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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花/韩张/叶王]-烟波江上(第十一章)

一个过渡章……大冷天的,腻歪一下23333

P.S.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霜序》暂时下架了(我没事,不想给代理姑娘添麻烦),后头看风声择日重新上架。

《一念》出本定档明年3月底,老韩生日当天发宣,到时候还有一个小小的惊喜2333333



第十一章


韩文清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日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脸上,仿佛带着真实的触感一般,竟弄得他脸颊上有些发痒。他迷迷糊糊地想要翻个身,一挪肩才发现自己的胳膊还被张新杰压着。

张新杰竟还没醒,脑袋枕在自己胳膊上,头发胡乱披散着,掩了大半边脸。韩文清盯着他打量了片刻,从被窝里探出手来,替他将散发拨到耳后。

张新杰的脸色看起来仍很苍白——这是他多年的痼疾,似乎从他们初识时便是如此。

那还是十年前的事情,那时的霸图只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镖局,韩文清和季冷押镖西行,才出了胶东的地界便遇上了罕见的大雪。一行人被困在林子里,车轮陷进雪中,移动不得,马蹄也不住地打滑。一行人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韩文清也只得勒住马,吩咐镖局的兄弟们暂且歇息片刻,待雪停了再作打算。

众人便就地驻扎下来,支起锅灶,捡了些枯枝当柴禾,将雪水烧热了喝。季冷自告奋勇出去巡逻,提防劫镖的山贼。韩文清便与其他人围着篝火坐在雪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还拿了些干粮出来烘着吃。

“文清!你快过来看看!”

季冷离开没多久便急匆匆地折返回来,韩文清循着他的声音转过头去,却见他怀里抱了个人,磕磕绊绊地朝自己这边奔了过来。

“怎么回事?”

“捡到个人……看样子是被冻僵了。”

季冷气喘吁吁地把人放下,韩文清也没多想,便解下身上的披风,将那人囫囵一裹。再仔细看时,才发现季冷捡回来的人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面上被冻得毫无血色。镖局众人面面相觑,愣怔了半晌之后,一人才猛地一拍脑袋,提议道:“让他烤烤火吧?”

韩文清便扶着他往篝火边挪了挪,让他靠在自己肩头烤火。原本吵吵嚷嚷的一行人此刻鸦雀无声,生怕惊扰了这少年似的。大伙各自烘着手脚,不时往他那边瞥一眼,再转回头来时,眼中已满是好奇与惊讶的神色。

过了不知多久,那少年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神情恍惚地打量着四下。不知谁喊了一声“醒了”,镖局众人“哗”地围了上去,顷刻间又被韩文清给狠狠地瞪了回去。

“这是哪……”

“胶州外头的树林里,”季冷蹲在一旁,指了指自己,又指着身旁的韩文清,和颜悦色地解释道,“我是霸图镖局的季冷,这是咱们当家的韩镖头。”

那少年稍一仰头,对上了韩文清一张黑脸,立刻便露出了惊惧的神色,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

“我不是坏人……”韩文清一脸无奈地解释道,眼见他神色稍有缓和,便改口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是张新杰……我……迷路了……”


这个叫张新杰的少年对自己的来历讳莫如深,坚称自己只是进山采药的游医。韩文清虽然不通医术,但随手一摸他的脉象便知他说的不是实话——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有着深厚的武学底子,练的还是纯熟的内家功夫,绝不会是寻常的江湖郎中。但镖局众人还是于心不忍地将他带上了路,甚至在押完一趟镖之后,还将他带回了霸图镖局。

这一时的恻隐之心换来的便是十年的风雨同舟。那时的韩文清还料不到,张新杰竟能在这十年前运筹帷幄、纵横捭阖,使得霸图声威渐起,不仅江湖上人人侧目,连州官也得忌惮几分。

这十年来,“白衣神相”声名鹊起,但在韩文清眼中,霸图的师爷与当年相比鲜有变化。此刻他散着发,枕着韩文清的胳膊睡得毫无防备,模样与当年那个冻僵的少年几乎没有任何分别。

他的胳膊已经被压得发麻了,却也不想叫醒张新杰,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熟悉的眉眼,半晌之后,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抚过张新杰的侧脸、下颌和脖颈,将掌心贴在他颈侧。

似乎是觉察到了动静,张新杰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对上韩文清的视线后先是一怔,随后便展颜一笑。

“在看什么?”

他低声问道,韩文清贴在他颈边的手轻轻摩挲了两下,应道:“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事情。”

“你在担心我吗?”

张新杰抬起手,覆在韩文清的手背上,却被韩文清反手握住了手腕,两人的视线都落在他手背的绷带上,片刻之后又双双抬起头来,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你好像……从来不用我担心……”

“你看起来明明就很担心,”张新杰垂下眼睫一笑,撑起了半边身子,抬手去揉韩文清的肩,“手麻么?”

