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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张]-长安古意(十七)

大家上元节快乐啊~不过我老家这边元宵节是正月十六……交待一下前情吧,故事也快完结了……



第十七章  更报相思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

宋奇英拖着木筏,拄着一根焦黑的树枝,沿着陡峭的山路,一瘸一拐地朝山上登去。他听到了寺中传来的诵经声,脚下竟也恢复了些力气,紧紧地攥着手里的藤蔓,也不管肩上已经被磨出了道道红痕。秦牧云在筏上躺了半夜,恢复了些元气,便爬了起来,替他背着白言飞,还伸了条胳膊,让宋奇英能挽着他,步子也能迈得更稳些。

寺门终于从树丛的掩映中露出了它的身影——两扇木门此刻掩得严严实实,宋奇英刚敲了两下,便一头栽了下去,额头磕在寺门上,撞出一片新的淤红。秦牧云连忙扶住了他,握紧了门环,费劲地敲了两下。

半晌之后,寺门终于“嘎吱”地被拉开了一条缝,一个小沙弥探出了脑袋,才瞥见秦牧云的脸,便惊呼出声:“秦施主!是你——”

秦牧云也被这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眼前还有些恍惚,用力地眨了眨眼,这才看清了面前的脸孔,正是他们在草庐寺中的旧识——怀澄小和尚。

他吃了一惊,不由得抬头望向寺门上的匾,看清了匾上“圆觉寺”三个字,一时间也说不清是恍然大悟还是大失所望,只觉得胸前剧痛,不知不觉便轻咳了一声,咳出一团漆黑的污血。

怀澄似乎还有些愣神,见他吐血,一时大惊失色,扭头朝寺内大喊着:“住持师兄!你快来!”

“何事在门口喧哗?”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一阵沉沉的脚步声后,半掩的寺门后露出了怀恩的脸孔。

“这……这是……”

“怀恩师父,别来无恙……”

话音未落,秦牧云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猛地栽倒下去。怀恩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来扶,秦牧云却一把攥住了他的袖边,剧烈地喘息着,抬手指向身后:“救……”

怀恩顺着他的手势望去,这才发现了躺在木筏上的韩文清,一时愕然,此时,怀澄也看清了伏在秦牧云背上的白言飞,发出了一声惊呼。

“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扶他们回寺里休息吧!发生了什么,得等他们醒了才知道。”


韩文清只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的自己仍身处高邮的芦苇荡中,周遭都是绵延千里、永无止境的大火。面前是哥哥的裹满血污的脸孔,被大火映得通红。

哥哥抓着他的手,似乎想和他说些什么,可他什么都听不清。耳畔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战场上的厮杀声。他用力地抓着哥哥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眼前的景象却愈发模糊。火光闪烁间,哥哥的面孔消失在虚空之中,他瞪大了眼睛,猛地伸手朝前抓去,眼前竟映出了自己的面容。

“哥……”

他看见自己半边脸上沾满血污,右颊上那条狭长的伤口仍在往外渗着血,鬓发被火烧得一片狼藉,眉毛也被燎了半截,眼眶被烟熏得通红。嘴唇也被熏得开裂,裂隙里塞着凝固的血,新的血珠还在不断地沁出来。他看见自己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他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哥,我……”

“施主,施主!”

韩文清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呼喊,徐徐睁开了眼。眼前的景象还有些混沌,如同翳着一层薄云,这层迷雾缓缓散去之后,他瞥见一张无缘熟悉的面孔——怀澄趴在榻边,探头探脑地打量着他。韩文清轻咳了一声,脑子里还有些恍惚,仿佛自己过去三年的经历才是一场梦,如今大梦初醒,自己仍在草庐寺的禅房里,他竖直了耳朵,疑心下一刻房门就会被推开,张新杰端着药碗走进来,冷漠地瞥着他……

但眼前的怀澄似乎与记忆中的模样有些不同。他似乎长高了些,眉眼也长开了,虽然还带着一股稚气,神色却也沉稳了不少。

“韩施主,你醒了?”

韩文清眨了眨眼,似乎仍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此刻自己身处的禅房十分宽敞整洁,榻边的窗棂上刷着一层崭新的红漆,榻上铺着厚厚的褥子,身上的薄被也十分蓬松温暖。他转过身,望向怀澄的眼神里仍有些茫然,他有许多话想问,此刻竟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

“你流了好多血……师兄说,你还得静养些日子。”

“师兄……”韩文清喃喃地应着,心头似乎跃起了一丝火苗,随即便被怀澄的话给浇熄了:“怀恩师兄是这儿的住持,你放心吧。”

“这是哪儿?”

