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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张]-山河故梦(第十一章)

故事正式转入高潮了……我觉得大家还是把这个故事想得太甜了,不是的,我本质很丧病的……

顺手捞一下《霜序》的通贩……



第十一章


“说吧。”

张新杰和白言飞并肩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望着波平如镜的海面。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们谁也无法设想这片海域刚刚上演了一出惊天动地的“大戏”——海军和警署在“扯皮”了整整4个小时之后,日本商船被放行,但船上的所有鸦片都被海军收缴,择日销毁。

此刻东方的天际刚刚泛出鱼肚白,朝晖给所有的礁石都镶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海鸥的翅膀也像是镀了金一般,在海风中拨出柔和的光晕。最终,朝阳缓缓跃出海平面,将张新杰的半张脸笼在耀眼的光泽中,另一半脸孔却被阴影笼罩着,几乎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是在五年前发现这事儿的……”白言飞叹了口气,叹息声很快便被潮声淹没,消散在咸腥的海风中,“前一年冬天四哥刚死,咱们都松了口气,想着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儿了……当时我有个相好,叫金娣,以前是烟馆的丫头,烟馆被封了以后就在码头接些针线活做,她悄悄告诉我,大烟又进来了……”

他用力地揉了一把自己的脸,几乎将腮帮子都揉变形了,张新杰皱着眉瞥了他一眼,犹豫着抬起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当时被吓得不轻,就跟着金娣混进了他们买卖大烟的地方,开始偷偷地调查这些大烟的来路……还没查出个子丑寅卯来,金娣就莫名其妙死在码头上了。我一开始以为那是码头帮搞的鬼,就藏在码头附近的废厂子里——就是咱们后来建船厂的那块地界,想蹲他们个正着,没想到,背后搞鬼的竟然是三哥……”

“你都知道这么久了,也没想着告诉大哥?”

“我倒是想啊……”白言飞双手交叠在脑后,猛地朝后一仰,半倚在礁石上,有气无力地叹息着,“我有证据吗?之前三哥弄鸦片,都是借着码头帮和涂鸣威的手,一进港就转手出去了,没留下半点痕迹,所以才能瞒天过海这么多年……别说大哥了,九哥,我现在跟你说这些,你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一点疑虑都没有吗?”

“不敢。”张新杰坦率着摇了摇头,也跟着往礁石上一靠,神色倒缓和了不少,“三哥是聪明人,他要真想搞这些名堂,必然不会给咱们留下什么把柄。”

“那现在怎么办?”白言飞一骨碌坐直了身子,紧紧地盯着张新杰的侧脸,“三哥折了这船货,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先收敛着点儿,避避风头。他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我看见这船不对劲,让你去找涂鸣威的。”


张新杰转过了脸,盯着目瞪口呆的白言飞,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不是这意思,”白言飞木然地摇了摇头,眼中俱是惆怅之色,“我昨儿晚上敢来找你,就没想着置身事外,我只是担心你和大哥……”

白言飞往他身边挪了几分,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胳膊,将他的外套都攥得变了形:“三哥这些年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当初只是在船里藏那么几包烟土,偷偷地运进来,现在就敢明目张胆地让载满大烟的货船进港,我怀疑……他的野心远不止买卖鸦片。九哥,这些年他是怎么挑拨你和大哥的,你难道一点都没察觉吗?”

“我知道……是我大意了,”张新杰将视线转向了海上,初升的旭日将海面映得一片通红,尤如漫天的血与火,使人看得心惊胆战,“当初只想着快刀斩乱麻,尽快解决四哥的事,却没料到给了三哥弃车保帅的机会。”

“这不是你的错——”

“咱们不能再重蹈覆辙了,”张新杰拍了拍他的肩,打断了他的劝慰,“先沉住气,敌不动,我不动。这么一船的鸦片,绝不可能进港就转手,这附近肯定有什么窝藏鸦片的秘密仓库……咱们俩分头行动,你从三哥手下的人那边查起,我去调查之前流入青岛的大烟的去向,总有办法找到证据的。”

“好!”

“还有,就算拿到了证据,也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此事关系重大,牵涉甚广——三哥、警署、背后的日本人、码头帮的余党,包括雇这艘船的日资酒厂……牵一发而动全身,咱们千万马虎不得。”

“那咱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大烟在青岛横行?”

“别担心,三哥很快就会有所行动的,”张新杰缓缓地摇了摇头,瞳中竟闪现着逼人的光芒,“这次的事情是个绝好的由头。折了这一船烟土,三哥绝对坐不住——你要知道,大烟的供应链一旦建起来了,是绝对不能断的。就算三哥想韬光养晦、暂避风头,他背后的金主也会逼着他铤而走险!”

“我明白了……”白言飞抓住了张新杰的肩,连声音都颤抖起来,“你和大哥……千万小心!”

