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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张/双花]-Larmes de Étoile Filante(03)

身体原因6号之前目测不会有更新掉落了,抱歉哈



第三章


张新杰抵达霜城时,正是大陆北境一年中最冷的时节,但这一趟行程已经比他想象中要顺利不少了——石不转在返程途中遭到来历不明的猛禽袭击,重伤而返。张新杰提心吊胆了一路,却也没再发生什么险情。

霜城倒也是个名副其实的地方,当城堡的尖顶出现在他视野中时,他一时间竟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座高耸的雪山。

“好漂亮的尖顶啊!”

张新杰朝身边满脸惊诧的秦牧云露出了一个体谅的笑容:“很久之前,我看过一本书,里面说在北方极寒之地,屋顶必须建得又高又尖,积雪才能顺着屋顶滑落下来,以免压垮房屋……”

秦牧云坐在车头,掀着车帘,仔细端详着渐渐浮出地平线的城堡,轻叹了一声:“这真的有用吗?整个霜城都被冰雪裹住了!看上去就像一大块水晶……”

“咱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座城池与南方所有的都市都不一样,没有缓缓流过的护城河——与秦牧云想象中不同,城周的堑壕里压根就没有水;也没有宽敞整洁的街道,整个城市就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像拔地而起的峰峦一般矗立在冰霜凝结的大地上。城堡四周的十二座瞭望塔像是尖锐的箭矢一般直冲云霄,城内的建筑之间以巨石铺就的桥楼与栈道相连,所有建筑一齐拱卫着城堡中央的高塔,隔着城外的堑壕,车夫们能看到高塔的窗口闪烁着跳跃的火光。

巨大的吊桥被缓缓降了下来,砸得大地都在不断地震颤着,地面上的坚冰和积雪被震碎,几匹打头的瘦马险些被这冲击掀翻在地,车轮也开始纷纷打滑,整个车队顷刻间乱作了一团。见此情景,秦牧云也顾不上身边被震得摇摇晃晃的张新杰,立刻跳下车去,奔向前头,在吊桥前扶起了跌倒的车夫,抬头望向轰然洞开的城门。

身着重甲的卫兵从城堡里鱼贯而出,列队上了吊桥,背靠两侧桥栏和桥索站定了,将厚重的盾牌立在身前。紧接着,城堡里缓缓踱出来一个穿着红袍的年轻人,远远便朝着秦牧云露出了一个热烈的笑容。

“哈!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来者这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实在让秦牧云摸不着头脑,他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自己跟前,也没有要行礼的意思,初来乍到的代任司铎只得主动开口问道:“您是——”

“在下是霸图的内务大臣。近日大公不在城内,故派在下加急督造法座府邸,但没料到法座竟然这么早就来了……眼下府邸还未完工,只好请法座先到城中歇息片刻,咱们立刻为法座安排别的行宫。”

他这么一股脑地说了一长串,秦牧云只听明白了两件事——其一,大公仍旧不在霜城,其二,他和张新杰眼下没住处。

他无可奈何地点着头,眼前那人的红袍像一团跳动的火焰,映得他眼前一阵恍惚:“有劳阁下了。我是法座随行的代任司铎秦牧云,以后还有赖阁下多多照拂。”

“哈哈,失敬了。司铎阁下不必客气,叫我张佳乐就好了。”


这一场略显滑稽的下马威就这么被揭过了,但更尴尬的经历尚未结束——主教的车队无法进入城堡,只能停靠在城外的车栏和马厩里,再以人力将随行物品运送进城。张新杰被车夫扶下车来,与年轻的内务大臣打了个照面。

张新杰此前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裹在他身上的暗红色天鹅绒长袍并不显得笨重,倒像是一团跃动的火焰,掩在兜帽里的脸孔看起来十分英俊,甚至还有那么一丝艳丽的味道,眼角微微上挑,瞳孔中闪烁着异样的光泽。他的鼻尖和嘴角也上扬着,但不知为何,这个笑容给张新杰一种冷肃的感觉,像是城堡上空呼啸而过的朔风。

