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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花/韩张/叶王]-烟波江上(第一章)

新坑……CP如标题所述,一个我流武侠故事,有点“实验文本”的意思,大家随意看看哈



第一章


腊月二十四的时候,临安城下了一场大雪,这场雪一下便过了年关,城里城外,连带着四周的村子,都被白茫茫的雪覆着。临近北边城门的客栈里,掌柜懒洋洋地倚着柜台,捧着个手炉,半阖着眼。直到门帘被挑起一角,他才缓缓地抬起眼皮,打量了一眼来客。

对方的身形掩在肥大的蓑衣里,头上扣了个斗笠,盖住了大半张脸。蓑衣和斗笠上都是没消干净的雪,整个人如同个雪人一般——就是个寻常少年游侠的模样。掌柜寻思着这也不是什么贵客,便随口问道:“客官吃些什么?”

“你这有什么好吃的?”那人笑嘻嘻地问道。

“没什么好吃的,”掌柜显然心情不佳,依旧捧着手炉,连头都懒得抬,“只有肉包子。”

“那就给我来一笼肉包子,再温壶酒来。”

说罢,那客人解下身上的一个葫芦交给掌柜,紧接着便拣了张靠窗的桌子,在桌边坐定了,斗笠不摘,蓑衣也不脱,只是盯着窗外的大雪出神。堂屋里用一个铜盆烧着炭,雪片刚被狂风卷进屋里便化成了水,顺着窗棂上湿答答地往下滴着。

“大雪围城,地里的菜都冻死了,连耕牛都过不了冬……”

掌柜吩咐小二去拿包子和酒,脸上仍是那副意兴阑珊的模样,嘴里也喋喋地抱怨个不停。

“所以你这包子是死牛肉做的?”那客人突然回过头来,调笑了一句。

掌柜立刻赔上了笑脸:“客官你可别瞎说,小店做的是规矩买卖……”

那人只是“嘿嘿”一笑,没再多言。不多时,店门口的帘子再度被挑起,店里又进来了两个行色匆匆的人,扬声问掌柜要酒。

掌柜抬眼一瞥便知这几人得罪不起,连忙起身亲自招呼了起来,忙乱之间手炉都险些碰翻在地。临窗看雪的那个游侠仿佛被扰了雅兴一般,扭头往这边觑了一眼,眼底蓦地闪过一丝警惕的神色。

“这破雪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一人出声抱怨道,掌柜凑到二人跟前,热络地招呼着:“几位大侠喝点酒暖暖身子?”

“不必了,喝酒误事……老板,你给我们烧壶热茶。”

掌柜忙不迭地吩咐小二去煮茶,两人随便拣了张桌子坐了下来,口中的抱怨却一刻不停。

“你居然连酒都不喝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呵,都到这节骨眼上了,你居然还有心思拿我取笑?”

“有什么大不了的?覆巢之下无守卵,天塌了大伙一起死。”

“呸!你这乌鸦嘴……我就不信了,有陶老大顶着,嘉世还能翻天不成?”

“呵呵,陶老大……他要能成事,咱还用巴巴地往霸图跑?”

“你可闭嘴吧!哪壶不开提哪壶……”

“关我什么事?有本事你骂张佳乐去。”

“呸,你怎么不问问张佳乐有没有本事到临安城来受死?”

“张佳乐怎么了?”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把堂屋俩人都给吓了一跳,他们这才发现窗边还坐了一人,戴着个大斗笠,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斗笠下露出来的半张脸看着倒挺精神。


“过路人?我劝你少管闲事。”

门外的雪似乎又大了些,狂风将门帘掀得哗哗作响,夹着雪片涌进屋里,吹得屋里人几乎睁不开眼睛。门槛后已经堆起了一层薄雪,守着炭盆的两人都快被冻得蔫巴了,此刻却警惕地盯着窗边那人,片刻也不敢放松。

“两们客官!你们要的茶来了!”

小二乐呵呵地拎出了一个铜壶,窗边的客人也借机催促了起来:“哎小二,我的包子呢?”

“客官稍等,天冷,包子有点凉了,怕您吃了闹肚子,我给您热热。”

“多谢了。”那人略一抱拳,捎带着搓了把手,又将视线转向了窗外。

小二这一打岔,堂屋里俩人也将窗边那人忘到了九霄云外,只顾得饮牛一般往肚子里灌着热茶。这客栈的茶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茶,最粗的茶叶梗子,加糖和香料熬好,给贩夫走卒暖身子用的。只是此刻天寒地冻,俩人也无心挑剔,几碗茶下肚,什么闲言碎语都抖出来了。

“你说咱俩这是遭了什么罪啊?叶老大在的时候就不受待见,现在叶老大下落不明,轮到陶老大主事,他老人家还是不正眼看咱哥俩,美差全给刘皓、贺铭他们捡了去,连陈夜辉这号喽啰都跟着鸡犬升天……咱俩呢?大冷天的被派出来,还得拿热脸去贴霸图的冷屁股!”

