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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贺文/韩张]-红尘白雪

情人节贺文,《龙门客栈》paro,CP是韩张,兴欣的几位也有登场。

有刘皓是反派的设定和情节,介意的慎点。

(好好一个情人节贺文,被我写得犹如一篇直男小说……我是真的不太会写武侠,大家见谅……)


张新杰踏进这大漠中的小客栈时,天色已近黄昏,如血残阳泼下来,张新杰一袭白衣,竟如置身炼狱业火中一般。

他打量了一番这狭小的客栈:一层与中原寻常酒肆茶馆无异,零星几位食客正在自顾自地饮酒,完全没有注意到张新杰的造访;二层便是客房,屋顶已有几处破漏,落日余晖洒下来,硬生生给客栈里添上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客栈的老析娘原本正倚着柜台打盹,听到脚步声,她机敏地睁开眼睛,生硬地冲张新杰一笑:“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呀?”

“住店,顺便吃饭。”张新杰走向柜台,淡淡答道,“老板娘姓陈?”

老板娘似乎是吃了一惊:“客官怎么知道的?”

“你这客栈不是叫陈家酒楼么?”张新杰挑眉,满脸“明知故问”的神色。

老板娘暗自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客人——白衣、佩剑、剑眉星目、丰姿俊逸,这些词汇在老板娘脑海中拼凑出一副自异乡而来的少年游侠模样,正当她打算开口时,张新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哂笑。

张新杰猝然转身,正对上角落里一人的目光。

那人装束只是大漠里寻常镖客模样,一侧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从额角直拉到下颌,眼神如北极寒星,看得人彻骨发冷,饶是张新杰定力如山,也被盯得冒了一背的冷汗。

“这位大侠,有何高见,可以当面指教在下。”张新杰握紧了手中的剑鞘,冷冷说道。

“没什么,萍水相逢,想请你喝杯酒。”

这几乎已经是鸿门宴的架势了,老板娘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那个刀疤脸她招惹不起,但这少年游侠似乎也不是省油的灯,老板娘正左右为难时,那少年游侠只是淡然一笑,便朝着那镖客走去。

老板娘心下一凛,朝身后的帐房先生使了个眼色,帐房先生会意,起身猫着腰往后院钻去。老板娘自己则跟着少年游侠往刀疤脸那边走去,待张新杰在桌边坐定后,她用右手食指扣着桌沿,轻声问道:“两位客官还要加些酒菜么?”

“哦?你这有什么酒菜?”张新杰颇不见外地问道。

那刀疤脸却只是冷笑:“有什么好酒好菜你只管上就是了,我还会差你酒钱不成?”

老板娘的手势意味着“你不要在我陈家酒楼惹事”,但她的威胁对此人毫无约束力,只好讪讪一笑,转身往后厨走去。


打发走了老板娘,那刀疤脸面色不善地打量了张新杰一眼,张新杰不慌不忙地抬眼一迎:“怎么?大侠认识我?”

“不认识,你是谁?”

张新杰挑眉笑道:“素不相识,大侠也敢请我喝酒?”

“你现在告诉我也不晚。”

刀疤脸把一碗酒杯推到张新杰面前,张新杰也不推辞,举杯一饮而尽:“算了吧,陌路相逢,就不给大侠添麻烦了。”

“如果我这人好管闲事,非得知道你来干什么呢?陈家酒楼,十几年来可从来没有闲人登门。”

张新杰放下酒盏,刀疤脸又给他倒上一碗,这次倒也没有逼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张新杰端起酒盏,却没有喝,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杯中物,低声说道:“我来找人。”

“找什么人?”

“不认识,只知道姓韩。”

那人皱起了眉头,指着自己道:“你找我?”

张新杰一怔:“你是……”

“这里只有我姓韩。”

张新杰转瞬间便将面色平复如常,举杯敬他:“韩将军,久仰了。”

被称为“韩将军”的人浑身一震,面色一凛,压低声音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新杰也不忙着作答,仰头将自己举着的半盏酒一饮而尽,随手将酒盏一扔:“韩将军还是先料理眼下的局面吧。”

说罢,张新杰骤然出剑,只听得“叮”的一声,剑光闪过,竟是一枚暗器被生生劈作两半。

此时,一人从客栈角落里闪出,挥剑便向张新杰身后刺去,张新杰拧身格挡,转瞬之间又有一人背着伞从客栈二层跃下,跃至半空时竟从伞柄中抽出一把短剑,朝“韩将军”刺去。

“老韩,你有麻烦了?”

“韩将军”竟也不废话,挥拳便打:“叶秋,你少来多管闲事!”