他懒洋洋地向张新杰屈膝行礼,然后引着一行人进了城堡。鳞次栉比的桥楼与栈道将狂风割得更加凛冽,像刀子一般划过众人的脸颊,邻近的住户将窗子推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新来的红衣主教,却也只能看到几团红黑交错的身影,匆匆从石柱间掠过。

在夕阳彻底沉入地底之后,在他们的身后,一只猫头鹰缓缓落在桥楼的横梁间,一双冷锐的眼死死盯着红衣主教的后背,突然间,它警觉地转过头,远远瞥见天边划过了一抹雪白的光。

是那只鸽子……

百花缭乱陡然张开双翼,朝那一抹雪白飞扑过去,却没料到圣灵的化身早已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它在空荡荡的天际徘徊片刻,便铩羽而归。栈道上的张新杰心头一颤,指尖划过身侧长袍的缝线,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

秦牧云捕捉到了张新杰这片刻间的窘态,便主动向张佳乐提出,能否先找个地方让法座歇一歇。

“哎呀,是我大意了……都已经这么晚了,不然法座先到大公的寝宫里休息片刻?”

“这——不好吧?”秦牧云震惊得目瞪口呆,心底早已暗自问了一百遍这霸图公国究竟是什么样的风俗,话到嘴边却让舌头打了结。

“让法座住在别的地方,我也放心不下呀!再说了,大公出发前屡次交待我妥善安顿好法座,我要是招待不周,大公回来可就要收拾我了。”

张新杰也被他这提议着实吓了一跳,此时,内务大臣回过头来,狡黠地冲他眨了眨眼。张新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但仍得体地微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有劳您了。”

“法座?”秦牧云微微侧过脸,用口型无声地向他询问道。

张新杰向他缓缓眨了一下眼,秦牧云便也敛起了神色,双手合十向内务大臣鞠了一躬:“有劳您了。”


大公的寝宫比张新杰想象中还要简朴,宽阔的四柱床像是一顶帐篷,尽管张佳乐已经吩咐侍从给他拿来了一床天鹅绒毯子,但床上垫的兽皮仍让他浑身不自在。壁炉里刚刚生起了火,火光映着炉边雕刻的狮鹫——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奇异生物,似乎只存在于远古的传说中。但在闪烁不定的火光中,两只狮鹫仿佛活过来一般,向床上的陌生人投来了锋利的视线。

张新杰实在是太困了,尽管陌生的环境使他倍感压抑,但他还是沉沉地睡了过去。在摇曳的火光中,一团黑影在墙角若隐若现。

白鸽扑棱棱地闯进了虚掩的窗,停在床头的烛台上,借着幽微的烛火打量着主人的睡颜,又机警地向四周张望着。那团黑影早已在黑暗中消弥于无形,整个屋子里除了一些零星的火光,什么也不剩下。片刻后,它轻轻地扇动着翅膀,吹灭了烛火,重新振翅起飞,隐入了无边的夜色中。

而在霜城外,整齐而铿镪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吊桥重新被放下,张佳乐仍裹着那一张暗红的斗篷,迎着清冷的月色站在城门口,朝匆匆归来的韩文清远远打了个呼哨。

“你在搞什么名堂?”

归来的大公浑身浴血,望向张佳乐的眼神也十分烦躁。

“别生气呀……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什么意思?”

韩文清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攥紧了张佳乐的衣领,眼中绽出危险的光芒。他的手背上布满了又深又宽的伤痕,竟像是被锋利的刀口劈出的一般,拜这极寒的天气所赐,被冻住的伤口没再流血,但外翻的猩红血肉仍旧触目惊心。

“您未来的主教已经到了,我让他到您屋里歇一歇。”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不是您说把国务全部交给我代摄的?安顿好霸图的红衣主教不是国务?”

