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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张]-过去与未来之间(13)

虽然你们应该都知道我不是好人了,但还是稍微预警一下吧:未来几章的情节会比较波折




13


这一场风波以何诗诗主动申请去项目三组当置业顾问、离开了公司而收场。

但流言蜚语并没有凭空消失,只是张新杰埋头工作,没再理会别人异样的眼神。新一轮的春招和面试再度把公司搅得炸了锅,在这个节骨眼上,韩文清却突然被召回了集团总部,把招聘的事情全权交给了沈佳瑄和另一个副总处理。

“新杰……来来!”

张新杰端着茶杯刚踱出茶水间,便看到沈佳瑄和张佳乐在楼梯间里探头探脑地朝他招着手,他一头雾水地走了过去,刚走到他们跟前,就被二人一左一右地拽住了两条胳膊,猛地拖进了楼梯间。

“乐哥,沈姐,你们这是——”

“老板那边出事了。”

“什么?”

“昨天夜里十二点多,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要去一趟B市总部,让我先帮他盯着招聘和面试。”

沈佳瑄这一席话让张新杰的心里打起了鼓,可她接下来的话才算是彻底让他大跌眼镜:“招聘的事,他让我和徐副总对接,今早我见到徐副总,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人向集团举报老板任人唯亲,还说他和同性员工关系暧昧。”

还不等张新杰开口,张佳乐已经抱起了臂,眉头紧紧地攒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模样看得人心惊胆战:“举报那人不知道怎么弄到了一段电梯监控视频,你懂我意思吧?”

张新杰一时哑然,滑到嘴边的话全噎了在喉咙里,他陡然想起那天韩文清那一句“咱们是在做贼么”,没承想这下子真成“贼”了。

“这事会有什么影响?”张新杰终于开了口,语气有些虚弱,“我是说对老板和公司。”

张佳乐怔了怔,和沈佳瑄面面相觑:“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是谁干的呢。”

“问这个做什么?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再把他打一顿?”

张新杰的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的味道。沈佳瑄叹息着,徐徐摇了摇头:“从制度上来说,任人唯亲这种事情可大可小,照理来说,你在公司这半年,各方面的表现都无可指摘,总部真要调查,也查不出什么纰漏来。关系暧昧这就更不是事了,咱们集团又不禁止员工谈恋爱,就算是同性之间,也只是在道德上说不过去,既不违法,也不违反公司制度。”

张新杰只是闷闷地点了点头,没有吱声,他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可是咱们老板在集团的处境并不妙。咱们公司这些年特立独行惯了,很多待遇、权力,都是老板顶着集团的压力给咱们争来的。集团那边早有人看老板不顺眼了,现在出了这种事,恐怕那些人巴不得拿这事找老板的麻烦呢。”

“我知道了……”张新杰低头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又推正了眼镜,“咱们先等老板回来再说吧。”

沈佳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剩下张佳乐仍留在原地,拍了拍张新杰的肩。

“新杰,有的话不该我说,可是……人生在世,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你那天实在是有点冲动了……”

“乐哥,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忍,然后找机会收拾他。这种小人藏不住的,狐狸尾巴早晚露出来。”

“我能忍,诗诗不能忍。”张新杰直视着张佳乐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只恨没早点揍他一顿,这样诗诗就不用躲到三组去了。”

“那你呢?你自己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是一步吧。”张新杰耸了耸肩,转身离开了楼梯间。张佳乐望着他的背影,半晌之后,也只是叹了口气,慢腾腾地踱回了办公室里。


张新杰这一天班上得魂不守舍,但李艺博也没比他好到哪去,自打何诗诗走了之后,他便三魂丢了两魂半,整个人宛如行尸走肉,自然也无暇顾及张新杰的失神。

这大概是张新杰下班后走得最早的一天了——他向总裁秘书要了韩文清的航班信息,打车直奔机场,决定“蹲守”韩文清。

韩文清刚坐航站楼里出来便惊呆了。张新杰坐在航站楼外的花坛边上,捧着手机,不知在看些什么。屏幕的光线映在他眼镜上,闪着莹白的光。

“你在这儿干什么?”

