啊?”张佳乐还没回过神来,韩文清只得解释道:“我还有别的项目要做,这边就先麻烦你配合孙哲平的工作了。”

“哦哦,”张佳乐倒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好说好说,保证完成任务。”

见张佳乐这副大包大揽的样子,孙哲平也没再抱怨,只好讪讪地朝韩文清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下次再有这样的项目一定要带上我啊!”

韩文清一阵无语:“你是有多想去柴达木?”

“我还没去过呢!”

张佳乐突然来了兴致,拍了拍孙哲平的肩:“柴达木?我也想去!下次一起啊!”

孙哲平耸了耸肩:“你跟老韩商量。”

韩文清翻了个白眼:“下次再说。”

张佳乐一拍大腿:“一言为定!”

韩文清转过身去,朝新来的助理研究员递了个眼色,决定不再搭理这两个神经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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