韩文清的骨节攥得喀喀作响,他虚起了眼,投向张佳乐的眼神凶恶得像是恶魔附体。嚣张的内务大臣轻轻地眨了眨眼,笑容近乎挑衅:“不打算去见见人家?是个年轻的美男子呢……”

大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城堡走去。他的披风被呼啸的夜风扬起,几乎能被撕碎在风中。张佳乐远远地望着他的背景,轻笑了一声,身影迅速地化为一楼轻烟,消散在冷风中。随行的骑士长和士兵对此早已见怪不怪,骑士长朝天翻了个白眼,跃下马来,将缰绳交到一个护卫手中。

“我还挺盼着这位新来的主教给他点颜色瞧瞧……”

“恕我直言,阁下,”护卫接过缰绳,耸了耸肩,轻叹了一声,“知根知底的巫师总比来意不明的主教要可靠一些。”

“知根知底?他?”骑士长的白眼几乎能把天灵盖砸个窟窿,他朝自己的同袍撇了撇嘴,大步流星迈进城堡,似乎执意要将这个巫师的阴影甩在身后一般。


而在城堡中央的高塔中,韩文清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卧房如此陌生——壁炉仍是那个壁炉,火光将眼前的一切都映得摇曳不定。床帐放下来一半,逸出几缕若有若无的香料味,他缓缓踱了过去,将帐子掀起了一角,打量着床上的人。

他原以为张佳乐口中的“年轻的美男子”只是挤兑他的话,但情形并非如此。眼前熟睡的青年裹着被子,只将一张苍白精致的脸孔露出外面,在低垂的床帐和厚重的毯子的衬托下,这张脸看起来像是易碎的瓷器一样。

他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将手伸向了那张脸,在指尖即将触及对方的鼻尖时,立刻攥紧了拳头。手掌上的伤口渐渐融化裂开,血珠缓缓沁了出来,眼看就要滴到对方的脸上。

霸图公国脱离教会的时间太长了,他对远在大陆彼端的圣威灵城一无所知,公国所有的卷轴和档案里也找不到关于这个红衣主教的任何记录。此刻韩文清的心头涌上了一股强烈的荒诞感——教会把一个脆弱的白瓷娃娃扔在他床上,他可以肆意地玩弄它、掌控它……

教会到底想做什么?如果只是想给他派遣一个傀儡的话,这也未免太小看人了。

韩文清陡然意识到此前张佳乐所谓的“机会”是什么意思——这个傀儡同样可以为他所用,甚至可以变为对抗教会的武器。他不知道这个计划到底有几成胜算,但他很乐意,并且迫切地想要试试。

床上的人似乎嗅到了屋内蔓延开来的血腥气息,不知不觉间便蹙起了眉,与之相反,韩文清则露出了一丝戏谑的笑意,这笑容在壁炉闪烁的火光映衬下,显得格外阴沉而恐怖。

这便是张新杰睁开眼之后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很显然,他还没有睡够,看起来睡眼惺忪且无精打采,眼前突然出现的面孔使他心里的弦骤然绷紧了,神智却不像本能一样可以瞬间就被扯回来。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到面前的人轻笑了一声,严厉地问道:“谁让你睡在这儿的?”

“抱歉……”张新杰眨了眨眼睛,想要从这个阴郁、压抑的画面中识别出自己眼下的处境来,他动了动脖子,看到了韩文清手背上累累的伤痕,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惊讶的神情,“您受伤了?”

他用手肘撑着床面坐了起来,双手捧住了韩文清的右手,温热的手指贴上来的那一瞬间韩文清便不可避免地浑身一激灵,收回手也不是,让他继续握着也不是。

这种突如其来的尴尬演变成了一个长长的凝视,韩文清发现对方的瞳色比常人要浅很多,因而看起来没什么神采,还显得格外疲惫,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韩文清发现自己无法看透他,甚至无法揣度此刻他心中所想之事。

“我的手不用你操心,”韩文清反手攥住了张新杰的手腕,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睡在这儿?”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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