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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张/双花]-Larmes de Étoile Filante(序言)

健康原因太久没种地了……复健一下,扔个开头就跑23333

我对这篇期望甚高,所以更新会很慢很慢……



序言


山谷里的晨曦总是姗姗来迟,除了鸟的啁啾,便只剩下积雪压断枯枝的轻响,伴着晨光渗进窗缝里来。老修士点燃了一盏油灯,推开了东边的窗户。

“主啊,托您的福,我的孩子要回来了……”

窗边是一幅早已褪了色的圣母像,十几年前的绘图技法衬得圣母的脸枯槁而憔悴,下垂的眼睫仿佛含着泪一般。老人凝视着圣母慈悲的脸庞,不知不觉间竟也觉得鼻梁发酸。

他口中的“孩子”正沐浴在山谷温柔的光线里,那是一粒越来越近的黑点,正踏着清晨的薄雾,在漫山的雪堆里露出了它的身形。

“主教的马车到了,阿爸。”

“应该叫法座——我教过你的,孩子。”老人走到门口,笑吟吟地拍了拍敲钟少年那颗气喘吁吁、沾满汗水的脑袋,“擦擦汗吧。”

他将手绢塞进少年手中,转身下了楼。敲钟的孩子举着手绢,怔怔地望着老人佝偻的背影,半晌才回过神来,急忙追了上去。

修道院的木门被缓缓拉开,凛冽的山风灌了进来,吹得人浑身一激灵。马车停在了修道院门口,摇晃的帷幕被缓缓拔开,少年看到了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探了出来,只是一晃神的工夫,“贵客”已经下了车,向车夫点头致意后,将视线投向了少年和他身边的老修士。

少年还处在惊愕之中——法座比他想象中年轻许多,不过二十来岁模样,肩上搭着厚重的黑色天鹅绒斗篷,兜帽摘下来便是一张年轻而俊秀的脸。他的皮肤白皙得近乎病态,瞳孔的颜色也比常人要浅一些,像两汪波光粼粼的湖水一样掩在长长的睫毛里,被单片眼镜折射得愈发晶莹闪烁。他的鼻梁像是覆着薄雪的山峰,嘴唇紧紧地抿着,看起来颇为严肃。

“去吧……”

老修士轻轻地推了推少年的后背,那孩子这才回过神来,躬着腰一溜小跑过去,接过法座手中刚解下来的斗篷。

“有劳您。”

少年惴惴地点了点头,不自觉地朝后缩了半步,被红衣主教以“您”来称呼足以使他头晕目眩,更不用说眼前的法座光彩照人,使他恍惚间只觉得被圣光晃晕了眼。修道院的主人走到他们身边,想向主教屈膝行礼,但对方立刻扶住了他,结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

“老师,不要太见外了。”

“托主的福……”只是片刻的工夫,老修士早已泣不成声,泪水顺着脸上密布的皱纹往下汩汩涌出,他只顾得用手背揩着脸颊上的泪,半晌才断断续续地挤出了几个字,“我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 

“我取道柯克斯山,就是为了来见您一面的。”

“好孩子,这一路这么大雪……快进屋歇一会儿吧,我给你准备了热汤,正好可以暖暖身子。”


多年过去,修道院书房里的陈设也没什么变化,壁炉里跳动的火光在燃烧了整整一夜之后显得十分黯淡,陈旧的木椅里铺着发硬的羊毛垫子,坐上去能听到干涩的响声,年轻的主教拢了拢身上雪白的丝绸长袍,这才发现绣着金边的下摆被道旁野草上的晨露沾湿了。

“新杰,你看起来很累……”

“我只是赶了很久的路,有点乏了。”

“要不要再睡一会儿?你以前的房间我已经让人打扫过了。”

“我想陪您坐一会儿,老师。”

“好吧……”

老修士悠长的叹息回荡在屋里,他端详着面前的青年,半晌后抬起了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你被征召去圣威灵城的时候,好像只有那么高……”

“怎么可能呢?”张新杰摘下了眼镜,双眼笑得眯成了两道月牙,“你一定记岔了,我当时十六岁,不是六岁。”

他的老师也笑着摇了摇头,长吁了一口气:“在我眼里,你现在也只是个孩子。”

张新杰垂下了眼帘,托着腮,盯着自己胸前的十字架,语气仿佛喃喃自语一般:“老师近来身体如何?”

“托主的福,我很健康,就是记性不太好,凡事都得敲钟那孩子提醒我,才不至于忘了……”那张苍老的脸上浮现了一缕自嘲般的笑意,却在转瞬间消泯于沉闷的空气中,“不过,我倒也没忘了每天为圣座的健康而祷告。”

张新杰神色一滞,眨眼间就恢复了温柔的笑意:“您也别太操劳了。”

“我有什么可操劳的?倒是你,”老人枯瘦的手掌伸了过来,握住了张新杰的手掌,拇指轻轻地摩挲着他手背上突起的青筋,“你还要赶很久的路。”

“还好,过了库克斯冈山脉,霜城就不远了。”

“我本该恭喜你的……可是又舍不得你,北方寒冷、贫瘠、蛮荒,而且战乱不断。”

壁炉里的木炭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火光映在张新杰鼻梁上架着的单片水晶眼镜上,映得他的眼神一阵晦暗不明。

他自然明白老师口中的“恭喜”是什么意思——尽管教皇一万个不愿意,他还是在六位司铎的联合举荐下,在枢机团里破格获得了一个主教席位。此时,他还不满二十五岁。

但教皇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报复他的法子——任命他为宗座代牧,将他派往大陆极北边缘的霸图公国。

“圣座在上,我要求霸图公国的一切治权和法权。”

“如你所愿。”

张新杰的手指紧了紧,握着老师的手,抬起头来,朝他微微一笑:“您不用担心我,我愿意为主道奉献一切,更不用说——霸图与卢旻接壤的玛尔萨高原出现了巫术的迹象。”

“什么!”