张新杰正与那剑客缠斗,闻言便是一声冷笑:“哦,原来是冲我来的。”


一时间客栈内剑光大作,食客纷纷四散逃去,“韩将军”一招空手入白刃挡住叶秋的攻势,才得空看清了张新杰手中的剑——剑身不过一寸宽,刃口比寻常的剑要薄,在屋顶漏下的残阳里寒锋流华,光芒灼灼。

暗器仍见缝插针地袭来,张新杰一面招架对手的攻势,一面闪避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暗器,竟也游刃有余。

“韩将军”一掌击退叶秋,对方却身形一拧又袭了上来,甚至还有心思调侃他:“我说老韩,这人是谁啊?”

“你管不着!”“韩将军”一手挡住叶秋手里的剑,就势又是一掌击出,叶秋避过这一掌,且战且退,竟是要将他引出客栈外。

“韩将军留步!”张新杰大吼一声,竟撇开与自己缠斗的剑客,朝叶秋这边追了过来,那剑客一愣,也三步并作两步追了过来,一行人一路交缠,瞬间便战至客栈外的小院里。

空间一时开阔起来,暗处的人无法再借机偷袭,少了暗器的骚扰,战局便倒向了张新杰一方,那剑客被张新杰压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只得一个错身向后闪去,张新杰也不恋战,一步抢上,竟是朝着叶秋攻去。

叶秋才堪堪避过一拳,此刻又被张新杰的剑挡住了去路,他这才发现,自己与剑客同伴之间的联系已被韩张二人生生切断,自己背倚酒楼,勉强还算得上是有恃无恐,剑客则被困在小院一角,孤立无援,叶秋不敢再强攻,只是这瞬间的迟疑,韩张二人竟已抽身而退,剑客急忙扑向院门,竟也没能截住二人。

“一帆,别追了。”

被称作“一帆”的剑客愣住了,回过身来,怔怔地望着叶秋。

“追上了你也打不过,那小子不是寻常角色。我们的目的是提醒老韩有麻烦,剩下的事情让他自己去处理吧。”

张新杰紧随着“韩将军”,在沙漠中疾行了数十里,行至一处干涸的河谷时,方才停下脚步。张新杰打量着四周,此处往前正是一处峡谷的入口,往后是干枯的河道与开阔的大漠,“韩将军”站在峡谷入口处,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是个设伏的好地方。张新杰心中警铃大作,他收剑归鞘,向“韩将军”抱拳问道:“在下斗胆请问韩将军大名。”

“韩文清。”

张新杰突然朝前一步,单膝跪地,向韩文清拜道:“晚辈张新杰,见过韩将军。”


韩文清瞬间脸色大变,目眦欲裂:“张新杰?你是张家的人?”

张新杰仍半跪在原地,神色如常:“晚辈正是。”

韩文清冷笑一声:“你来干什么?”

“晚辈来向韩将军和宋家请罪。”

“请罪?”韩文清咬牙切齿地反诘道,“你请的什么罪?十四年前张家构陷宋大哥,害宋家满门遭诛连之时,你在做什么?”

“韩将军,恕晚辈直言,晚辈今年刚满二十二岁,十四年前晚辈只是区区八岁黄口小儿,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挡不住家父在御前进谗……”

“那你现在又来做什么?宋家早已遭灭门,我也只不过是这大漠中一介草民,你来请罪还有什么用?”

“如果晚辈没有猜错的话,宋家应该还有遗孤在世,不然韩将军大可不必隐姓埋名匿身于此,如今朝廷已经获悉此事,恐怕不日便会派人前来围剿,还请韩将军早作打算。”

韩文清冷笑一声,虚眼打量着张新杰:“我凭什么信你?”

张新杰猛地抬头,直视着韩文清的双眼:“无论韩将军信与不信,我既敢只身前来,这条贱命任凭韩将军处置。但眼下韩将军便是宋家遗孤唯一的依靠,不可不有所防备。晚辈知道韩将军素有侠名,不屑与我等奸臣余孽为伍,但此刻事出紧急,还请韩将军不要意气用事。”

韩文清大惊:“你说的事出紧急,是什么意思?”

“晚辈离开京城之日,朝廷的鹰犬已在雁门关集结,晚辈星夜兼程,方才抢在他们之前来向韩将军通报。”

“雁门关距此不过一日行程,朝廷的鹰犬既已在雁门关集结,为何还要巴巴地等着你从京城来通风报信?张新杰,你当我是傻子吗?”

“韩将军,家中对我这个逆子早有提防,我所知道的,都已经据实相告。朝廷按兵不动,必有阴谋,韩将军不可不防。”

韩文清听得“张家”、“阴谋”这些字眼,不由得心头火起,径直一脚朝前踢去,张新杰也不躲闪,这一脚不偏不倚正中他胸口,张新杰整个人脱力向后飞去,摔在河床上,吐出一口鲜血。


韩文清没料到他这一脚真能踢中张新杰,不由得一愣,张新杰用雪白的袖口擦了擦唇边的血迹,以剑尖点地,勉强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咳了一声,问道:“晚辈再斗胆问一句,刚刚那位叶先生,可是韩将军的朋友?”

