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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张]-凤栖梧(三)

我又爬出来了……




事情按照张新杰设想的模样发展着,东海军军心大乱,仓促撤走,却被随后赶到的西岭军迎头痛击。三军混战于易水南岸,战况一时惨烈无比,韩文清在宫中收到了秦牧云的奏报,东海军主将派出使者,向北漠乞和。

“这事你让我琢磨琢磨。”韩文清摆了摆手,吩咐白言飞先出去。白言飞还有些愣怔,犹豫着挠了挠后脑勺:“那……那个使者怎么办?”

“让他候着!”韩文清没好气地吼道,背着手,在池边缓缓踱着,“就说我睡着了。在我醒来之前,就让他在外头待着吧!”

“哎。”

白言飞才走,坐在回廊边的张新杰便施施然开了口:“主公不想见见他?”

“不见!”韩文清头也不回地应着,仍立在池边,他以为张新杰会过来找他,不料对方只是悠然地坐在回廊边,饶有兴味地盯着池中的两尾鱼出神。韩文清等得躁了,回头一瞥,见张新杰这副悠闲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鱼有什么好看的?”

“我怕打扰主公想事情。”

“少给我来这套!我知道你有话想说。”

“没有,”张新杰仍盯着水面,胳膊撑在回廊的围栏上,手托着腮,甚至连看都没看韩文清一眼,“主公不想见,就让他候着好了。”

韩文清终于被他磨光了耐心,叉着腰,蹙着眉,朝他抬了抬下巴:“我又怎么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呀,”张新杰终于扬起了脸,仍托着腮,朝他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受降事大,主公自己拿主意便是了。”

“看!还说不是闹脾气,你明明心里有话,非得我求着你说?”

“新杰还是不明白,主公想让我说什么话?”

韩文清终于给他折腾得没了脾气,好声好气地问道:“东海突然派人来求和,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这倒未必……不过,主公不见他也好。”

“什么意思?”

“如果主公只想保都城无虞,那便答应东海的求和,从此两国相安无事;若主公还想要天下的霸业,那万万不可轻易见这使者。”

“你的意思是,这仗还得接着打?”

“这倒不必。主公只需使秦将军死守易水,与东海军隔河相望,再由西岭军断其后路,三军对峙之势一成,不出三日,南泽就未必坐得住了。”

“这和南泽有什么关系?”

“南泽坐拥千里沃野,百万良田,东海对它垂涎已久。此番东海北伐铩羽而归,必定转而南图,主公轻易放虎归山,南泽必将危在旦夕!但若北漠与西岭联手,共同征讨东海,恐怕,以南泽公之贪,免不了想要分一杯羹。”

“那又如何?”

“南泽一动,四国局势皆乱,王室必定不安。眼下北漠久经苦战,国力空虚,若是南泽与王室插手这一战,只怕主公讨不到任何好处。”

“那为什么不索性受降,让东海退兵算了?”

张新杰仍托着腮,微微一笑:“刚刚主公好像问我,东海求和会不会有诈来着?”

“你——”韩文清被他噎了个目瞪口呆,“你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又把我给绕回来了?”


张新杰终于站了起来,缓缓踱到了韩文清身边,将手搭在他肩上。

“主公,您不妨拖上些时日,一来可以看看王室和南泽作何反应,二来,东海腹背受敌,粮食难以为继,若他们真有什么阴谋,拖得久了,必然露出狐狸尾巴。”

“你还真是算无遗策啊!”韩文清伸出手,捏着张新杰的下巴,微微托起了他的脸。张新杰只是笑笑,冲韩文清狡黠地眨了眨眼:“主公不妨与我赌一把,是王室的使者先来,还是南泽的说客先到。”

“你觉得呢?”

“王室虽然外强中干,但毕竟承天下正统,天命所归。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而南泽遭东海侵扰久矣,犹如惊弓之雁,恐怕西岭发兵助您之日,便已是南泽使节上路之时。”

“说得好!那我就赌南泽的使者先来吧。”

张新杰一怔,没料到韩文清竟也会不按常理出牌。

“哪有您这样的……”

说着,他便要把脑袋拧开,韩文清仍捏着他的下巴,竟放声大笑:“你以为就你聪明?天子再怎么无能也是天子,哪能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我看您就是强词夺理。”张新杰拍掉了韩文清的手,转身便往屋内走去。韩文清佯作气愤地拽着他的胳膊,要将他往身前拖:“明明是你先故弄玄虚地捉弄我……”

