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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花/韩张/叶王]-烟波江上(第十章)

慢慢开始抖包袱、揭谜底了……



第十章


张佳乐循着琴声,拐进了园子里。霸图山庄的园子自然比不得百花谷,园里不是耐寒的松柏,就是腊梅和红梅。风从枝条间穿过,带起阵阵呜咽声,腊梅的清香便随风漫到他跟前。他沿着小径信步走着,月光透过摇动的花枝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耳畔的琴声由徐转急,最后竟演变为幽怨凄然的调子。

他最终在凉亭处寻到了声音的来源。张新杰正坐在亭中抚琴,似乎是被张佳乐的脚步声给惊动了,琴旁伏着的狮子猫抬起头四下张望了一番,从石桌上跃了下来,向他这边寻了过来。张佳乐略一挑眉,弯腰捏住猫的后颈,将它擒了起来。

狮子猫受了惊吓,陡然发出一声尖叫,张新杰被这叫声吓得指尖一滞,生生拨断了一根琴弦。

此时张佳乐正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猫,只听得“铮”地一声,转过头去便见张新杰冷冷地盯着自己,说道:“把它放下。”

张佳乐咧嘴一笑,弯腰将猫放回了地上。那猫脚才沾地,便扭头一溜烟跑回了亭子里,轻巧地跃上张新杰膝头,将自己蜷成了一团,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我就看看,”张佳乐直起身子,将手一背,笑道,“你可真有闲情逸致,又是逗猫,又是弹琴的。我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在查。”张新杰冷淡地答道,一副懒得理会张佳乐的模样。

“哦,”张佳乐仍背着手,缓缓踱进亭子里,在张新杰对面坐了下来,斜眼打量着桌上断了根弦的琴,悠哉地伸出指头,在其余的琴弦上胡乱拨了两下,“查了这么久,查到什么了吗?”

张新杰脸上浮现了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要是这么容易查到,你还用来找我们?”

“哈哈哈哈……”张佳乐骤然仰头大笑了几声,再望向张新杰时,目中已经凶光毕露,“张新杰,你这嘴皮子也忒厉害了,合着你们霸图山庄把我扣在这儿那么久,是在拿我寻开心?”

“不敢,”张新杰低头抚着膝头的猫,不咸不淡地答道,“你现在要走,我也拦不住你。”

张佳乐冷笑一声,猝然出手,抓住了张新杰的领口,迫使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张新杰,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张新杰只是平静地仰着脸,神色如常地直视着张佳乐:“我说没有线索,就是没有线索,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依旧没有线索。”

张佳乐怔住了,攥着张新杰的领口的指节无意识地松了松。片刻之后,他冷笑一声,猛地推开了张新杰,站起身来,扭头望向了半空中的明月,半晌才沉沉地叹了口气。


“我真羡慕你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他转身背对着张新杰,自顾自地说道,“在霸图山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不服你?有韩文清做靠山,在外头也没人敢为难你,估计这辈子都吃不上什么苦头……”

“张佳乐,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张佳乐从没听过张新杰用这种语气说话,他惊讶地转过身去,却见张新杰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垂着手,冷冷地看向他。

“若不是当初孙哲平带人大闹药王谷,我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的田地?”

张佳乐一时愣神:“你是药王谷的人?”

张新杰却没打算应答,只是自顾自说道:“我有什么可给你羡慕的?师父死了,药王谷也没了,我流落江湖,一路北上,九死一生才遇见韩文清……你羡慕我?我还羡慕你仗着有孙哲平撑腰,在江湖上为所欲为,百花谷镇谷的凤凰弩你敢摔,嘉世的人你敢到临安城去杀,还敢闹上门来,逼着霸图给你查孙哲平的下落……”

“那也是你们药王谷的方士谦毁诺在先——”

“方士谦早就转投中草堂门下了,你们为什么不上京城去兴师问罪?专挑药王谷刁难,难不成是欺软怕硬?”

张新杰的声音陡地拔高了几度,张佳乐却恍如被惊雷击中了一般,僵在了原地,半晌才如同梦呓一般缓缓挤出一句:“中草堂……又是中草堂?”

