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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张]-过去与未来之间(19)

发完存稿继续去干活……



19


“师父,有个事。”

“怎么了?”张新杰把脑袋探出了工位,这才发现部门里两个新人整整齐齐地站在他身后,另一个实习生听到动静,也从工位里爬了起来,一溜烟蹿了过来。

“咱们几个合计了一天了,也没把三组交上来的数据捋顺……为什么价格折扣和集团定价差距这么大?跟其他三个组的价格也对不上……是不是弄错了?”

“这是三组的‘优良传统’,”张新杰无奈地叹了口气,指了指办公室另一头,“问季老师去。”

“咋了?”季冷探出半个脑袋,一双眼滴溜溜地转着,活像只藏头露尾的狐狸。

“三组是不是又在偷偷给暗折?”

“这我哪知道呀!”季冷嘿嘿一笑,朝他眨了眨眼,“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有啥疑点,你找小雨问去!”

张新杰一时哑然,朝几个新人抬了抬下巴:“你们把表格拷给我,我来看看——对了,这事可千万别往外传!”

“咋了师父?”

“这事儿要是捅到集团那儿,倒霉的可不止三组。”

“为什么?”

“因为三组给业主暗折是公司默许的,”张新杰叹了口气,视线划过三人的脸孔,最终定格在一旁似笑非笑的季冷脸上,“老板跟集团争取到了弹性定价的权限,但这个权力不是无限的,这次三组给的暗折幅度实在是有点离谱,我得和他们好好合计合计。”

“师父……”一个新人缓缓开了口,满脸欲言又止的神情,“我听说……咱们老板和集团不对付?”

张新杰愣住了,定定地望着这个叫白言飞的新人,半晌才挠了挠头,皱起了眉头:“你们还听到些什么?”

“人资那边的同事说……有人在背地里搞咱们老板。”

“说是公司有叛徒。”

“搞不好是竞争对手派来的……”

“行了别瞎猜了,”张新杰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公司是招你们来干活的还是招你们来八卦的?有些东西听过则过,不该你们的事别瞎跟着起哄。咱们部门关起门来横竖怎么吹水都行,出去就管好自己的嘴。要是公司真有二五仔,下一个坑的就是你们这些嘴上不把门的。”

“师父,我们有分寸,只是有个事,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回开口的是另一个新人,秦牧云,“坑老板对他有什么好处?虽说咱们集团强调统一管理,但总部那边毕竟山高皇帝远,咱们这些普通员工,说到底还是在给老板打工,老板要收拾他,难道不是分分钟的事?他搞这些小动作,换作是个小心眼的老板,早给开除了八百次了吧?”

张新杰怔了几秒,最终也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你问我,我问谁?世间的事,哪是件件都能用理性来解释的?世上就是有损人不利己的家伙,你和他讲逻辑,他和你论感情;你和他讲道义,他就开始满地撒泼。你能拿他怎么样呢?”

“那咱们就由着他在公司里捣乱?”实习生宋奇英挤进了两个师兄中间,满脸愤愤不平的神情。

“这事本来就不该你们管,”张新杰叹了口气,吩咐他们回去忙各自的工作,“你们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打发走了“徒弟”,张新杰终于腾出了精力,打开了乔雨然的聊天页面,二话不说便发过去一串省略号。

“怎么了,新杰欧巴?”

舞会过后,二人之间也彻底没了芥蒂,聊天的氛围也放松了不少。张新杰也懒得拐弯抹角,单刀直入地问道:“乔姐,三组的价格又在玩什么新花样?”

“啧,你们这些臭男人……我还以为你想问诗诗的事儿呢!”

“诗诗怎么了?”张新杰心里咯噔一声,连忙问道,把价格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诗诗上午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地请假回Q市去了……我现在打不通她的电话。”

张新杰心里直打鼓,也顾不上回话,连忙拖出了张佳乐的聊天窗口,火急火燎地问道:“乐哥,冯晓伟在部门里么?”

“刚出去了,怎么了?”

张新杰几乎是从工位上蹦了起来,把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咋了小张?”

“师父,你快跟我来。”

他冲到李艺博的工位旁,拽着他的胳膊便往办公室外冲。李艺博一头雾水地被他拉出了办公室,还没回过神来,便瞥见冯晓伟钻进了电梯,等他们冲到电梯口,电梯门已经“咣”地阖上了,张新杰对着按钮一通猛按,但屏幕上的数字已经从“12”变成了“11”,随着数字越来越小,电梯缓缓下落,他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冯晓伟这是要干啥?”