“别提了,当初叶老大在的时候,咱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今时不同往日啊……真是便宜了霸图那帮孙子,白捡一个武林盟主。”

“往后就该他们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了……想想都来气。”

俩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着,窗边那人却突然“噗”地笑出了声,俩人心下一懔,齐刷刷地朝他看去,手上已经握紧了剑柄,目中也流露出危险的神色。

“你笑什么?”

“外头有只大笨鸟,”那客人笑嘻嘻地往窗外一指,“估计是被冻傻了,跟没头苍蝇似的乱飞,一头撞屋檐上了……你们要来瞅瞅么?”

俩人面面相觑,半晌才品出那人话里的嘲讽意味来,正待发作,那边小二又急吼吼地从后厨里奔了出来,满脸堆笑地把荷叶裹着的包子和灌满酒的葫芦递给那客人:“客官您的酒和包子来喽!”

“有劳了。”那人接过包子和酒葫芦,从怀里摸出一把铜钱往小二手中一塞,再将包子揣进怀里,葫芦往腰上一挂,晃晃悠悠地往店外踱去。守着炭盆的二人愣怔了一番,一人陡然看见那人的蓑衣下露出的剑柄,上头缠着一串璎珞,看起来有些似曾相识。

“你觉不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追出去看看。”


两人连茶都顾不上喝,结过账便匆匆追了出去,客栈外却早已不见了那人的踪迹,地上甚至连个脚印都没有。

“妈的,这家伙是人是鬼?”

“别胡扯!大白天的哪来的鬼?雪太大,把脚印给埋了吧……”

雪确实比他们进店时下得更大了,俩人朝前追了几步,顶着漫天的风雪,举头四下里张望着。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呸,又在这乌鸦嘴……”

“到屋顶上看看?”

“走!”

两人纵身跃上房顶,视野陡然间开阔了不少,但狂风依旧来势汹汹,纷纷扬扬的雪片砸得他们连眼都睁不开。

“能看见吗?”

“妈的,什么都看不到!”

一人用力地揉着自己的眼睛,几乎都快把眼珠子给抠出来了,视线中却仍是一片混沌,天色向晚,临安城中家家闭户,处处封门,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莫方刚才那客人真是鬼?

“你看那边!”同伴扯了扯他的袖子,俩人一道朝北门方向望去,只见街对面的屋脊上坐着一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俨然便是方才店内那人,只是不知此刻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人在大雪中将自己缩成了一团,若无其事地埋头啃着包子,不时还往手里呵着气,或是仰头灌一口酒,狼吞虎咽的模样十分滑稽。

“真是一场好雪啊……”俩人清晰地听到了那人的声音,如同城外寺庙的钟声一般回荡在他们耳畔,激得他们脊背发麻,“在百花谷可见不到这么大的雪……”

“是张佳乐!”

“妈的,他还真敢来?”

俩人一前一后地纵身朝对面的屋顶跃去,在茫茫大雪中划出两道灼眼的弧线,可还没等他们立稳身形,便见张佳乐将斗笠一摘,径直朝二人扔了过来。小小一个斗笠,此刻竟如同被灌注了千钧之力一般,劈开风雪朝二人兜头砸来。

“小心!”

电光石火之间,一人已经抢上一步,凌空拔剑便将斗笠劈成两半,待他稳稳地落在屋顶上,定睛再看时,前方早已没了张佳乐的踪影。只剩下呜咽的风声与簌簌的落雪声混在一起,其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寻常的异动。

漫天的白雪中忽然闪过几缕幽微的银光,也不知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暗器,他只顾着闪避暗器,一转头发现身后的同伴早已不见了踪影。

一句“糟了”脱口而出,转瞬之间一道人影便已掠至眼前。

“你们两个倒也有些手段!”

声音与剑光一道迎面扑来,这个嘉世弟子反应也算惊人,连忙举剑去挡,剑才出手便扑了个空。他急忙拧过身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同伴早已摔下了街道,胸口一个刺目的血洞正汩汩地朝外涌着血。

只是这瞬间的晃神,张佳乐的身影迅速地从他身边掠过,这节骨眼上,他却如同被大雪冻住了一般,僵在了原地。再回过神来时,自己胸口已经刺出了半寸长带血的剑尖。

“啊……”

直到他倒下,他也没能看清这个“张佳乐”到底长什么样。


张佳乐淡然抽回了自己的剑,看都没看屋顶和街上的尸体一眼,用衣袖随便擦了擦剑锋上的血,转身举目朝城内望去。

夜幕降临,整个临安城都被大雪冻着,所有的屋顶上都覆着茫茫白雪,街巷里仍旧不见任何人影,紧闭的窗棂中不时有灯光闪现,也不知是几家团圆,几家分离。

“叶秋下落不明,陶轩要打霸图出面……有意思……”

张佳乐转过身来,脚下一蹬,身影便没入了大雪中,顷刻间不见踪迹。屋顶上的尸体很快便冷了下来,只剩下殷红的血来不及被积雪冻住,顺着瓦缝流下,在屋檐下挂成红色的冰棱。而街上的尸体已经被飘落的雪片盖住,只剩下一些零星的血迹,从雪下透了出来,泛着奇异的光泽。