“这是濮州的圆觉寺,”怀澄轻手轻脚地替他掖了掖被角,轻叹了一声,语气里满是与他年龄形貌不相称的愁绪,“我和师兄原本打算去投靠嵩山少林寺,路过此地,圆觉寺的明心住持收留我们暂住,不料,不到半月时间,住持就坐化了……寺里还剩下明心住持的师弟明懿师父,已经年近古稀,其他师父年纪又太小,明懿师父就请我师兄留下,担任住持……”

韩文清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心头也惴惴的,分不清是内伤所致,还是思虑过重。

“那……草庐寺……”

怀澄的神色霎时黯淡下来,他垂下了眼睑,话都哽在了喉咙里,半晌才讷讷地开了口,更是让韩文清如坠冰窟,四肢百骸都变得僵冷。

“施主,草庐寺……已经没有了。”


怀澄的叙述将他的思绪带回了三年前那个大雪漫天的寒冬。彼时他刚刚辞别了宋奇英的养父,踏上西行之途,与此同时,草庐寺外同样是大雪封山,怀澄从禅房里探出个脑袋,立刻被寒风冻得缩了回去。

“好冷……”

他缩着脖子,扒着门框,仍朝外张望着,这才发现张新杰撑着把破伞,从殿前缓缓绕了回来。他犹豫片刻,从屋里拿了件斗篷,猛地拉开房门,“噔噔噔”地奔了出去,朝张新杰跑去。

“师弟,你这是——”

怀澄把斗篷往张新杰怀里一塞,用手背揩了揩被冻得通红的鼻尖:“师兄,你多穿点……”

张新杰一时愣怔,连忙将斗篷抖开,把怀澄整个人一裹,搂着他往屋里走去:“我不冷,倒是你,穿这么少,还往屋外跑,也不怕冻坏了?”

“师兄,”怀澄突然转过头,一把攥住了张新杰的手掌,用力地握着,“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什么?”

“我听怀明师兄说,山下的善男信女,平日里逍遥快活时,从来不记得佛谒善训,等有了烦恼,这才惦记着求神拜佛,给自己找个寄托,”他顿了顿,仍紧攥着张新杰的手,眼神却有些闪躲,似乎是怕张新杰生气,“你以往哪会像现在这样,天天往大殿跑?你说你原本是个道士,我却觉得你非佛非道、似佛似道……你留成这里,也有你的原委吧?”

怀澄这副一本正经、又无比困惑的模样逗得他“噗哧”一笑,张新杰不由得伸手拍了拍师弟的后脑勺,轻叹一声:“你这嘴皮子倒挺利索!师父既不肯度化我,我便只能自己到佛前求索,只希望能早日开悟……”

“师父为什么不肯让你出家?”

“这——”怀澄穷追不舍,倒让张新杰一时语塞,此时,怀善与怀德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后院,望向张新杰的眼神如同见了鬼。

“师弟……山下……来了个当官的,说……要见你!”

张新杰心头一懔,面色仍旧如常,与他握着手的怀澄却觉察到,张新杰的指头倏地攥紧了,指尖冰冰凉凉的,倒让怀澄吓了一跳。

“师弟,你回屋里陪着师父,不要出来,也不要让师父出来。”

“师兄,你这是怎么了?”怀澄瞪大了眼,却仍站在原地,不肯挪动步子。

“听话,”张新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面上是他从未见过的严厉神色,还不等怀澄应声,张新杰已经转过头,恳切地望向了怀善与怀德,“师兄,今日无论寺中发生什么事情,全是我一人之过,与几位师兄、师父无关。”

“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怀善大惊失色,但张新杰已经松开了怀澄的手,向怀善与怀德鞠躬行礼,礼毕,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殿前走去。


怀澄惴惴地回到了慈航住持的房里,眼见师父还在打坐,他便轻手轻脚地挪了过去,替师父关紧了虚掩的窗,又拨了拨即将熄灭的炭盆,自己也在师父身边的蒲团上坐了下来,与师父一道并肩打坐,诵起了《妙法莲华经》。

“是一切众生喜见菩萨,乐习苦行,于日月净明德佛法中,精进经行,一心求佛,满万二千岁已,得现一切色身三昧。得此三昧已,心大欢喜,即作念言:我得现一切色身三昧,皆是得闻法华经力,我今当供养日月净明德佛及法华经。即时入是三昧,于虚空中,雨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细末坚黑栴檀,满虚空中,如云而下,又雨海此岸栴檀之香,此香六铢,价直娑婆世界,以供养佛……”

突然,禅房的门被“呯”地推开了,怀澄被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才见怀明神色惊惶地奔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大喊着:“师父,不好了!有个当官的,要带怀石师弟走!”

