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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切]-薤上露(十四)

【战损预警】

大家超鬼王肝得怎么样了呀



十四


这一场雨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赖光和弟弟妹妹们一同吃了晚饭,鬼切守在门外的檐下,望着瓦檐上滴落的水珠,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他隐约能听到屋内的对话,赖光竟然向弟弟道了歉——“我回来这么久,从来没和你们好好聊过,也不知道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

雨声的喧哗很快就把赖光的声音盖了过去。鬼切隐约听到赖信语气激愤地说了句什么,紧接着是赖亲劝他的声音,雪枝也说了句什么,但很快就被雨声淹没了。鬼切心乱如麻,也顾不上细听,只是仰头望着屋檐,被乌云笼罩的雨夜看不见月亮,几缕雨丝飘落在他额头,打湿了他的鬓发。

不知过了多久,赖信与雪枝的声音终于归于平静,兄妹四人平静地吃着饭,只剩下杯箸的声音,混在雨声中,听起来十分宁静。

突然,渡边纲急匆匆地奔进了后院,神情十分焦急。鬼切生怕惊动了赖光兄妹,便站起身来,远远地朝渡边纲挥了挥手,示意他在原地等自己,鬼切则轻手轻脚地沿着回廊绕了过去,快步小跑到渡边纲的身边。

“大事不好!金时和佐佐木家打起来了!”

“什么?”

“是因为秋子夫人——不,是因为秋子夫人的财产!”渡边纲用力地拍着胸口,竭力使自己的气息平复下来,语速却快得如同飞梭,“因为金时和秋子夫人结婚了,今川家就想把秋子夫人的股份送给金时。但今川慎三有个私生子,想要侵吞侄女的财产,跑到金时家里大闹了一场!”

“这和佐佐木家有什么关系?”

“佐佐木明吾本来是去劝架的,可他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激怒了金时,结果……两人打起来了!秋子夫人的叔叔带去的人替明吾出头,闹成了两家的私斗……”

“私斗?”鬼切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拉住了渡边纲的袖边,对方只顾着摇头叹息,脸上写满了无奈:“佐佐木家的人把金时家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是秋子夫人让她乳母的儿子翻墙出来向我报信的!现在怎么办?”

“我先到金时大人家去看看吧!”

“不先请示主上吗?”

“主上出面,事情未必会好转,您明白吗?”鬼切顿了顿,神色也不知不觉间凝重起来,“如果我过了子时还没回来,您再告诉主上吧。”

渡边纲怔了怔,最终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唉……那你自己多加小心,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前些日子金时和明吾还好得跟亲兄弟似的呢!说翻脸就翻脸,哪有这样的……”

“或许……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吧。”


鬼切赶到坂田家时,立刻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一群陌生的汉子拦在他身前,手中拿着棍棒,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怎么也不肯让他接近坂田家的大门。

“我要见明吾大人。”

“滚出去!”为首的大汉并不认识鬼切,他怒目圆睁地盯着眼前的少年,粗声粗气地吼道,唾沫星子差点溅了鬼切一脸。

“请您让开。”鬼切猜到了他们的身份——慎三的私生子带来的喽啰,或许是“道”上的流民吧。不过,鬼切还是打算给今川家留几分颜面。

“你算什么东西!”

鬼切这副岿然不动的模样激怒了他,他猛地伸出手,想要推开鬼切,没想到他这一掌竟像砸在了千斤的磐石上,连半分也推不动,鬼切抓着他的手腕,轻轻一拽,便将他掀了个趔趄。

“还是请明吾大人出来说话吧。”

“我不认识什么明吾大人!”

“既然你不是明吾大人的家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鬼切面色一凛,倏地拔出了刀,雪亮的刀光惊得所有人后退了一步。他将刀反握在手中,刀背向外,冷冷地环视着眼前的乌合之众。

“还是请各位让开吧,被刀背打中也很痛的。”

“都给我上!”那人被他这副轻蔑的举止激怒了,吆喝着手下一拥而上。鬼切也毫不犹豫地出手了,他轻而易举地用刀背击倒了一个又一个喽啰,杀出了一条直通坂田家大门的路,头也不回地冲了进去。

“谁敢擅闯!”