“还好……”韩文清也跟着一骨碌坐了起来,活动了两下胳膊,便去揽张新杰的肩,“我帮你梳头?”

“不必了吧,”张新杰怔了怔,一低头竟露出了一丝羞赧之色,“我自己来就好。”

“这有什么可难为情的?”

韩文清拉着他,两人一道下了床,搂着挪到了镜前。拿来了手帕和温水,擦拭过脸和手之后,韩文清又取来了梳子,果真帮张新杰梳起了散落的发丝。张新杰拗不过他,只得坐定了,低着头,不时瞥一眼镜中。一瞥发现自己早红透了脸,便又垂下头去,没再抬头。


好不容易等到韩文清给他簪正了头上的白玉冠,门外又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偏生韩文清也不急,慢条斯理地给他取来了外套,盯着他穿戴整齐后才慢悠悠地去开了门。外头的白言飞早冻得缩起了脖子,双手拢在嘴边,不住地呵着气。听到开门的动静,他慌忙把手一缩,一昂头便对上了韩文清的视线,顷刻间又是一哆嗦。

“大早上的闹什么?”

“庄主,冷哥传书来了,说王杰希根本没回京城!”

“这条狐狸……”

韩文清似是早有预料,此时也是一时语塞,愣在门口半晌没动静。倒是里头的张新杰听到动静,踱了出来,瞥了二人一眼,气定神闲地说道:“如此说来,他恐怕已经到了临安城了。”

白言飞没料到张新杰也在,但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仍抄着手,瞪圆了眼睛问道:“他去临安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张新杰波澜不惊地反问道,“咱们去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

白言飞便不再吱声,低下头去,笼在袖子里的双手不住地搓着。眼见韩文清还是那副愁眉紧锁的模样,张新杰又缓缓地劝了一句:“咱们也早点动身吧,这事拖不得。”

“好,”韩文清终于点了点头,朝白言飞抬了抬下巴,“你让季冷继续盯着京城的动向,别忘了我吩咐他的事。”

“哎,那我去给你们安排车马——”

“还有,”韩文清叫住了急吼吼转身便要走的白言飞,虚着眼嘱咐道,“这事不要对外声张,免得招来浑水摸鱼的。”

“知道,对外就说庄主忙着调查叶秋的下落,没空见客,”白言飞熟练地应答如流,又迅速地睃了一眼张新杰,“新杰就说是病了,见不得风。”

待到傍晚,韩文清和张新杰便已收拾好了行装,登上了南下的马车。而另一头,临安城的十字街口突然有公人张榜,说是官家悬赏五百贯铜钱,捉拿“惯偷”莫凡。

榜单上自然是将莫凡的罪状写得几乎是罄竹难书,人群中也是一阵啧啧称奇。一个年轻满脸麻子的后生扶着一位驼背老者,挤在人堆里,细细打量着榜单,口中低声叹道:“一个只值五百贯的贼人,竟也如此兴师动众……”

那老者觑了他一眼,轻咳了两声,有气无力地应道:“咱们先回客栈吧……街上不太平。”

那后生便点了点头,扶着老者挤出了人群,慢悠悠地踱回了街角的客栈里。掌柜的听到动静,抬起眼来,见是他二人回来了,便又懒洋洋地低下头去,不再理会。

那后生扶着老人磨磨蹭蹭地上了楼,进了屋,小心翼翼地将门一关,便长出了一口气,连忙转头望向老人:“师父,你说这官府在搞什么名堂?”


那老人驼着的背瞬间直了起来,他随手将头上的斗笠一摘,花白的须髯一揭,露出的赫然便是中草堂堂主王杰希的脸孔。

“大约是嘉世在搞什么障眼法吧……”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将斗笠往桌边一靠,拿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有一帆的消息吗?”

“没有……”那后生也跟着将脸上满是麻子和疮疤的人皮面具一抹,高英杰那张俊秀的面孔便露了出来。

王杰希用食指轻轻敲着桌面,缓缓地摇了摇头:“按理说,他应该早到临安城了……”

“他……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高英杰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慌乱,王杰希却只是抬起手来,示意高英杰噤声。他谨慎地环顾着屋里,又指了指窗边,用手势招呼高英杰先将门窗锁了。

“你先别胡思乱想,他要真有个什么好歹,嘉世也不会轻易地把我二人放进城来。陶轩可不是傻子,突然悬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贼,这里头必有名堂。这两天我们先在城内走动,弄清楚嘉世到底在搞什么鬼,顺便打听一帆的下落。”

“好,”高英杰的神色转瞬间便恢复如常,轻声应道,“那我去给您弄点吃的?”