慈航住持也愕然地睁开了眼,喃喃地问道:“走?去哪儿?”

怀明终于喘匀了气,语气却愈发急切起来:“那人自称姓丘,是什么金吾卫将军的麾下,说要邀怀石师弟去长安一叙……”

“怀石肯同他去么?”

怀明摇着头,面露急色:“那人气焰十分嚣张,说什么……他也不想打扰佛门净地,让师弟不要与他为难……师弟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若你为难我师父师兄,我定教你什么都得不到’……”

慈航面色一沉,借着怀澄的搀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他上我寺里来拿人,岂有不过问我这个住持的道理?”

说着,他便要往禅房外走,怀澄连忙拽住了师父的衣袖,低声劝道:“师父,怀石师兄叫你不要出去……”

慈航低叹了一声,轻轻抚摩着怀澄的头顶,苦笑了一声:“傻孩子,我若不出去,只怕怀石就要大难临头了!”


大殿前,张新杰正与来人对峙着,怀恩挡在了他身前,双手合十,向对方鞠了一躬:“阿弥陀佛,佛门古刹,自是化外之地,我等村夫愚人,何劳贵人挂记,尊驾还是请回吧。”

“师兄……”张新杰拉着他的袖边,正要劝他,对面的人已经轻笑了一声,眼中划过一抹狡黠之色:“大和尚还是少与我费些口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既是奉诏而来,管你这是佛门还是道场!”

“阿弥陀佛,不知是哪位贵客驾临敝寺?老衲有失远迎,实在抱歉……”

张新杰猛地回过头,只见慈航被怀澄和怀明搀着,缓缓踱出了后院。眼见来人神色一动,张新杰抢先冲了上去,径直跪倒在慈航跟前:“师父,弟子不孝,向你辞行……”

“师弟!”怀恩在他身后大喊着,满脸焦急的神色。

慈航轻叹了一声,让怀明扶起了张新杰:“怎么,你终于开悟了,决定出仕了?”

“弟子愚笨,并不是出仕的材料。只是怀璧其罪,事到如今,无论如何也不能连累寺院和师父……”张新杰缓缓站起,又向慈航鞠了一躬,转身徐徐向几位师兄行礼。

“师兄……不要走……”怀澄猛地扑了上来,紧紧抱住了张新杰的腿,无论如何不肯松手。张新杰无奈,只得向怀明递了个眼色,求他拉开怀澄。

“师弟,你这一去,咱们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知道,”张新杰把怀澄轻轻推到了怀明的怀中,向他点了点头,“师兄师弟还请多保重……”

说完,他转过了身,缓缓朝寺门走去。怀澄猛地转过身,一把抱住了怀明,啜泣起来。慈航缓缓摇头头,只顾着叹息,也不理会寺门口站着的官员。对方却骨碌地转着眼珠子,抬起了手,大喝一声:“且慢!”

张新杰失魂落魄地迈了几步,陡然听他出声,心头一懔,脚步也随之一滞,冷冷地瞥着面前的人,对方却不为所动,径直走到了慈航跟前,皮笑肉不笑地朝他拱了拱手:“我家主人仰慕住持已久,只可惜一直无缘拜会。借此良机,还请住持随我一道,去长安坐坐。”

“你做什么!”张新杰蓦地转过身,朝他怒目而视,“我早说过,我随你回去,你不得为难寺中其他人……你怎么言而无信?”

对方倏地回头,朝张新杰眨了眨眼,满脸嘲讽之色:“张居士,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你……”张新杰咬着牙,刚抬起手,立在寺门两边的卫兵已经冲了上来,一左一右地制住了他。眼前门前生变,怀恩与怀明立刻奔向了师父,挡在他身前,冷冷地瞪着眼前的人。

“阿弥陀佛,感谢施主美意,只是老衲年事已高,又患病多年,只怕无法随你前去长安。”

“那就请住持到州府坐坐吧!”