挤在前院里的坂田家人和佐佐木家人都以为对方来了增援,纷纷喧哗着涌向门口,一见来的是鬼切,就先怵了三分,僵在原地,既不肯让开或是退后,也不敢朝前半步,就这么堵在门口,面面相觑。

“请金时大人和明吾大人出来说话吧!”

鬼切望向正厅,朗声说道,没再理会这些人,也没有留意到屋外的流民又围了过来,堵住了他的退路。金时迟迟没有动静,明吾却从正厅里迈了出来,拨开骚乱的人群,缓缓踱到了鬼切面前,觑着他这副持刀蓄势待发的模样,脸上带笑,语气却十分冷峻:“你这是干什么?”

“您又是在做什么呢?”鬼切同样冷冷地凝视着他,仍反握着刀,却不打算把刀收回鞘中,“两位大人有什么恩怨,请到主上面前说清楚吧。”

“主上本人怎么没有来呢?”明吾似笑非笑地瞥着他,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挑起了眉梢,“更何况,这是今川一门的家事,主上也无权裁断吧?”

“那您这又是在做什么呢?难道您比主上更有资格插手今川氏的恩怨?”

明吾冷笑了一声,仿佛故意挑衅鬼切似的,语气竟显得有些轻佻:“我食君之禄,总要为人家做些事情嘛。”

“您是不是弄错了什么?”鬼切虚起了眼,瞳中射出了冷锐的光,他紧紧地攥着刀,不知不觉间便调转了刀口,朝着明吾,“主上才是源氏唯一的主君。”

明吾望着鬼切,突然轻笑了一声,缓缓地摇了摇头,笑得愈发肆无忌惮:“你在我面前这样虚张声势有意思吗?如今的源氏,不过就像祗园祭的花车,外表再怎么光鲜亮丽,车架子也不过是纸糊的。”

“这种话,你留到主上面前说吧!”鬼切一把攥住了明吾的右臂,竟想拉着他朝门外走,明吾猛地挣脱了他的手,往他胸前狠狠地推了一把,朝左右大喊道:“把他赶出去!”

虽有犹疑,但明吾的随从还是听从命令,纷纷与鬼切拔刀相向。但此刻,鬼切已经来不及把刀刃转回来了。在他身后,今川家私生子带来的人也顺势涌进了门内,乱哄哄地朝鬼切扑了过来。


好不容易平息的私斗再次上演——不,鬼切提心吊胆地挥着刀,陡然意识到,或许,在自己到来之前,事态并未平息。这是为自己设下的陷阱,而且是一个自己无法拒绝、无法挣脱的陷阱。

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他被一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和保护欲支配着,一步一步滑向早已等候多时的深渊。训练有素的佐佐木氏武士自然不是外头的乌合之众所能比拟的,刀光夹在雨水中,密密麻麻地向他袭来,割破的他身肉,也不停地刺痛着他的心神。他竭尽全力、而又小心翼翼地挥着刀,在如潮水般涌来的围攻者身上添下一道道狰狞、血淋淋,而又不致命的伤痕。

既然已经无法回头,那还不如一起毁灭。他在这种山穷水尽的情形下突然理解了赖光的心境,他明白了赖亲为何说他与赖光是同样的人,他觉得满足又惋惜,有的话,或许永远也不可能对赖光说出口了。

主上,若有来生,我再与您倾诉衷肠吧……

飞溅的血花愈发衬得刀光如雪,佐佐木家的武士猛然发现鬼切竟然在笑!这狰狞的笑容里透着狂妄、悲凉,和莫名的满足、惬意,他们心头一紧,攻势也愈发激烈了,鬼切身旁不断地有人倒下,自己的身形也开始摇摇晃晃,却始终不肯倒下,也不肯退让半步。

不……我还可以……继续……

正厅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喧哗,金时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他远远看到了浑身浴血的鬼切,飞溅的血花被雨水不停地冲刷着,使自家的宅院沦为修罗地狱……

“你在干什么!快停下!”

金时的吼声已经无法阻止这一切,但鬼切还是拼尽最后的力气,架住了挥到眼前的刀刃,朝他大喊道:“金时大人,请……不要过来!”