张新杰背过身去便在窃笑,此刻被他一拽,唯恐被韩文清发觉,便只顾得拿胳膊去推他胸口,不料这一推失了分寸,韩文清脚下一滑,竟“扑通”一声直挺挺地栽进了水里。

张新杰僵在了原地,眼见韩文清在水里扑腾了几下,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连忙赶到池边,朝水里的韩文清伸出了手。

他扒在池边捞了半天才抓住韩文清的一条胳膊,奋力地拽着拖了半天,才将韩文清给拖上了岸。这汪池子并不算深,韩文清却一副被呛坏了的模样,跌坐在地,张新杰扶着他,用力地拍着他的背,让他靠在自己肩头歇息。

“你真是我的好夫人……”韩文清咳了半晌,终于顺过气来,“竟把夫君推下水了……”

张新杰面上发烫,仍拍着韩文清的后背,一双眼却移向了别处,顾左右而言他:“您不会水?”

“胡扯!我就是……咳咳,一时没防备……”

见他这副嘴硬的模样,张新杰彻底憋不住了,捂着嘴笑得几乎岔了气。韩文清气极,抬手便去拧他脸蛋,张新杰连捂嘴偷笑边左右躲闪,俩人闹得不亦乐乎。


“主公!出大事了!”

这时,白言飞一溜烟冲了进来,眼见主公全身湿淋淋的,和夫人亲昵地搂在一起,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吓得连忙背过身去,猫着腰,打算原路溜出去。

“装神弄鬼地干什么呢!”

韩文清被他那声“出大事了”一吓,浑身一激灵,要不是有张新杰拉着,他便险些再度跌进水中。此刻他气急败坏,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仪态,就冲着白言飞那鬼鬼祟祟的背景大吼道。

白言飞只得磨磨蹭蹭地转过身来,干笑着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那个……东海的使者说……有要事和您商量。”

“什么要事?”韩文清终于站稳了身形,拍了拍湿透的衣襟,还不忘将张新杰也一把拽了起来。

“他说……要向您献东海国的地图!”

“什么?”韩文清彻底愣住了,身旁的张新杰已然冷笑了一声:“主将在外远征,还随身带着本国地图,他这是早有反意,还是将咱们当三岁孩子唬弄呢?”

“那我把他轰回去?”

“且慢!”韩文清叫住了正打算往外退的白言飞,“我倒想去瞅瞅,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您先换身衣服吧……”张新杰拉住了他的胳膊,又给白言飞递了个眼色,“你先安顿好那使者,不要打草惊蛇。”

“哎!”白言飞匆匆退了出去,张新杰便随韩文清回了屋,从衣柜里随便拿了件旧衣裳给他换上,将他送到门口,正准备回屋,却被韩文清一把握住了手。

“陪我瞅瞅去?”

“您不怕那使者笑话您纵容后宫干政?”

“他敢!”

他这副怒目圆睁的模样又把张新杰给逗乐了,韩文清有气没处撒,攥着张新杰手腕的手暗自用力,将张新杰捏得吃痛,轻轻“哎哟”了一声,他才心满意足地松了手,转身昂首阔步地朝大殿走去。


他没料到,那使者仍候在殿外,远远地见了二人身影,不等白言飞引介,他便急吼吼地奔了过来,跪倒在张新杰跟前,叩首道:“末将见过主公!”

这下子轮到北漠众人发愣了,白言飞目瞪口呆地打量着韩张二人——韩文清穿着仓促换上的旧衣裳,张新杰倒是锦衣华服,披着狐裘,看起来十分矜贵,也难怪使者会认错……

只是一晃神的工夫,韩文清已经从背后轻轻推了张新杰一把,又给白言飞等人递了个眼色。张新杰迅速会意,朝那使者轻轻抬了抬下巴:“请起。”

那使者仍跪地不起,也不开口,甚至连头都没抬。张新杰打量着他,缓缓开口问道:“我听说,将军有要事要和我商量?”

“主公明鉴!末将冒死前来,要向主公献一件宝物!”

那人终于抬起了头,张新杰也看清了他的长相——平平无奇的一张脸,只是下垂的八字眉显得十分丧气,似乎连眼神都跟着落寞起来。他膝行往张新杰面前挪了两步,韩文清便轻咳了两声,吓得他连忙缩了回去,恨不得将脑袋缩回肚子里去。

“我为主公带来了东海国的地图!”