“他应该是去找诗诗——”张新杰气喘吁吁地应道,李艺博瞪大了眼,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此时,张佳乐也从营销部的办公室里冲了出来,挤眉弄眼地指了指楼梯口:“咱们从这儿走!等电梯来不及的!”

张新杰立刻调头,拉着李艺博,跟着张佳乐冲向了楼梯。三人一路狂奔,追到了一楼大厅,便眼睁睁地望着冯晓伟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妈的……还是晚了一步!”张佳乐双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整个人几乎对折起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偷偷看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发现他……约了何诗诗……去海边……”

“这狗东西……”李艺博也跟着骂道,牙根咬得咯咯作响,“他要干什么?”

“八成是……眼看我在查泄密的事,坐不住了,破罐子破摔……”

“乐哥,你看到他约了什么地方吗?”张新杰探着脑袋,望着那辆车缓缓发动,朝南边驶去,没开几步便遇上了红灯,停在十字路口动弹不得。

“就在栈桥那边……咱们来得及叫车么?”

“我看看……”

李艺博慌忙掏出了手机。正当三人手足无措之时,一个声音陡然从背后传来:“你们杵在这儿干啥呢?”

三人都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这才发现韩文清抱着臂,站在他们半米开外,面带怒色。

张新杰顾不得多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攥住了韩文清的胳膊:“能不能借你车用用?”

“你们要干什么?”

“来不及了……等回来我再跟你解释……”

韩文清一时愕然,不知他唱的哪一出,只看得到他满眼惊惶、愧疚,甚至是央求,便无奈地点了点头,招呼着三人往停车场走去。


“跟着前面那辆车……黄色那辆出租车,车牌是……”

“我知道了,”韩文清闷闷地握着方向盘,斜眼觑着副驾驶座上魂不守舍的张新杰,“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救人。”

“啊?”

拜拥堵的交通和接踵而至的红灯所赐,他们最终还是追上了那辆出租车,韩文清还福至心灵地控制着车速,和前车保持着不易觉察的安全距离。他蓦地觉得自己成了电影里不明就里的群演——演的还是悬疑片。

张新杰盯着挡风玻璃愣了片刻,终于回过神来,福至心灵地掏出了手机,用李艺博的名字在网上订了一束花。

后排的李艺博和张佳乐似乎被笼罩在韩文清头顶的低气压给震住了,连大气都不敢出。张新杰的手机“嘀嘀嘀”地响个不停——乔雨然的追问、徒弟的惊慌……他全都来不及回应,只顾得上在APP上确认了订单,便把手机调到静音模式,往兜里一揣,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笔直的街道,和渐渐映入眼帘的海岸线。

等他们在海边找到了停车位,下车冲向海边时,冯晓伟正站在栈桥边,手揣在兜里,与何诗诗对峙着。何诗诗站在栈桥上,一头长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她紧紧地抿着嘴唇,眼角和鼻尖有些发红,张新杰等人突然闯进了她的视野中,显然把她吓了一跳,她愣了几秒,猛地扬起胳膊,朝他们用力地挥着。

冯晓伟也被吓了一跳,他转过身,看到匆匆奔来的张新杰、李艺博,还有自己的直属上司张佳乐、公司老板韩文清,心里头又急又怒,也无法发作,只能死死地盯着张新杰,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干正经事,”张新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仍旧毫无惧色地直视着他的双眼,气势丝毫不落下风,“你又来干什么?”

冯晓伟还没来得及回呛,一辆摩托突然冲了过来,毫无征兆地停在了他们跟前,穿着红色外套的快递员跳下了车,怀里还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

“哪位是何诗诗小姐?”

