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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花/韩张/叶王]-烟波江上(第四章)

后半段是在医院用手机码的,可能会有错别字,大家见谅……



第四章


叶修被陈果踹完这一脚,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进了店门,拣了块抹布开始擦桌子。另一边,陈果已经将那客人迎进了店里,请他随便坐。那客人环顾客栈一周,一眼便瞥见了正埋头抹着桌子的叶修,不由得当场愣住了。

“坐呗,愣着干啥呀?”叶修头也不抬地说着。那人仍旧愣在店门口,直到陈果悠悠地转进了后厨,他才小心翼翼地朝着叶修走了两步,满脸都是狐疑的神色。

“看啥,不认识了?”

叶修将抹布朝后一甩,往肩上一搭,抬起头来,淡定地打量着来人:“你肩怎么样了?”

“你在搞什么名堂?”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沙哑,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我干活呢,”叶修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让对方给他让路,“你没见过跑堂的?”

“你放着好好的武林盟主不做,跑这荒村野店里来跑堂?”

叶修咧嘴一笑:“那你呢?不在临安城里好好养伤,跑哪去了?张佳乐满世界找你,就差去京城找大眼拼命了。”

那人半张脸仍笼在斗笠下,露出的嘴唇却紧紧地抿在了一起,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句:“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你这一走,嘉世和微草可就背了黑锅了,”叶修不紧不慢地抹着一边的桌子,不时回过头来,往这客人身上瞥一眼,“你还说我多管闲事?我问你要个说法不是天经地义?”

“呵,”对方却冷笑起来,斜眼觑着叶修,语带讥讽,“你这么牵挂着嘉世,不也是一走了之?嘉世现在虎落平阳,沦落到去求韩文清来主持局面,这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叶修擦桌子的手顿时一滞,他愣了片刻,将手上的抹布往桌上一扔,拍了拍衣襟和裤管,叹了口气:“我既然已经走了,嘉世去求谁已经和我无关了。但张佳乐光天化日之下跑到临安城里杀人,这事我不能坐视不管。”

“所以呢?”对方冷冷地追问着,语气里满是危险的气息。

叶修缓缓转过身来,换上了一副咄咄逼人的语气:“如果这人不能自己出来给我个交代,我就只好把这笔账算在你身上了。”

那人已经把手搭在了剑柄上,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倒是来试试看。”

叶修也只是冷笑,俩人就这么无声地对峙着,直到朔风卷着大雪掀开客栈的门帘,呜咽着撞进了堂屋里,这才打破了屋里诡异的宁静。电光石火之间,那人将斗笠一摘,猛地朝叶修扔了过去,斗笠破空而来的呼啸声与风声夹杂在一起,裹挟着嗜血的肃杀之气。

叶修依旧只是冷笑,猛地抄起桌上的抹布,朝前一扬,竟将迎面砸来的斗笠从中劈成了两半。

“看来你伤养得不错啊,孙哲平。”


只是一句话的工夫,孙哲平的重剑已经抡到了眼前。

叶修轻巧地向后一跃,一巴掌猛地拍在桌沿,竟将整张桌子拍得飞了起来,叶修手上巧劲一推,悬在半空中的桌子便飞快地旋转着,朝孙哲平砸了过去。孙哲平避无可避,只得就势挥剑朝桌子劈了过去。只听得一声轰然巨响,陈果连忙从后厨里奔了出来,才与二人打了个照面,便险些被眼下的激战吓得眼前一黑。

“你们在搞什么?快停下!”

谁也没理会心急如焚的老板娘。孙哲平的重剑来势汹汹,出招看似全无章法,叶修却被他逼得急了,一会拿长凳当盾牌使,一会又抄起筷筒,将筷子像梅花镖一般撒出去。陈果胆战心惊地在一旁“观战”,一时也不知是该心疼自家的桌凳,还是该担忧叶修的安危。

突然间,孙哲平挥着重剑的手上一滞,脚下也朝前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叶修正朝孙哲平一掌推出,见此情势便猝然收招,也是向后一个趔趄,险些被倒在地上的长凳给绊了一跤。

“不能打就别逞强。”

“彼此彼此,”孙哲平喘着粗气,将重剑收回鞘里,右手无力地搭在左肩上,“你的却邪呢?”