城中人自然对这一场大雪中的杀戮一无所知,城外更是如此。连绵的雪似乎将临安城冻成了一座孤城,山下岔路口的一家酒肆里,老板娘倚着柜台,嗑着瓜子,招呼跑堂的拨一拨炭盆,叫了半晌也没个应答。她叹了口气,抄着手离了柜台,拿了扒火棍,缓缓往炭盆那边挪去。

“阿宁这短命鬼,死哪去了,拨个炭还得老娘自己来……”

老板娘一边弯腰拨着炭盆,一边出声抱怨着,一不留神便被搅起的煤灰给呛了个正着,她慌忙拍着胸口,剧烈地咳着嗽,却陡然听到有人在她背后低声说道:“老板娘,我帮你拨吧。”

“哎哟——”老板娘吃了一惊,猛地回过头去,却见一人垂手站在她身后,一身短褐,头上肩上全是厚厚的积雪,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面上也有些疲惫。

“这位客官走路怎么都没声儿的?把我给吓得……”

“外头雪大。”这客人指了指门外的大雪,门帘早已被狂风卷上了门框,老板娘一抬眼便见纷飞的雪片齐往屋内涌来,急忙扔下了手里的扒火棍,去将冻住的门帘扯下来。不料门帘早已被冻在了门框上,任她怎么扯也是岿然不动,老板娘顶着狂风冻得手指头发疼,只得将酒肆的门虚掩了,回过头来却见那位客人捡起了地上的烧火棍,正往炭盆里使劲扒着,搅得堂屋里满是煤灰和火星子。

“哎哟……客官你悠着点。”

那客人这才掩着口鼻直起了腰身:“对不住老板娘,把你地弄脏了,一会帮你扫扫?”

“不用了不用了,”老板娘爽快地摆了摆手,“客官吃什么?”

客人怔了怔,犹豫着把扒火棍还给了老板娘:“麻烦您给我烧壶热茶……有什么果腹的随便上点吧。”

“只有素馒头,官家不让杀牛……说是临安城里出了什么岔子……”

“那就来两个馒头吧,”这客人听到“临安城”三字,怔了一怔,“老板娘,你这招跑堂的不招?”


老板娘原已慢悠悠地朝柜台走了过去,闻言脚下一顿,猝然回过头来,一脸惊讶地打量着这个客人。

“客官您……贵姓?”

“姓叶,”对方用力地搓了搓手,往手里呵了口热气,“叫我叶修就好。”

“叶……先生,我这荒郊野岭的小店也没什么好的,一个月也付不了你几文工钱……”

“无妨,我有个住处,有口饭吃就行。”

“那倒也成……”老板娘打量眼前此人身板结实,倒也像个能干粗活的,“你稍等,我先给你拿馒头和茶,再叫阿宁给你安排住处。”

说着老板娘便转身往后厨走去,叶修连忙出声叫住了她:“哎——老板娘,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老板娘回头爽朗地一笑:“我姓陈,你要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姐。”

叶修也笑了:“那就有劳陈姐了。”

“客气啥,”老板娘笑盈盈地摆了摆手,一转头就冲着楼上扯着嗓子吼了起来,“阿宁你个短命鬼还不赶紧给我下来!再缩卵晚上喝风去吧!”

叶修被这架势唬得一愣,但随着被称作“阿宁”的姑娘匆匆下楼,他也被老板娘撂在了一边,百无聊赖地盯着烧得正旺的炭盆发呆。俩姑娘唧唧喳喳的对话他全然没听进去,盆里的灰和火星被热气掀得升腾起来,再缓缓如雪片般飘落,散在炭盆四周,慢慢冷却。

不多时,阿宁姑娘便把两个热气腾腾的馒头端到了他面前,还给他提来了一壶热茶,满满地倒上了一海碗,顺势往他面前一坐,亲热地叫他“叶修哥”,打探他的身世。

“我啊……父母都是镖客,被劫镖的山贼所杀,我和家里的老管家一路南逃,快到临安城的时候,管家生了场急病,驾鹤西去,就剩我一个,也没个去处……本来想到临安城谋碗饭吃,刚听老板娘说城里出了岔子,这天寒地冻的我也不敢贸然进城,只好求老板娘收留了……”

叶修一通胡侃,也不知话里几分真几分假,但阿宁姑娘早已听得眼泪汪汪。

“叶修哥,你也太苦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

叶修呵出了一口热气,薄薄的白雾迅速消散在冷风中,门外的狂风卷着雪撞开了门,把屋内的人都给吓了一跳。

“哎呀,叶修你快去把门闩上!要是让风把门给掀坏了,咱这几个月的生意都别做了!”

“知道了,陈姐。”

叶修慢悠悠地走到门边,把门阖上之前还探头朝外张望了一眼,只见漫天大雪彻底封住了来时的路,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一片,看起来倒也十分干净利落。

是时候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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