金时立刻明白了,他只是一个诱饵而已。明吾机关算尽,却不是冲着他来的。他只觉得羞愤又耻辱,他再怎么憎恨鬼切,也不想用这种肮脏的手段来对付他。盛怒之下,金时拔出佩刀,冲下了台阶,却立刻被鬼切喝止了脚步。

“金时大人!我与佐佐木氏的恩怨,与您无关!请您立刻回去!”

说话的工夫,袭来的刀刃刺入了鬼切的小臂,他咬着牙,继续挥刀反击,却已无暇防备身后的偷袭。棍棒猛地敲在他后颈上,鬼切霎时眼前一黑,身形踉跄着朝前摔去,手上也不自觉地松了劲,紧握着的刀“呯”地掉落在地。

“不——”

金时已经来不及制止了。四把短刀分别刺入了鬼切的肩胛骨和膝弯,他闷哼了一声,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仍旧昂着头,咬着牙,直直地盯着正厅前的金时,瞳孔中一片血红。

好痛啊……如同灵魂都被抽空了一般。

周遭的混战终于归于平静,金时拨开人群,狂奔过来,却被佐佐木家的人拦住,无法近前半步。

“既然你想让主上来裁断——”明吾缓缓踱了过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被四人制住手脚,却仍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鬼切,片刻之后徐徐转身,将视线投向了身后的金时,“那就有劳金时派个人,去请主上过来吧!”

“你……”金时脸色煞白地望着他,神色宛如见了鬼,咬牙切齿的模样看起来愤怒又无助,“你算计我……”

“我家被打伤了这么多人,主上总得给我个交待吧?还有外头那些来历不明的流民……要是主上不来,这笔帐,我可就算在你头上了!”


入夜后的雨下得愈发大了。赖光和弟弟们喝了些酒,准备叫鬼切送他们回屋休息时,却发现守在门外的人换成了渡边纲。

“怎么回事?”赖光觉察到了渡边纲眼中的不安,便缓缓踱到他跟前,注视着那双惴惴的眼眸,“鬼切呢?”

“他……”渡边纲语无伦次地辩解着,他不知道此时是否已经过了子时,却无端地感觉不妙,也不知该如何向主上说清楚,“他现在……”

“主上!父亲——”勇太却在此时急匆匆地奔进了后院,他身后还跟着个面生的武士,看衣着似乎是坂田家的人,二人狂奔到赖光跟前,连行礼都顾不上,气喘吁吁地大喊着,“大、大事不好了!”

“鬼切怎么样了!”渡边纲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儿子的胳膊,赖光的脸色倏地冷了下来,他瞥着渡边纲,片刻之后将视线投向了勇太和坂田家的人。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又在瞒着我搞什么名堂?”

屋里的三兄妹听到动静,也溜到了门板,探出脑袋,朝勇太张望着。赖光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雪枝立刻缩回了屋里,躲在赖亲身后,赖亲没有办法,连忙把赖信也拉了回来,三人坐在门板后,无声地交换着警惕的眼神。

“傍晚的时候,金时和明吾打起来了……”渡边纲低下了头,支支吾吾地解释道,“鬼切说他先过去看看,要是子时之后还没回来,我再秉报主上……”

“胡闹!”赖光的吼声吓得渡边纲和勇太都缩起了脖子,半晌没敢吱声。坂田家的人瞥着噤若寒蝉的二人,只得硬着头皮说了下去:“是明吾大人让我过来的……鬼切他……打伤了明吾大人的手下,被佐佐木家扣押起来,说是……请主上发落……”

“你们……”赖光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他抚着胸口,踉跄着扶住了门,面无人色的模样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兄长!”暗中偷听的赖亲和赖信连忙钻了出来,一左一右地扶住了赖光,连忙拍着他的背。但赖光只是摆了摆手,让赖亲替他拿一件外套来。

“兄长,您真的要去吗?”

“去。”赖光冷笑了一声,露出了他们从未见过的冷酷神情,“打狗也要看主人的面子。我要是不去,这帮混蛋真以为可以骑在我头上为所欲为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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