张新杰茫然地抬起了头,神情仿佛已经不认识韩文清了:“在等你。”

“这事是谁告诉你的?”韩文清似乎明白了什么,眉头攒得紧紧的,一副准备兴师问罪的架势。

“这事你先别管了,”张新杰站了起来,平视着韩文清的双眼,“你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韩文清撇着嘴耸了耸肩,“集团还能为这事把我给开除了?”

“一点影响都没有?”

这回轮到韩文清沉默了,他徐徐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手机来,埋头叫了辆专车。

“我们先回去。”

“你不吃饭吗?”

“我在飞机上吃过了。”

“我有点饿。”

韩文清怔怔地抬起了头,半晌才讷讷地挤出了一句:“你想吃什么?”

“我……”张新杰抿了抿嘴唇,眼神似乎有些躲闪,“都行。”

最终,他们打车去吃了烤鱼。仍是那个闷不透风的地下商城,仍是那间烟熏火燎的店面,这回他们点的是清淡的扁鲳鱼,还要了两份日式的茶泡饭。

韩文清简短地提了两句自己在集团的遭遇——果不其然,自己往日里得罪的那些人终于抓到了“把柄”,想方设法地挤兑自己,他保住了职位,却丢了人事任免权——集团准备派一个新的副总到Q市来,专管人事项目。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张新杰仍觉得喉咙里发堵,鱼肉卡在嗓子眼里,怎么也咽不下去,一不留神就把自己给噎了个正着。

“你没事吧?”韩文清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张新杰身后,缓缓地、用力地拍着他的背。

“没事……”张新杰闷闷地拍着胸口,啜着自己碗里的茶泡饭,始终没敢抬头看韩文清的眼神。

“你别怕,”韩文清的双手搭在他肩上,用力地握了一把,“这事和你没关系。”

“我不怕,只是……”他终于转过头,望向韩文清的视线里满是伤感,“你怎么办呢?新的副总来了以后……以后怎么办呢?”

“别想这么多。”

韩文清拍了拍他的头顶,语气低沉而有力。


他们从地下商城出来时,夜幕已经笼罩了Q市的上空,星星稀稀落落的,映得连路灯的光芒都有些黯淡。

“干嘛站着不动?”

韩文清转过身,望着呆呆站着不动的张新杰。对方仰着头,望着头顶黯淡的星空,模样看起来很单薄。

“我在想,”他终于低下了头,远远望着韩文清,平静地开了口,“我们是不是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

“你说什么?”韩文清愣住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说,我们还是分开吧……这样下去,不行的。”

“为什么?”韩文清皱起了眉,呼出的气息在初春的夜晚化成了一团白雾,模糊了他的脸孔,“有什么不行的?我已经说了,你不要想那么多,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集团派人过来也是冲着我来的,你有什么可怕的?”

“你不明白,我们……”张新杰摇着头,眼里全是苦笑的意味,“我们根本没有以后,没有未来。”

“你在胡说些什么?咱们现在有什么不好的?”韩文清几乎是吼了出来,他已经无奈到了极点,看起来却是一副目露凶光的模样。

“有什么好的?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你在电梯里抱我一下都能变成罪证!这样下去有什么意义?”

“意义?你问我意义?我顶着集团的压力据理力争,只想保护你、别让这事影响你,你现在问我意义?”

“我为什么不能问?”张新杰终于也吼了一嗓子,只觉得鼻梁发酸、眼眶发胀,“你少在那儿自我感动了!我不需要你保护,不需要躲在你的羽翼之下。我只想光明正大地谈恋爱,抬头挺胸地做人。可是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到处都是流言蜚语,到处都是异样的眼光,这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你现在后悔了?你还说你不害怕?我看你压根就是对我不满——”

“对,我就是对你不满!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需要你保护吗?我需要躲在你背后吗?你以为你帮我挡掉集团的追究就万事大吉了?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张新杰嗓子都吼哑了,韩文清却愣住了,定定地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只觉得这张面孔是如此陌生。

“你永远都在自以为是,永远都在自作主张,从来不问我的感受。我和你在一起只是想要你保护我吗?那这和他们说的潜规则有什么区别?”