“你不也没带葬花吗?再说了,我要是有却邪在手,收拾你和张佳乐加起来都不在话下,怎么可能连你一个人都打不过。”

听到“张佳乐”三个字,孙哲平面上神色一滞,叶修却全当没看见,继续追问道:“肩上伤口又裂了?”

“不用你管。”

“你还真是……”叶修叹了口气,又转向了陈果,“老板娘,你给他弄个房间吧,再烧点热水给他……弄坏的桌椅我给你修好,修不好的从我工钱里扣就行——他的房钱也从我工钱里扣吧。”

“我身上有钱。”孙哲平生硬地瞥了叶修一眼,似乎并不打算领他的情。

“那也行,”叶修淡定地耸了耸肩,“打坏的东西你自己赔吧,谁让你先动的手。”

孙哲平的嘴角一阵抽搐,似是没料到叶修竟然翻脸得如此之快。此时阿宁也从后厨着拎着烧开的热茶折返回来,一见面前这一片狼藉,吓得一哆嗦,险些把滚烫的壶给扔了出去。

“这……这是咋了?要报官吗?”

“没事儿,”叶修从她手里接过壶,还顺手拍了拍她的肩,“你忙你的,这边交给我就行了。”


“罪魁祸首”孙哲平却仍是一脸淡定,他松开摁在肩上的手,往怀里胡乱摸着,掏出一把碎银子,塞给了陈果。

“也不用这么多吧……”

陈果怔怔地掂着手心里的银子,反倒给他这副豪爽的做派弄得不好意思起来。

“老板娘你跟他客气啥,”叶修在一旁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这位爷一向视金钱如粪土。”

孙哲平和陈果齐刷刷地白了叶修一眼,叶修倒也不恼,笑嘻嘻地吩咐阿宁给这位“贵客”安排一间好房。目送孙哲平跟着阿宁上了楼之后,他便转头开始收拾被砸得一片狼藉的客栈大堂。

“哎!”陈果蹑手蹑脚地跟在叶修身后,压低声音问道,“那人谁啊?”

“一个故人。”叶修头也不回地答道。

“故人?”陈果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满脸狐疑的神色,“那你们怎么打起来了?你欠他钱啊?”

叶修突然直起了身子,拧过头来,陈果猝不及防地吃了这一吓,险些一头撞在他身上。

“你至于吗老板娘?在自家客栈里还鬼鬼祟祟跟做贼似的……”

“呸——你才像做贼的!”陈果一肘子甩在叶修胸口,挑起柳眉便是一记眼刀,“我这不是怕再生什么事端吗?”

“你别瞎操心……”叶修重新弯下腰去,试着将那张被重剑劈得粉身碎骨的桌子重新拼起来,折腾了半天也不得其法,“只是有点误会而已。”

“什么误会非得动刀子?”

“那你就得去问楼上那位爷了……”

“行了行了,”陈果摆了摆手,满脸无奈的神色,“别在这瞎折腾了——你把这碎木头拿到后厨给包子烧火用,再叫阿宁把地上的筷子捡起来洗洗,一会别的客人来了还得用呢!”

“不用我进城给你买张新桌子?”

“改天吧……你先给我盯着你那位‘故人’,再给我惹事,我可就报官了!”

这时,阿宁也惴惴不安地从楼上折返回来,听得“报官”二字,也连忙凑了过来:“要报官吗陈姐?”

“算了吧,”叶修在一旁摆了摆手,轻轻地叹了口气,“这节骨眼上,你报官也没人搭理你。”

“是啊……”阿果也在一旁附和着,“官家正忙着抓那个什么张佳乐呢……”

刚进屋的孙哲平此时骤然眼皮一跳,他怔在原地,定了定神,将重剑“无锋”倚在床头,又将将蓑衣解了下来,搭在床边的架子上。这时他才发觉左肩上的衣物早已被血迹染红,伤口早已没什么痛感,只剩下连绵不绝的麻和刺,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也懒得再包扎伤口,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缓步走到窗边,将陈旧的窗子推开了一条缝。

