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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写不完了干脆扔个开头就跑……祝 @满目山河 生日快乐~
一个非常不科幻的软科幻,这篇不会太长,4-5更内完结,大家随意吃吃吧
01
“我明白了……就是你打算放弃我了?”
“不是放弃,是你值得更好的教练。更何况,你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继续跟着我,你需要一个专业的医疗团队,以及一个知道怎么调整你的身体和精神状态的教练。老孙啊,你的时间很紧迫,何必非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呢?”
“行吧。改天请你吃个散伙饭?”
“别这样……”他的教练迅速地改了口,还捎带上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叹,“吃饭就不必了。不过,我想给你介绍个搭档……”
“我要搭档做什么?”
“他和你情况类似,前年攀珠峰的时候受了伤,一蹶不振整整一年半,今年才算是鼓足勇气想回来再试试……”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抱团舔伤口?”
“你需要吗?”教练苦笑着反问道,“我只是觉得,有个人陪你互相打气,你心态上也能舒服很多。”
“我精神状态没问题,”孙哲平紧紧地攥着手机,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我的遭遇很离奇,短期内也没有办法用科学解释——我在雪崩中受伤,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多了一段陌生的记忆。但我很清楚,这不是幻觉,更不是什么心理障碍,我很清醒,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状态,你既然已经不打算再带我了,又何必再替我瞎操这些心?”
“老孙?”教练仿佛被噎住了一般,电话那一头被漫长的寂静占据着,半晌之后孙哲平才听到对方清了清嗓子,挤出几个干涩的字眼,“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继续做你的教练……”
“行了,别磨磨叽叽的,”孙哲平粗暴地打断了期期艾艾的叙述,“缘分尽了就一拍两散,别搞得跟你抛弃了我一样,至于么?”
“那——你多保重?”
“嗯,”孙哲平闷闷地应了一声,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你说的那个搭档,联系方式给我一下。”
孙哲平犹豫再三,还是去咖啡馆见了那个传闻中的“搭档”。他觉得自己亏欠教练不少——不同于其它竞技项目,培养一个登山运动员需要耗费大量的资源和心血,在他受伤后,教练的一切付出都算是白费了。
“你值得更好的教练……”
他也不知教练口中这句话是安抚还是搪塞,事实上,以他现在的状态,别说“更好的”教练,要找个“合格的”教练都是难上加难,但眼下,命运没有给他太多的选项,除了逆来顺受,好像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他并非自暴自弃,不过,他的“搭档”似乎心态更加积极。
“张佳乐。”
那人顶着一头乱蓬蓬的红头发,扬起脸来,向他伸出了一只手。他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笑起来颊边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左耳上似乎还戴着个亮晶晶的耳钉。孙哲平愣是怔了三秒,才缓缓地握住了眼前的手。
“孙哲平。”
孙哲平也没好意思空着手来,他带了一份扎实的复健训练计划。张佳乐埋着头,将纸页翻得哗哗作响,毛茸茸的脑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像一颗摇曳的气球,又像一团跃动的火焰。
“咱们是不是先找座山试试手脚?”
“行啊,”孙哲平只怔了不到一秒的时间,便果断地点了点头,“时间地点你说了算?”
“妥,”张佳乐爽朗地打了个响指,又低头继续哗哗地翻着孙哲平带过来的方案,“看样子你练得挺系统的?我不行,歇了一段时间,跟个野路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听说你休息了一年半?”
“是啊,之前状态不太好。”新搭档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身份,淡然地点了点头,眉梢眼角都还挂着笑,整个人在椅子里摇摇晃晃,没个正形。
“有点久,”孙哲平毫不客气地皱起了眉,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你要想短期内找回状态,有些难度。”
“所以才找你呀。”
“我可没本事给你当教练——”
“我不需要教练,”张佳乐平静地抬起头来,直视着孙哲平的双眼,面不改色地答道,“我只需要一个同伴。”
“行吧。”
他们约在了昆明郊外的西山。这么个小山头自然入不得专业登山运动员的眼,但二人也没太把这回“试试手脚”当真,只想将它当作一次热身,不料,旅途比他们想象中艰难得多,攀到半山腰时,张佳乐的登山杖在浮土上打了滑,只听得“哎哟”一声,还没等孙哲平回过神来,他的搭档已经摔倒在地,身体摊成一个“大”字,像壁虎一样牢牢地扒在地面上。
“你这是练的什么神功呢?”