韩文清皱起了眉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位叶先生身手不凡,他的同伴剑法平平,但极为机敏,用暗器偷袭我那人虽未露面,但手法刁钻,恐怕也不是江湖中寻常人物……韩将军说要请我喝酒之时,我见老板娘向帐房先生使了个眼色,随后才有客栈内这一战,也就是说这陈家酒楼便是叶先生一行人的据点,韩将军是酒楼的熟客,自然与叶先生关系匪浅——若是叶先生与陈家老板娘愿意助韩将军一臂之力,那自然是如虎添翼,但若是他们与韩将军为敌,恐怕麻烦不小……”

“这个不用你操心,”韩文清打断了张新杰的话,“叶秋和我谈不上朋友,但也绝不至于投靠朝廷。”

张新杰点了点头:“那便是晚辈多心了,不知韩将军有何打算?”

“不用你多事,”韩文清大手一挥,转身背对着张新杰,“信已送到,你可以走了。”

“韩将军!”张新杰突然喊道,“晚辈不才,愿助韩将军一臂之力!”

“你?”韩文清回过头,斜睨着张新杰,“你能做什么?”

“晚辈愿听韩将军差遣,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算了吧……”韩文清转了回去,长叹一声,“我可不想欠张家的人情。”

张新杰平静地说道:“您没有欠我什么,是张家亏欠您太多……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当日宋家遭难,张家的罪责万死难赎,今日若能为韩将军效犬马之劳,晚辈虽死犹荣。”

“好一个父债子偿虽死犹荣!”韩文清骤然转身,指着张新杰大吼道,“张新杰,你当真不走?”

“晚辈岂是贪生怕死之徒?苟全性命至今,也只盼今日能以死相报。”

“好,好……”韩文清仰天长叹,“张家竟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

“姓张还是姓李,这是不晚辈能选的,但晚辈读圣贤书,行世间路,誓死不与蝇营狗苟之流苟且为伍……”张新杰见韩文清一言不发,又补了一句:“不知韩将军此刻作何打算?”

韩文清沉吟片刻,作了决断:“回陈家酒楼!朝廷的鹰犬只要敢来,我便敢让他们有来无回!”


韩文清与张新杰返回客栈之时,那通风报信的帐房先生显然愣住了,韩文清也不理会他,大吼一声:“叶秋!你给我滚下来!”

倒是张新杰,径直走到柜台前,挺和气地问道:“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那帐房先生还没从韩文清的怒吼中回过神来,愣了半晌才迟疑地答道:“我叫罗辑……”

张新杰点了点头:“您和陈家的老板娘,都是那位叶先生的朋友吧?如此说来,方才偷袭我的剑客,和使暗器那位,也是叶先生的朋友了?”

罗辑一阵错愕,但看张新杰也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模样,便据实以告:“剑客叫乔一帆,使暗器的是莫凡,都是我的结义兄弟,我们一同在这陈家酒楼做事,叶先生是酒楼真正的东家……”

罗辑正说着,只见叶秋从楼上慢悠悠地转下来了,张新杰也没再与罗辑纠缠,往前两步,朝叶秋略一抱拳。

叶秋似乎也有些惊讶:“小兄弟,还没走?非要来趟这趟浑水?”

张新杰微微颔首:“我便是冲着这趟浑水来的。”

韩文清立刻会意,冲叶秋一挑眉:“你都知道了?”

叶秋指着一旁的桌子示意两人先坐:“小安给我飞鸽传书,说雁门关现在动静不小,恐怕是冲着你来的。”

“雁门关?”韩文清一脸震惊地望了张新杰一眼,张新杰却依旧神色如常,从容地望向叶秋:“叶先生邀我和韩将军坐下,只是想说这个?”

“嗯,”叶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望向韩文清,“我想问问老韩什么打算?是战还是躲?”

韩文清一声冷笑,虚着眼问道:“你说呢?”

叶秋“哈哈”一笑,站了起来:“你要是会躲,明天太阳该打西边出来了——打的时候悠着点啊,别把我这酒楼给拆了。”

眼见叶秋要走,张新杰猛然站起身来,叫住了他:“叶先生不打算出手相助?”

“小兄弟,不是谁都像你这么爱管闲事的,我还有生意要做呢。能提醒老韩一声,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雁门关的人估计今天后半夜就会到,你们俩小心行事吧。”

“来便来吧,”韩文清也站了起来,“我还会怕他们不成?”