“算了吧,我不饿。”

“可您赶了这么久的路……早知道应该在城外那家客栈里歇歇的。”

“没必要,这种节骨眼上,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高英杰拿他没办法,眼瞅着天色已近黄昏,便将人皮面具一戴,下楼去问掌柜的要了些热水,师徒二人洗漱了一番,便各自睡去。

高英杰似乎累得够呛,头才沾着枕头便已沉沉入眠。王杰希却仍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定定地躺在床上,阖着眼,耳畔便始终被外头的风声扰着,睁了眼,青纱帐被窗缝里涌进的风拨弄出的影子又搅得他心神不宁。

睡意迟迟不来,他也只得这么干躺着,临近三更的时候,他猝然听到窗外传来了一丝奇异的响动。

王杰希心头一凛,悄然坐直了身子,轻手轻脚地走至窗前,缓缓推开了窗。

“本来想吓吓你的……”

窗边突然探出个脑袋来,嬉皮笑脸地冲王杰希眨了眨眼。王杰希却全然没被吓到,淡然探出头往窗外一瞥,才见到他整个人狼狈地扒在墙上,身形宛如一只壁虎,看起来颇为滑稽。

“吓我便吓我,要是吓到我徒弟,我可不轻饶你……”王杰希略一抬眼皮,白了他一眼,“出去说。”

“好。”


说着,那人便纵身往夜空中一跃,王杰希也不含糊,紧跟着一跃而出。俩人施展轻功,如两道流星般在临安城的上空穿行着,不多时,便先后落在一处高楼的屋顶上。

此时才刚刚开春,虽说雪已经停了,但春风也算不得和煦,甚至还带着逼人的寒意,吹得人脸上刺棱棱地疼。王杰希虚着眼盯着眼前的人,半晌才缓缓地开了口。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那人冷笑一声:“臭小子,你的易容术是谁教的?骗得了别人,还能骗过我?”

“好吧,”王杰希默然,沉吟片刻后又换了个话题,“你怎么在这儿?”

“你又怎么在这儿?来找叶修?”

王杰希绷着脸,点了点头:“这事和你有关系?”

“原本没有,”那人淡定地将手一摊,“现在有了。”

“你跟我还要打哑谜?”

“对不住,现在还不到揭晓谜底的时候——”那人轻叹了一声,一张玩世不恭的脸上竟也露出了十分诚恳且忧虑的神情,“你要是见着叶修,替我向他说一声,小心嘉世……陶轩的狼子野心绝不止是夺回嘉世那么简单。”

“你为什么不自己向他说?”

“那我也得知道他在哪啊……还是说,你已经查到了?”

“没有,”王杰希断然否认,“要是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查。”

“算了吧……”那人将手一摊,“我被孙哲平那疯子撵得到处跑呢……犯不着把你牵扯进来。”

“你已经把我牵扯进来了,师兄。”

王杰希依旧冷着脸,一声“师兄”已经带上了咬牙切齿的意味。对方却仍旧嘿嘿笑着,问道:“这话怎么讲?”

“张佳乐非说孙哲平失踪是我搞的鬼——按你的意思,他也在临安城?”

“是啊,就住在城外的客栈里头——”对方随口应道,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话锋一转,“张佳乐人呢?之前传言他在临安城里杀了嘉世的人,但我在这一带从没见过他……”

“我哪知道?”王杰希终于克制不住地朝这位师兄翻了个白眼。

“那算了,这一对儿疯子,我可捉摸不透!”

“师兄,”王杰希欲言又止地瞥了对方一眼,皱起了眉,“你到底要干什么?这事和叶修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不能和我说实话?”

“改天再说吧……”那人没耐性地摆了摆手,打断了王杰希连珠炮般的追问,“我得跑路了,用不了多久,孙哲平那混账小子又要来找事了。”

说着,那人猛地转身,足尖一点便跃起了半丈高,身形燕雀一般往空中一闪。

“方士谦!”

王杰希在他身后大吼道,但他师兄的身影已经迅速地消失在夜空中。他踉跄着朝前追了两步,又顿住了脚步,剧烈地喘息着,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

他还有很多话想问他师兄——想问他这些年都去了哪儿,过得怎么样;想问他有没有见过邓复升;想问他嘉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眼下这事和十年前那事有什么瓜葛……

但此刻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师兄和十年前一样瞬间便杳无音讯。他怔怔地站在屋顶,定了定神,转身准备返回客栈。

临走之前,他站在屋顶,俯瞰着整个临安城。这个一片寂静的城市原本与他无关,而此刻,他置身其间,竟觉得这城里每一盏灯火、每一个足印都使他魂牵梦萦。

他究竟踏进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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