张新杰不动声色地立在他面前,等着他把话说完。

“东海公当政多年,穷兵黩武,置百姓死活于不顾,东海国内早已怨声载道。我虽身在东海,早已听闻主公贤名在外,心向往之。今日主公得此地图,挥师南下,直取东海都城,便可解救东海万民于水火。末将不才,愿为主公的霸业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说着,他便从袖中掏出了一卷帛书,毕恭毕敬地递到了张新杰面前。张新杰也不去接,朝白言飞的方向一瞥,对方立刻迎了上来,接过帛书,当着张新杰的面展开了它。

韩文清站在张新杰身后,看起来只是寻常武夫模样。他远远地瞥见了那幅地图,山川河海都画得细致入微,城墙关隘也处处分明,他曾率军与东海交战多年,一瞥便知这地图并非赝品——

此时,张新杰却冷笑了一声,劈手夺过地图,掷在地上。不止使者,连身旁的白言飞都被这动静吓得一愣。

“你好大的胆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子分封的河山,轮得到你来私相授受么!”

那使者顿时僵在了原地,缩着脖子,双手笼在袖中,一双眼滴溜溜地转着。还不等张新杰再开口,他突然一跃而起,朝张新杰扑了过来,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张新杰还没回过神来,韩文清已经猛地抓住了他的肩,将他往后一拽,白言飞朝前一扑。张新杰眼前一晃,定睛看时,那使者已被白言飞制服,反剪着手按在地上,挣扎不得。

“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

张新杰反应极快,立刻明白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阴差阳错地替韩文清挡过了一劫。但当他目送卫兵押走了使者,将视线转向韩文清时,却发现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十分骇人。


“主公?”

韩文清铁青着一张脸,紧紧地握着拳头,连脖颈上都能看见暴起的青筋,太阳穴微微跳动着,连腮帮子都绷紧了,一副要将牙齿咬碎的架势。

“您先息怒,此事关系重大……”张新杰连忙去扯他的袖子,一面不忘向白言飞等人叮嘱道,“此事切莫外传,等主公气消了再作定夺——”

“还有什么可等的?”

韩文清突然将胳膊一甩,张新杰猝不及防一个趔趄,险些被他掀翻在地。

“东海这帮狗东西欺人太甚!说是求和,实则行刺,真当我北漠无人了!”

“主公,还望您三思……”

“闭嘴!”

韩文清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帛书,紧紧地攥在手中,揉成了皱巴巴的一团。白言飞见他这模样,双腿已经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来,果然,只是眨眼的工夫,韩文清虎豹一般的目光便投向了他。

“传令下去,让秦牧云立刻率军渡河,乘胜追击,别给这群狗东西任何机会!”

“主公!”张新杰拦在韩文清身前,不断地给白言飞递着眼色,对方早已愣在了原地,半张着嘴,一会瞥着张新杰,一会又望向韩文清,左右为难。

“愣着干什么?”韩文清觉察到了他的犹豫,“到底谁是你主公?”

白言飞这才回过神来,唯唯诺诺地行礼告退,一转身就跑得没影了。张新杰也品出了话里的分量,只得摇着头,轻轻地叹了口气。不料,韩文清已经已经捕捉到了他这片刻的失神,立刻斜睨着他,冷冷地问道:“你唉声叹气的做什么?”

“主公,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您要不要等南泽的使臣来了再说?”

“那要是南泽的使臣不来了呢?”韩文清转过头来,逼视着他,眼中全是压不住的怒意,“东海都敢派刺客来刺杀我了,我现在不还以颜色,难道要坐以待毙不成?”

“可是——”

“我叫你闭嘴!”韩文清瞪着他,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严厉神色,“我意已决,这件事情,你不许再多嘴。”

说罢,韩文清拂袖而去,张新杰怔在原地片刻,立刻转头朝他的背影大喊道:“主公!东海军既然敢派人来行刺,恐怕早已留了后手!现在贸然渡河追击,只怕白白浪费了前线将士拼死挣来的机遇!”

韩文清没有回头,连脚步都没停下片刻,大步流星地朝外头走去。张新杰站在原地,凝视着他的身影,沉沉地叹了口气,卫兵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劝道:“夫人,回去吧。”

张新杰摇了摇头,独自转身返回。几个卫兵站在大殿门口,面面相觑,一时觉得手足无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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