张新杰只是冷笑了一声,面色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苍白如纸:“方士谦在十几年前就转投中草堂了,他允诺了什么,有没有兑现,和药王谷都没有半点瓜葛——”

“但他始终还是你们药王谷的人!”张佳乐突然疯了似地吼道,“这笔账你们和中草堂谁都赖不掉!”

话音未落,张新杰便“呯”地一掌拍在琴上,绷紧的琴弦割伤了他的手,单薄的手掌顷刻间血流如注,殷红的血顺着丝弦淌着,渗进琴面的裂纹里。

张佳乐被这动静弄得一怔,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恰在此刻,白言飞从外头一溜小跑奔了过来,见此情景先是一愣,随即犹豫着快步走到张新杰面前,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句什么。

张新杰原本就绷着的面孔又是一凛,冷冷地朝张佳乐道了一声“失陪”,便转身朝园子外走去。

“喂——”

张佳乐在他身后高声喊道,但张新杰充耳不闻,只顾着朝前走,也不管自己的右手仍在不住地往下滴着血。白言飞愣了片刻,连忙快步追了上去,将张佳乐一个人撂在了园子里。

张新杰踱出了园子,走到回廊处时突然顿住了脚步,转头对身后的白言飞说道:“你不用跟着我,回去盯好张佳乐,别让他胡来。”


眼见白言飞折返回园子,张新杰才缓缓地叹了口气,转身沿着回廊缓缓绕到了书房门口。一推门便见韩文清背着手,立在一幅“钟馗伏魔图”前,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再细看时才见他手中攥着一张薄纸,已被他捏得皱皱巴巴,不成样子。韩文清听见门响,也不回头,便径直说道:“林敬言给我传了书信,说是他在返回金陵的途中,在临安一带见到了方士谦。”

张新杰才迈进门来,听得“方士谦”三字,便又僵在了原地,半晌没能挪动一步。韩文清一句话说完,没得到任何回音,便惊讶地转过头来,一眼便看见张新杰面色苍白得如同外头山上的皑皑积雪,手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往外渗着血,血滴坠在地面上,溅起一路梅花般的痕迹。

“你这是……”

他快步走到张新杰面前,抓起了他的右手,仔细端详着掌面上纵横交错的伤口,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我没事……”张新杰想要抽回手,却被韩文清紧紧攥着手腕,挣脱不得,“你刚刚说,林帮主他——”

韩文清皱起了眉头,缓缓地点了点头,目光仍落在他手上:“他见到了方士谦——当年的事,他是不是也知道什么?”

“我不清楚……”张新杰摇了摇头,眼神有些发虚,“呼啸一向消息灵通,他或许从别处听来了也未可知。”

韩文清点了点头,沉沉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事中草堂是脱不了干系了。”

“谁知道呢……”张新杰却是扭过头去,也望向那幅钟馗图,讷讷地说道,“方士谦这人,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新杰,”韩文清只盯着他的侧脸,突然开口唤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手是怎么回事?”

“我——”

张新杰才刚开口,便听到一声急促的“庄主”,转头便见白言飞莽撞地推门进来,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怀里还抱着他的狮子猫。

“怎么回事?门也不敲一声,冒冒失失的像什么话!”

韩文清没好气地瞪了白言飞一眼,出言斥道。白言飞却仍是那副火烧眉毛的模样:“张佳乐不见了!”

“什么?”韩文清还没回过神来,“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我才回到花园,他便跟我说,新杰的猫丢了,叫我去找……我在园子里找了一圈,在梅花树下找着了猫,再回去他便不见了,我找遍了整个山庄也没见着他人影!”


韩文清面色一时阴晴不定,张新杰却猛地攥紧了他的袖子,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他定是回临安城找方士谦去了……搞不好,孙哲平也在那儿!”

“什么?”

白言飞大惊。韩文清连忙扶住了张新杰的肩,却听他讷讷地说道:“他怕是故意支开了言飞,来偷听我们说话来了……”

“要追吗?”白言飞连忙问道,转身便要往外走。

“不急,”韩文清摆了摆手,叫住了白言飞,“由他去,我估摸着奇英和牧云也该到临安了。你马上传书给他们,让他们就在临安守株待兔,我就不信他张佳乐还能插上翅膀飞了!”