张新杰握着的手紧了紧,几乎将他的指节攥得生疼。他的老师倒吸了一口凉气,神色一阵愕然。


“我听说……前些日子希林女王平定了柯克斯山区的巫师叛乱,是你的功劳?”

“希林女大公,”张新杰心平气和地纠正道,脸上仍挂着淡淡的笑意,几乎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她继承的只是她父亲的爵位,不是大陆的王权。”

“孩子,你还愿意听我的劝告吗?”

张新杰微微地点了点头,他几乎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老师会说些什么。

“柯克斯山区向来不安生,巫师们在这里盘踞了一百多年,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与当年的老院长一道和巫师战斗过……”

当年的童子军早已苍老得直不起腰来,他握着张新杰的手,手心里渗出汗来,双眼在壁炉黯淡的火光中闪着微弱的光芒:“我们无数的教友死于巫术和黑魔法,我比谁都想杀一杀巫师们嚣张的气焰……可是孩子,柯克斯山区这一役未免也太惨烈了,两百多个巫师被判火刑,几千人被指控与魔鬼勾结,被流放到极寒的边境……我听过一句老话,‘水满则溢,月满则亏’,你年纪轻轻便手握重权,切不可锋芒太露……”

张新杰的神色始终平静如初,甚至还能温柔地握着老师的手,投过去一个恬静的笑容,似乎对方口中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你到霸图去也好,在那边韬光养晦,磨炼心性。他日再回到圣座下,自然也会平步青云……”

“我明白了,”张新杰站了起来,仍拉着老师的手,缓缓走到他面前,“请让我抱一抱您,老师。”

对方蹒跚着站了起来,缓缓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张新杰抱住了多年不见的老师,将下巴搭在了他的肩上。

“我得上路了,虽然……我也很想再陪陪您。”

“托主的福,咱们还会见面的。”


距离柯克斯城千里之外的霜城,就像它的名字一样,终年被霜雪覆盖着。城堡用粗砺的石块砌成,连石缝里都结了冰,整个城市看起来一片素白,给人一种衰败苍凉的感觉。

城堡的主人躺在他卧室的床上,身上仍穿着铁甲,胸前却敞着,裸露着结实的胸膛,胸前一道刀伤从左肩一直拉到了小腹上。

这间卧室没什么多余的陈设——壁炉一年四季从不熄灭,宽大的桌子上摊着一张被涂抹得乱七八糟的羊皮纸地图,灯油滴下来,浸透了地图卷起的边缘。一张宽大的四柱床张牙舞爪地躺在壁炉前,床柱上用铜钩挂着一顶褪了色的毛毡帐子,床上铺着兽皮毯子,让这间昏暗的卧房看起来不像公爵的寝宫,倒像是蛮族的营帐。

床头燃着的烛火倏地跳了跳,卧室昏暗的角落里冒出了一团黑色的影子。

“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探望你的——”

那条影子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的气息:“听说霜城马上就要有一位大主教了?”

“红衣主教,”大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在叙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枢机团的人。”

“不得了!教皇可真器重你呀。”

“哼。”大公用鼻孔回应着他。那条影子轻笑了一声,缓缓地飘到了床前,被烛火一照,露出的竟是一张年轻俊俏的脸孔。

眼见大公态度冷淡,对方便嬉笑着打了个响指,往他跟前凑了凑:“听说这位红衣主教向教皇要了霸图全部的治权和法权……”

“他想得美!”咆哮声响彻了整个卧室,甚至连这座坚实的城堡都跟着震颤起来,“他当我韩文清是什么人?是卢旻的饭桶还是勒冈的疯婆娘?”

“你口中的那个饭桶,刚和教会签下契约,用香料和圣像换教会支持他出兵玛尔萨高原,而那个‘疯婆娘’,借你未来的主教的手,烧死了柯克斯山里的几百个巫师——这一切还是拜你所赐。”

“那又怎么样?”韩文清撑起了上半身,脸色比胸前的伤口还要狰狞可怖,“你害怕了?”

“当然了,我是个胆小的鼠辈,而你是我的庇护人,”对方耸了耸肩,竟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你不会轻易被那位主教拿捏的,对吧?”

“你想说什么?少给我卖关子。”

“我小的时候游历四方,听过一句话,叫‘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是你的机会呀,大公。”

“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那一场婚礼你还嫌折腾得不够?”

“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条影子再度幻化于无形,变成一团渐渐消散的浓烟,“我听说,这位主教可是个冷酷无情的主儿,要是让他知道你我的瓜葛,可就轮到他把你捏在掌心里了。”

“他倒是试试看。”

韩文清冷笑着,眼睁睁地看着这团黑烟消散于无形,床头的蜡烛“唰”地尽数熄灭,整间屋子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窗外似乎刮起了一阵狂风,凄厉的呼啸声扰得他心头颇不安宁。

故事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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