“我想对你好有什么错!”韩文清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了这么一句,却如同有一口浊气堵在他喉咙里,呛得他气喘吁吁,仿佛咽喉被人攫紧了一般,“你不领情就算了,为什么要跟我说这种话?你说我不问你的感受,那你呢?你信任过我吗?出了事不告诉我,自作主张去打架,把自己弄伤了还在向我撒气!”

“我用得着向你撒气?”张新杰的泪水已经涌到了眼角,却被他生生忍了回去,语气里竟带上了冷笑的意味,“我和冯晓伟打架,这就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我向你告状,那就是整个部门、整个公司的问题!你骂我、扣我工资、开除我都没问题,但我不能连累其他人!”

“我为什么要骂你?为什么要开除你?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张新杰我真是看错你了,你这人……无理取闹!”

“那你还跟我废什么话?”张新杰冷笑着朝后退了一步,咬着下唇,冷冷地注视着韩文清,“现在分手对你我都好,再这么纠缠下去,整个公司都永无宁日!”

说着,张新杰转过头,背对着韩文清,大步朝前走去。韩文清被晾在了原地,望着张新杰的背影越来越远,似乎想要开口叫他,一张口却吐不出一个字来。他觉得胃里胀得厉害,慢慢发酵成了莫名的绞痛,他捂着肚子,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过了身,缓缓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和张新杰的爱情,从一顿烤鱼开始,又以一顿烤鱼结束,竟也说不上是圆满还是讽刺。


张新杰埋头走着,还没走出几步去,眼泪便哗哗地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汩汩地往下流着。路人投来了惊恐的眼神,他也视若无睹,只是浑浑噩噩地拐进了一间便利店,木然地在货架前逡巡了半天,也只是拿了一罐啤酒,默默去结账。

收银的姑娘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便从柜台上抽了一张纸巾,同撕下的小票一起递给了他。张新杰惊讶地接过纸巾,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原来自己比想象中还要难过。

他坐在航站楼外等韩文清时,已经设想过很多可能性。他觉得自己可能会郁闷、会难过、会愤怒、会气急败坏地让韩文清滚,可是他没有料到自己会流泪。

他谢过收银员,用那张单薄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拿着啤酒匆匆离开了便利店。他在路灯下掀开了拉环,啤酒罐里涌出了雪白的泡沫,猝不及防地洒了他满手。

保质期不到一个月的爱情就跟这些泡沫似的,眨眼的工夫就散了。张新杰仰头灌了一口酒,却猛地被呛了个正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口袋里的手机震个不停,电话、短信、微信的提示音交错响着,扰得他心神不宁。他一声不吭地喝完了酒,终于掏出了手机,准备叫一辆出租车。

手机已经快没电了。信息提示里,九个未接电话,七个来自韩文清,还有两个是沈佳瑄打的。张佳乐发来了二十多条微信,连何诗诗也发来了信息,打听老板去B市的事。

在这一堆信息提示里,张新杰找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微信,他盯着那些挑衅的话,片刻之后关掉了手机,把它往兜里一揣,决定走回家去。

刚进家门,他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客厅里早已“水漫金山”。他赶紧关了门,在屋里巡察了一周,才发现卫生间的水管莫名其妙地漏了水,他摸出手机,打算联系物业,这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他叹了口气,把这块砖头一样无用的手机塞回了兜里,找来了工具箱,决定自己动手把水管修好。

等他拧紧水管、拖干地上的水,早已到了凌晨五点。张新杰浑身湿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垂着头,视线被眼镜上的水珠弄得一团模糊。

他陡然觉得想哭。

他突然意识到,韩文清说得一点都没错,自己明明可以心安理得地躲在韩文清的羽翼之下,躲掉一切的风浪和波折。

自己孤身一人在外漂泊,好不容易找到了港湾,到头来也只是一场空。

他应该立刻钻进被窝里大哭一场,但眼下,自己没有任何脆弱的借口和机会。他只能仓促地冲了个澡,把自己收拾干净,准备去公司上班。

清晨的日光和昨天没什么不同,和半年前没什么不同,和自己初到Q市时也没什么不同。他失去了过往,也没有得到未来,只剩下眼前这一刻,还可以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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