“好!我这就去找信鸽。”

“等等!”张新杰再次叫住了白言飞,“让奇英他们留意嘉世的动向,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如果孙哲平失踪和方士谦有关,那叶秋的失踪八成也和他脱不了干系……搞不好,是个连环套。”

白言飞“哎”了一声,急匆匆地出了门。张新杰转头望向了韩文清,眼神犹疑不定:“我得去一趟临安。”

“你去做什么?”

“如果这事真与他有关……我也得和他做个了断。”话一出口,张新杰终于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神色,俨然堪堪松了口气的模样,“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我也只想任性这一回。”

“你任性的次数还少吗?”韩文清哭笑不得地将他往自己怀里揽,顺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生病了不喝药,大冬天非要去雪地里看星星……”

“可是——”

张新杰似乎想为自己辩解两句,但韩文清仍旧拍着他的背,缓缓说道:“可是你在正事上从不胡来,你要做一件事情,总有你的理由——我相信这次也是一样的。你要去临安,我陪你去便是了。”

“但此事与你无关……”

“哪有什么与我无关的事?现在整个武林都在看着我,哪怕是嘉世的事情,我也没办法再置身事外了。张佳乐也好,方士谦也好,我不能由着他们为所欲为。”

张新杰便不再说话,只是将脸埋在他肩窝处,韩文清只是笑了笑,继续打趣道:“你这人真是有意思……当初劝我管闲事的是你,如今患得患失的也是你。”

“我只是……”张新杰这才抬起头来,蹙眉望向韩文清,喉咙里似乎堵着万语千言,“我没想到……我不想把你卷进来。”

“我早说过,你的事便是我的事——”韩文清将手掌覆上了他的脸颊,轻轻地摩挲着,“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


张新杰怔怔地看着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韩文清已经松开了他,一手扶着他的肩,上手握着他的手腕,拉他在书案边坐定,找出了金创药和绷带,帮他包扎受伤的右手。

“你和张佳乐打起来了?”

“没有,我自己割伤的。”张新杰显然已经恢复了镇静,只是淡淡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瞥了韩文清一眼,“我也不知道关于‘那件事’,张佳乐到底知道多少。不过,从他莽撞的行径来看,他恐怕知道得不比我多。”

韩文清没再接这茬,他谨慎地用绷带缠住张新杰手心的伤口,轻轻地按了一下:“疼不疼?”

“还好……”张新杰伸出另一只手,搭在韩文清手背上,抬起头来,慎重地望向他的眼,“我有一种设想,会不会……叶秋,就是叶修?”

韩文清手上的动作一滞,他小心地捧着张新杰的右手,半晌才缓缓说道:“我也这么猜测过,所以我派季冷去了京城,查清那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这……”

张新杰又怔住了,这回他连表面上的平静都无法维持,甚至连声音都颤抖起来。韩文清却只是笑了笑,仍捧着他的手,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霸图山庄确实是靠着朝廷的扶持起家的,帮朝廷维护一方安宁也是我分内的事。算起来,我这些年也没少被人骂作朝廷鹰犬,但这不意味着我就不敢跟朝廷作对。朝廷能随便拿捏我吗?哼,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张新杰缓缓地叹息着,移开了视线,盯着摇曳的烛火出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如果叶秋确实就是叶修,你打算怎么办?你会帮他报仇吗?”

“那就看他自己是怎么想的了……”韩文清长叹一声,面色看起来有些沉郁,“如果他还有锄奸去恶的心,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但若是他想当缩头乌龟,我也只好当没认识过这个人了……”

张新杰愣了愣,转过脸来,勉力挤出了一丝苍白的笑容:“文清……我没有看错你。”

韩文清轻笑了一声,反问道:“我也要问问你,若此去临安真见到方士谦,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张新杰轻轻地摇着头,声音听起来气若游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见他一面,也不知道到底要和他说些什么……我也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算了,世间的事,也不见得非要弄个清楚……”韩文清往他身边挪了几分,伸手去揽他的肩,“先休息,等你手上的伤好了,咱们一起动身去临安。”

“好。”张新杰将脑袋搁在他肩头,双手环住了他的腰,仰起脸来,蜻蜓点水地吻了吻他的下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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