“你也多保重,”张新杰用力地抱了他一下,语气前所未有地低沉,“咱们现在是走在刀尖上,稍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


他推开韩文清的书房门时,眼前的景象正在他意料之内——宿醉未醒的韩文清正拍着桌子大发雷霆,蔡与弘则在一旁缩着脖子,满脸欲言又止的神色。

“回来了?”韩文清瞥了他一眼,嗓子有些沙哑,眉眼之间也十分疲惫,“我听说沈鸿烈是你叫来的?”

“是。”张新杰点了点头,顺手带上了门。

“那涂鸣威又是怎么牵扯进来的?”

“是我让人去叫的,”张新杰老老实实地答道,“我担心不和他打个招呼的话,沈将军那边不好收场……”

韩文清点了点头,缓缓踱到他面前,背着手,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船上有鸦片,你是怎么知道的?”

此时的张新杰早已不是当年畏葸的少年,但当他抬起头来时,发现自己笼在韩文清的身影里,仍像一只未经世事的雏鸟,瑟缩着自己的羽翼。

“我不知道,只是看那船鬼鬼祟祟的,怕有什么异常……”

“什么异常,需要把沈鸿烈和涂鸣威都叫过来?”

“当时码头上只有我和一个兄弟,我担心——”

“哪个兄弟?”

“我——”张新杰讷讷地张了张口,余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一旁抄着手、面无表情的蔡与弘。

“我问你哪个兄弟!”韩文清陡然咆哮着,竟将蔡与弘吓得一个哆嗦,“你已经糊涂到自家兄弟都不认得了吗?”

“我喝了点酒,记不清了……”

韩文清冷笑了一声,背着手,慢慢踱到了窗边,朝远处的海岸线望去。蔡与弘在他身后,自顾自地笑了笑,瞥了张新杰一眼:“大哥,我去码头看一眼吧,你和新杰慢慢聊。”

说着,他向张新杰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笑,转向离开了书房。

“说吧。”门锁发出了咔嗒的轻响,韩文清也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盯着张新杰,眉眼间仍是那愁云密布的神情,“到底是谁和你一起的?”

“是言飞。”

“那刚刚老三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此事关系重大,我不想牵涉太多人——”

“哼,”韩文清冷笑着走到他跟前,猛地抓住了他的头发,用力一拽,迫使他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不想牵涉谁?言飞,还是老三?”


张新杰沉默着眨了眨眼,从这双眼睛里,韩文清能看到自己疲惫的模样,夹杂在诸如担忧、疑虑、戒备,甚至是害怕的情绪中,显得面目模糊。

“你到底——想暗示什么?”

“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韩文清手上骤然用力一搡,险些将张新杰推倒在地上。张新杰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才算勉强立稳了身形,扶了一把摇摇欲坠的眼镜后,一抬头便见韩文清向自己怒目而视,眼中全是他多年未曾见过的神情。

“你想说那艘船是老三在搞鬼?”韩文清朝前迈了两步,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口,用力一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我老糊涂了?就你这点小心思,我告诉你,你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想拉什么屎!”

“我没有证据,不敢乱说……”

“你也知道你自己没有证据?”韩文清仍攥着他的衣领,直攥得骨节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这么大的事,你连招呼都不和我打一个,就敢自己去找沈鸿烈和涂鸣威,你当你是什么人物?”

“昨天事出突然,我来不及……”

“那今天呢?刚刚你演的又是哪一出?你暗指老三插手鸦片买卖,你的证据呢?”

“我没有——”

“那你就给我闭嘴!”

韩文清一把推开了他,大步流星地走到窗前,一言不发地望着远方,肩膀伴随着急促的呼吸而耸动着,张新杰站在他身后,注视着他的后脑勺,恍惚间竟看见了几缕花白的头发。

“我还真是老不中用了,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管不住了……日本人都欺负到我眼皮子底下来了,你和老三还在忙着互相猜忌……”

张新杰只觉得喉咙里仿佛被火燎着,半晌没能挤出一个字来,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韩文清身边,试着去握他垂在身侧的手掌。

他的骨节和指腹上都是厚厚的茧,摸起来像是生锈的铁锚,却又透着惊人的温度。

“哥,你给我点时间,我去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必了,”韩文清陡然抽回了指头,将右手紧握成拳,“我自己去查,你盯着船厂的生意就行。”

“哥……”

“你听不懂人话吗?”韩文清瞪了他一眼,眸中密布着浓云般的疑色,“你要是再敢由着性子胡来,我就连船厂也一并收回来,你这么喜欢和教会的人打交道,就自己到教堂出家去吧。”

张新杰盯着韩文清的侧脸,紧紧地抿着唇,最终也没能吐出一个字来。这张朝夕相对的脸孔,此刻却如同隔着漫长的海湾,其间满是滔天的波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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