窗棂“嘎吱”的声响被窗外呼啸的风声掩盖,漫天的大雪迎面卷来,夹在湿冷的风中,直往他的脸上扑。晶莹的雪沫粘在他的胡茬和鬓角上,细碎的发根被冻了起来,眉梢和睫毛也被铺上了一层薄雪,恍然一副一夜白头的模样。

风刀霜剑愁煞人。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临安城也会下这么大的雪。

百花谷地处南疆,难得见雪,除了这一遭武林大会,他和张佳乐几次来临安城都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暖风熏得游人醉”,张佳乐没事便跑到酒肆里将自己喝得微醺,待孙哲平找到他时,他便扯着孙哲平的袖子,非要他陪自己喝两杯。


“你别光顾着喝酒,误了正事。”孙哲平扶住张佳乐的肩,正色道。

“哪有什么正事?”张佳乐仍是那张一贯的笑脸,面颊上透着红晕,说话口齿不清,“武林大会不就是玩嘛……”

“师父知道了又要骂你了。”

“你别告诉他不就行了?”

说着,张佳乐还冲他眨了眨眼睛,结果话音未落,他便被孙哲平提溜着领子,一把拽了起来。

“你就是皮痒了对吧?我先替师父收拾你一顿!”

“松开!松开!”张佳乐挣扎着,将手往孙哲平脸上、肩上胡乱拍着,“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孙哲平对他这挠痒一般的袭击不为所动,仍拽着他的领子,将他拖出了酒馆。身后掌柜追了出来,向他讨要酒钱。孙哲平便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冲着掌柜一抛,银子打着旋儿,稳稳地落在掌柜手心里。掌柜捧着那块烙着百花谷铭文的马蹄银,千恩万谢,但只是这一眨眼的工夫,孙哲平和被他拽在手里的张佳乐便已不见了踪影。

这一年的武林大会,正是孙哲平与张佳乐扬名天下的一场。彼时的嘉世还只是江湖中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一心要在这盛会上打出名堂来,少主陶轩上了擂台,对上的第一个对手,便是百花谷老谷主的关门弟子张佳乐。

张佳乐上台时还醉着,剑光如花雨一般胡乱飞舞着,晃花了众人的眼。意气昂扬的陶轩上了台,还没回过神来,便已被打了下去。嘉世众人谁也没料到他会遭此惨败,掌门陶老爷子面上挂不住,便纵身跃上台去,扬言要向张佳乐“讨教”一二。

张佳乐年少气盛,赢下陶轩只是牛刀小试,此时正意犹未尽,见老爷子亲自上台,笑嘻嘻地便要出招。孙哲平见势不妙连忙跃上擂台,一手擒住张佳乐的后颈,一手搂着他的腰,竟将醉醺醺的他横抱了起来,往台下一扔。张佳乐被他这么一抛,跌进了人堆里,竟也不恼,一骨碌爬起来,还冲着台上打了个呼哨。

擂台边一阵哄笑。孙哲平向陶老爷子抱了抱拳,对方却只是“哈哈”一笑:“也好,请百花谷的另一位高足赐教!”

这一战是箭上弦上,不得不发。台下端坐的百花谷老谷主早已变了脸色,此刻也只能由着两名爱徒胡闹。孙哲平仓促应战,重剑挟风雷之势挥出,看似毫无章法,却也看得台下众众心惊肉跳。

转瞬之间,陶老爷子已被逼得连连后退,擂台边上,各大门派的人都在唧唧喳喳地议论着百花谷两位高足谁更胜一筹。人堆里晃悠着的张佳乐醉意未消,听得心头一动,眼见台上陶老爷子败下阵来,他便再度一跃而上,缠着孙哲平非要比试一番。

孙哲平劝阻不及,张佳乐的剑尖已到了眼前。他只得抡剑去挡,剑锋撞在一起,铮铮然金石之声灌进众人耳朵里。众人只顾得喝采,早将铩羽而归的东道主嘉世抛到了九霄云外。武林大会的擂台成了百花的后花园,你称赞着孙哲平出招气势不凡,我感慨着张佳乐那细长的软剑竟能挡得住重剑的攻势,谁也没留意到陶老爷子早已拂袖而去。

陶轩却在此时凑到了百花谷主身边,一边觑着台上的战况,一边轻声问道:“我听闻孙兄这剑叫‘葬花’——怎么会取这么晦气的名字?”