何诗诗彻底怔住了,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张新杰已经给快递员递了个眼色。对方快步走了过来,把花往她面前一递:“这是李艺博先生送给您的。”

这回连李艺博也愣住了,眨眼的工夫,张新杰和张佳乐一左一右地轻轻推着他的背,让他一个踉跄冲到了何诗诗眼前。

“那个,诗诗……我……”

话音未落,张佳乐已经“哦哟”地欢呼起来,张新杰也跟着“哗哗”地鼓掌。何诗诗只觉得一阵晕眩,哆嗦着伸出手,从快递员手里接过了那束花。

冯晓伟早已变了脸色,猛地冲向何诗诗,“啪”地一巴掌打落了那束花,鲜红的花束掉进了海里,被雪白的浪花冲着,瞬间便被冲向了远方。何诗诗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张新杰立刻一步冲了上去,推着冯晓伟,猛地往他胸口揍了一拳。

快递员被这电光石火间的变故吓得不轻,僵在原地,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看张新杰和冯晓伟已经扭打在一起,何诗诗陡然蹲了下去,捂着脸,失声痛哭,李艺博也跟着哆哆嗦嗦地蹲了下去,拍着她的肩,嘴里只剩下“诗诗别怕”这一句车轱辘话。

“都给我住手!”韩文清被晾在一旁,早已气得面色铁青,张佳乐和快递员连忙奔了过去,拉开了张新杰和冯晓伟。韩文清咬着牙,指着二人,毫不留情地咆哮道:“干什么!翘班出来打架?年终奖还想不想要了?都给老子滚回去上班!”

冯晓伟红着眼,被快递员拽着胳膊,恨恨地瞪着韩文清,似乎早已明白了老板的真实立场。李艺博扶起了何诗诗,深深地望了一眼头发蓬乱、眼镜歪斜、嘴角挂着血丝的张新杰,揽着她率先离开了栈桥。张佳乐攥着张新杰的肩和胳膊,也开始用力把他往回拉,只剩下冯晓伟,用力甩开了快递员的手,恨恨地瞪了韩文清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开了。

快递员眼见纷争告一段落,也骑着摩托离开了。栈桥上只剩下了韩文清一人,被海风吹着干涩的眼眶,脸庞也被海上的烈日晒得生疼。


“对不起……”

韩文清是在停车场外的花坛边找到张新杰的——他坐在花坛沿上,垂着头,用一个便利店里买来的冰袋胡乱敷着脸,看起来像一只落难的野猫。

“为什么说对不起?”韩文清在花坛边坐了下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翘班?打架?”

“不应该把你搅和进来。”

“这种时候,还说这种话……你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韩文清转开了视线,望向车水马龙的街道,徐徐叹了口气。张新杰终于抬起了头,望着韩文清的侧脸,缓缓伸出手,握住了他垂在花坛边的手背。

“照冯晓伟那种极端的性格,这事我要是不管,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是我管了,事情也未必会变好,如果他想要报复,那么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我、师父、乐哥……还有你,都会有麻烦。”

“有什么麻烦?”韩文清轻笑了一声,转过头来,直直地盯着张新杰,眼里全是一派理直气壮的神情,“翘班打架都是小事,我扣你们每人几百块的工资,这事就算过去了。他还想怎么样?”

“我不知道……”张新杰愕然应道,“但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傻。”韩文清把他拉进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张新杰的脸埋在韩文清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他兜里的手机轻轻响了两声,但此刻的他无暇多顾,由着这两声轻响随风而逝。他们就这么静静地在花坛边上坐着,任凭时间悄悄流逝,谁也没有先开口说一句话,生怕弄碎了这片刻脆弱的宁静。

“有时候我也会想,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不用这么提心吊胆。”

“不是你的错……”张新杰愣怔着,讷讷地应了半句。

“你跟我吵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这回轮到张新杰沉默了,他隐约觉察到韩文清还想说些什么,便索性闭了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当初你说我们没有未来,我想了很久,未来的事情,其实谁也说不准。我们能做的事情,就是在眼前这一刻,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张新杰猛地扬起了脸,怔怔地望向韩文清,对方直视着他的双眼,脸孔逆着光,瞳孔中却如同有光芒闪烁:“自打认识你,我从来没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那天抱你也好,去X市找你也好,带你回家也好,哪怕是今天陪你们去海边,我没有一件事情后悔过。你呢?你后悔过吗?帮J市的同事擦屁股、为了秘书去翻垃圾桶、为了部门的同事跟人打架……做这些事情,你后悔过吗?”

“没有,”张新杰坚定地摇了摇头,再望向韩文清的眼神也格外清澈,“哪来从头来过,我也一样会这么做。我只是……心疼你。”

韩文清很明显地愣了几秒,随即抚摩着张新杰的后脑勺,把他重新拉进了怀里,用力地搂着。

“傻。我又何尝不心疼你?”

他们谁都没再吭声,只是平静地相拥,分享着心底那一点点微薄却汹涌的爱意,靠它度过平庸而冰冷的漫长岁月。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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