对方冷笑着,朝前迈了两步,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怀恩与怀明仍挡在他前方,半步都不肯相让,此时,慈航轻叹了一声,拍了拍二人的肩,让他们让开。

“也罢,也罢。怀恩,你照顾好寺中诸事,为师去去就回。”

“师父!”怀恩与张新杰同时惊呼出声。张新杰似乎想从卫兵手中挣脱出来,此刻却被紧紧地拧着胳膊,肩膀与琵琶骨一阵酸痛,一点劲都使不上。

“阿弥陀佛……这山中本无什么草庐寺,因佛法之缘,我等才会聚于此。佛法在此,我是走是留,又有何妨?聚散有缘,你等不必强加阻拦。”

怀恩与怀明怔在了原地,眼睁睁地望着慈航从二人中间走过,徐徐走向寺门。张新杰猛地挣扎了两下,最终也没能挣脱,只能被押着,紧随慈航之后,离开了草庐寺。怀善与怀德听到动静,也从后院追了出来,却见人去殿空,他们面面相觑着,谁也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最终,怀澄松开了怀明的腿,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寺院里,经久不散,不知过了多久,怀恩也抬起了手,用袖边擦了擦眼眶边的泪痕。


“后来……怎么样了?”

韩文清平躺在榻上,只觉得胸口压着千斤巨石,压得他胸中坠痛,喘不过气来。

“后来,州府把草庐寺给查封了,说咱们藏匿逃犯……城中百姓为咱们师兄弟请命,我们才被放出,各奔东西。怀善师兄和怀德师兄一路北上,到冀州去了;怀明师兄只身南下,说是要去金陵;我跟着怀恩师兄,到了此地……”

“你知道……住持和居士……为什么被抓吗?”

“不知……”怀澄摇着头,默默地用袖边擦了擦颊上的泪,“师兄说他怀璧其罪……怀璧其罪是什么罪?”

“我也不知道……”韩文清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喉咙里火辣辣的,每吐出一个字,都能灼伤他的咽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他会与丘神勣在一起,难怪他要把我引进山里……他只是想救我,不想我与丘神勣相遇……口出恶言也只是想让我断了念想!他……”

“施主,你说什么!”怀澄大惊,扑了上来,一把攥住了韩文清的手,用力地摇晃着,“你见到师兄了?他在哪儿?”

“他……”韩文清强撑起半边身子,一个字还未出口,手臂便脱了力,“呯”地摔回了榻上。此时,禅房的门被“吱”地推开了,宋奇英一溜烟钻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他许久未见的怀恩。

“二哥!”宋奇英扑到他身边,跪坐在榻边,似乎想伸手摸一摸他,犹豫了片刻,又将手缩了回去。

“奇英……你……没事吧?”韩文清主动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我没事……”

“牧云他们呢?”

“他们也醒了……二哥,住持师父说你伤得很重……”

韩文清费劲地点了点头,将视线投向了怀恩,他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怀恩只是徐徐地摇了摇头,劝道:“阿弥陀佛,施主,你的事情,这位小施主已经告诉我了。咱们既能重逢,便是有缘,你只管放心在寺里养伤便是了。”

“多谢怀恩师父……你和其他几位师父的恩情,韩某这辈子都会记着的。”

韩文清再度撑着榻沿,支起了半边身子,宋奇英见状连忙伸手来扶,搀着他半坐起来。怀恩轻叹着,在榻边坐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施主不必客气。只可惜,我没有怀石师弟的本事,也不知何时才能治好你……”

听到“怀石”二字,韩文清竟剧烈地咳嗽起来,只觉得一团淤血哽在喉咙口,怎么也咳不出来。怀恩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此时怀澄才转过了头,望着师兄,急切地说道:“师兄,韩施主说他见过怀石师兄了!”

“当真?”怀恩瞪大了眼,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韩文清沉沉地点了点头,终于咳出了一口浊气,抚着胸口,直视着怀恩的双眼,郑重地说道:“怀恩师父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和慈航师父救出来!”

“施主,你……”怀恩一时愕然,握着韩文清的手,半晌才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如今草庐寺早已分崩离析,我又怎能再连累你?”

韩文清摇着头,将视线转向了窗外,蹙起了眉头:“抓走慈航和怀石的人,原本就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草庐寺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慈航师父遭此劫难,我怎能坐视不管?”

还不等怀恩应他,韩文清已经转过头,望着他的双眼,瞳中如同有火光闪烁。

“怀石居士与我是隔辈的姑表兄弟,若他有罪,我也罪责难逃。怀恩师父,我已经亏欠贵寺太多,实在无以为报,此番伤好之后,我会自行告辞,绝不会再连累贵寺。”

“阿弥陀佛……”怀恩摇着头,双手合十,望向韩文清的视线中饱含着痛苦,“草庐寺历经劫难,我心已如槁木死灰,施主若能救出我师父与师弟,便是我的恩人,何来连累一说?施主你只管安心休养,有用得上的地方,只管开口就是了。”

“多谢……”

韩文清强撑着病体,向怀恩鞠了一躬,终于脱了力,疲惫地栽倒在榻上。

“施主!施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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