老谷主早给俩徒弟气得满脸发白,此刻也只得赔着笑脸解释道:“咱南疆没中原这么多忌讳……再说了,行走江湖本就是刀尖上舔血,哪还顾得晦气不晦气!”

台上的孙哲平自然是听不到这番争论的。他原是被迫出手,此刻也被张佳乐撩起了战意,一招一式皆变得杀气腾腾。对面的张佳乐也不甘示弱,剑光如流星齐坠,将整个舞台映成了一片浩渺的星海。


孙哲平早忘了这场“比试”是怎么收场的。那时二人都是少年心性,疯起来不管不顾。照老谷主的性子,回去了少不得一堆敲打。但自打老谷主去世,欢愉的日子一去不返,十几岁的少年也得扛起整个百花谷,这一扛便是十年。

而今,自己远走天涯,张佳乐也不知所踪。他更没料到陶轩竟一语成谶,如日中天的百花谷被自己亲手埋葬,而自己当初走得急,也没能将葬花这把“不祥之剑”带走。

孙哲平怔怔地盯着窗外,一晃神的工夫便被大雪迷了眼。他回过神来,掸了掸眼睫上的积雪,呼出一口热气来。正打算将窗户关上,骤然间却听到楼下传下唧唧喳喳的笑声。低头一看,才发现这客栈的老板娘与带他上楼的小姑娘正在客栈门前的空地上热热闹闹地打着雪仗。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当年与张佳乐过招的情境,只是不知此刻张佳乐身在何方,天寒地冻的,有没有身御寒的衣服。

他心里不平静,不免伸头又张望了一番,却见叶修坐在客栈的门槛上,头顶上糊着一团雪,想必是刚刚被俩姑娘用雪球砸的。

他这才想起自己进店半晌竟没顾得上喝一口水,便掩了窗户,捎上房门,下楼去寻水喝。堂屋里空无一人,孙哲平环顾四周,只见一张桌上撂了个冒着热气的铜壶,大约是叶修给自己留的。他便也不客气地倒了满满一海碗热茶,滚烫的茶水灌下肚去,四肢百骸才算是添了丝热气。他搁下茶碗,呵了一手热气,揉了揉冻僵的腮帮子,转身朝客栈外头走去。

两位姑娘玩得正起兴,谁也没注意到孙哲平出来了。他往叶修身边的门槛上一坐,侧过脑袋,瞥了这个昔日的武林盟主一眼。

“这就是你想要的?”

叶修勾起嘴角笑了笑:“这不挺好的嘛……在临安城边堆雪人、打雪仗……你没想过这种日子?”

“对嘉世一点留恋都没有?”

“不是我对嘉世没留恋,是嘉世已经不需要我了。”

“哦,嘉世需要韩文清来当武林盟主。”孙哲平语带讥讽地应道。

“他们真去找老韩了?”叶修终于回过头来,惊讶地望向了孙哲平。

“你不知道?”孙哲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连张佳乐在临安城里杀人都知道吗?”

“呵,官府都把告示贴到城外来了,我能不知道?连客栈老板娘都知道了!”

孙哲平没再接茬,虚着眼打量着不远处打雪仗的两位姑娘,一口热气还没呼出来,便被一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雪球正砸在脸上。陈果和阿宁吃了一惊,顿时便僵在了原地,半晌没敢动弹。

叶修却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直冲云霄,在覆着大雪的山林里激起了层层回声。

“笑什么?”孙哲平淡然地拂开脸上的雪,瞥了叶修一眼,“你自己不也是一头的雪?”

叶修嘿嘿一笑,抬手冲陈果挥了挥,叫他们继续玩便是,紧接着扭头凑到孙哲平耳畔,压低了声音:“你还没回答我呢,武林大会当晚,你跑哪儿去了?”

孙哲平神色古怪地觑了他一眼:“既然你已经离开了嘉世,也不当武林盟主了,那就别管我的闲事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去找张佳乐?”

孙哲平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冷冷地盯着叶修,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了,叫你别管闲事。”

“随便你吧……”叶修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转头往客栈内走去,“你爱去哪去哪,只要别在我这儿惹事就行。不然的话——”

叶修猝然回过头来,冲门槛上的人挑眉一笑:“我有得是收拾你的办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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