孙哲平哭笑不得地从身后抓住他的腰侧,将他拖了起来。张佳乐“呸呸”吐着嘴里的土沫,还嬉皮笑脸地调侃道:“张氏祖传壁虎游墙神功,传男不传女,你想学么?现在拜师享受八五折优惠哦!”
“行了吧!”孙哲平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拍得他嗷嗷直叫,一蹦三尺高,“咱们歇会儿?”
“也行……”张佳乐嘴上应着,不自觉地弯下腰去,揉了两把自己僵直的膝盖。
孙哲平捕捉到了他这个细微的动作,连忙将他搭在他肩上,让他扶住自己的腰:“你伤的是膝盖?”
“是啊,”张佳乐直起身来,满不在乎地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长出了一口气,“拉伤了半月板——胡教练没跟你说?”
“没,”孙哲平挠了挠后脑勺,拉着张佳乐一同坐在一块勉强还算干净的石头上,拍了拍他的肩,“怎么伤的?”
“遇上雪崩……”张佳乐伸了个懒腰,又学着他挠了一把后脑勺,朝他露出了一个坦然的神色,“被雪埋了几十个小时,下半身差点冻废了。”
孙哲平一时愕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张佳乐,最终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挤出了一句干巴巴的“我也是雪崩伤的”。
“我知道,我看到报道了……那地方离我出事的地方还挺近,哈哈,咱也算是有缘了。”
孙哲平没再吭声,他大约明白了张佳乐为什么一休息就是一年半——膝伤对于登山运动员来说算得上是“致命伤”了,更不用说长期被积雪掩埋造成的组织缺氧坏死。相比于伤情,张佳乐心境之乐观旷达也令他相当吃惊,这位新搭档玩世不恭的外表包裹着足够强大的内心,或者说,正因为他本质足够强韧,才能嘻嘻哈哈地趟过眼前的激流。
“再来?”张佳乐似乎没能领会他心中所想,仍笑着冲他眨了眨眼。孙哲平轻笑了一声,二人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你可别再游墙了。”
“好嘞!孙指导,开路吧。”
登上山顶时已经接近傍晚。张佳乐伸了个懒腰,一头红发被晚风吹得纷纷扬扬,在殷红的晚霞里显得越发灼眼。
“你不拍照吗?”
“我拍照干什么?”张佳乐惊讶地瞥着他,“你还有这雅兴?”
“我只是觉得,像你这么拉风的人,大概会想拍个照见证一下自己的壮举吧。”
孙哲平毫无顾忌地挤兑着自己的搭档,还顺手替他捋了捋额前乱糟糟的碎发。说来也怪,他们的性格截然不同,却在短短两面之缘间迅速“混熟”,没过多久就开始称兄道弟。
“给我滚!”张佳乐嚼出了这话里的嘲讽意味,抬脚便要去踢孙哲平的屁股,“老子登珠峰都不稀罕拍照,爬个西山就‘壮举’了?你这浑蛋嘴够损的啊!”
孙哲平像条滑溜的泥鳅一样躲闪着他的袭击,一不留神便踏上了浮土,“呲溜”一声便顺着眼前的斜坡滑了下去。张佳乐连忙伸手想去拽搭档的衣领,不料身子失了平衡,一头栽在孙哲平背上,二人便像两粒荸荠一样打着旋往下滚去,滚了十来米才在一处山坳里稳住了身形。
“张佳乐同志,你想谋杀我也不用把自己给搭进来吧?”
孙哲平灰头土脸地坐起了身子,一瞅眼前滚得如同豆末汤圆一般的张佳乐,便不禁“噗”地笑出了声。
“你笑个屁啊,”张佳乐呲牙咧嘴地一巴掌拍在他胸前,“还有没有人性了?要不是为了拉你我能掉下来?老子的一世英名差点就毁你手上了!”
“我错了我错了!”孙哲平十分坦荡地举手投降,“感谢张指导救命之恩!以后咱们登山的时候我要是摔了,你可得捞我一把!”
“我靠你能不能别那么乌鸦嘴!”张佳乐几乎已经要抓狂了,他像是一只掉进煤堆里的花猫一样,张牙舞爪地揪住了孙哲平的耳朵,“你就不能盼着咱们点好?”
“我又没说你摔了……”
“叫你闭嘴!”
张佳乐这份迷信在孙哲平看来简直匪夷所思。不过,他还是顺从地闭上了嘴,两人相继抬起头来,望向渐渐被夜幕笼上的天空。红霞像燎原的火一样,燃尽便消散于虚空,繁星却像雨后的蘑菇和沙滩上的贝壳一样渐渐浮了出来,将光芒温柔地洒向大地。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