送走了叶秋,韩文清便将张新杰领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张新杰方才被韩文清踢了一脚,此刻胸中还有些气闷,韩文清便让他坐在自己床上运气疗伤,自己倚着门板闭目养神。不多时便听到一声轻咳,韩文清猛地睁开眼,只见张新杰面色苍白,吐出一口淤血来。

韩文清神色有些不大自然:“我以为你至少会躲一躲的。”

张新杰摇了摇头:“我早说过,我的性命任凭韩将军处置。”

韩文清一怔,叹了口气:“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现在只希望小宋能够平安地长大,远离那些是是非非……”

“韩将军,”张新杰突然打断道,“恕我冒昧多言,宋家遗孤是否就在那峡谷内?”

韩文清摇摇头:“过了峡谷,再行三十里地,有一处绿洲,我把小宋托付给绿洲里一户人家了。”

张新杰心下了然:“难怪您要在此处截击朝廷的人马,若是你我不能拦住他们,那他们顺藤摸瓜,找到宋家遗孤也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我就算是拼上这条老命,也要把他们拦下来。”

张新杰沉默了,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那位叶先生,真的打算袖手旁观?”

“谁知道他是什么打算……”韩文清抱着臂缓步踱到张新杰床边,往床沿上一坐:“他不帮拉倒,反正这件事情也和他无关。”

张新杰怔怔地望着韩文清,半晌,他轻轻地舔了舔嘴唇,唇边还残留着一丝血腥气:“韩将军,这次朝廷派来的兵马,少说也有三千,你真的不打算暂避其锋芒,来日再从长计议?”

韩文清冷笑:“避?能避到哪里去?朝廷既然能追到这里来,那我也是避得了初一,避不了十五,倒不如痛快一战,死而无憾。”

张新杰一怔,随即点了点头:“韩将军既然心意已决,我再多言,倒显得我这人贪生怕死了……”

韩文清突然打断道:“张新杰,你当真不走?”

“不走。”

“好!”韩文清往张新杰肩上一拍,“你既有心与我并肩作战,我也不便多作阻拦。你也不必与我见外,我虚长你几岁,我们此后就以兄弟相称吧!”

“嗯,”张新杰直视着韩文清的双眼,“韩大哥。”


韩文清正打算说些什么,窗外突然传来簌簌的声音,韩文清机警地起身,张新杰也握紧了身旁的剑,待到韩文清小心翼翼地推开窗,往外望去时,却只见茫茫大雪飘扬,映得天地间一片苍白。

大雪将月光映进屋内,照亮了韩文清半边身子,韩文清半个人仍旧站在窗户的阴影中,仿佛被月光劈作两半一般。张新杰探了探身子,瞥见了窗外纷纷扬扬的雪片。

“六月飞雪……”张新杰喃喃说道,韩文清却突然接了一句:“必有奇冤……宋家满门的仇,也是时候清算一下了。”

他关上窗转过身来,看了张新杰一眼:“我下楼去探探情况,有事再叫你。”

张新杰点头,目送韩文清离开,等韩文清的脚步身逐渐远去之后,他从床上慢慢挪下来,走到窗边,重新推开了窗子,望着窗外的雪地出神。大雪把天地都洗得极为干净,沙漠里覆着一层薄雪,雪光映得星光格外清明,张新杰叹了一口气,仿佛已经看到了不久之后将洒在雪地上的鲜血。

韩文清转下楼来,却只见到叶秋一人坐在酒楼的大堂里,自顾自地喝着酒,仿佛周遭的万物都与己无关一般。

“你还不走?”韩文清站在楼梯口问道。

叶秋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韩文清一眼,给自己面前的两个空酒盏倒满了酒:“你那位小兄弟呢?”

“你问这个做什么?”

“防着点吧……”叶秋站起来,敲了敲桌沿,“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老韩,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韩文清冷哼一声:“不用你提醒我,你赶紧滚吧。”

“呵呵,我倒是想滚啊——”叶秋突然翻手一掌推出,客栈的大门“呯”的一声朝两边裂开,“怕是已经滚不了了……”

门外黑压压一片,赫然就是雁门关的守军,为首一人笑容满面地踏进酒楼大堂,拱手向韩文清和叶秋施礼道:“韩将军,叶大人,别来无恙啊。”

韩文清神色冷峻,一言不发,叶秋也只是略一抬眼,看清来人的面目之后便只是一声冷笑,低头继续自斟自酌。

那人讨了个没趣,正想继续说些什么时,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楼上某间客房的门突然弹开,一抹雪白的身影从楼上纵身跃下,落地时正横在叶秋所在的酒桌与客栈大门之间。

“新杰,你退下!”韩文清吃了一惊,大声吼道。

张新杰却不理会,一手执剑,冷冷地瞥着门口那人,说道:“刘皓,你来做什么?”


刘皓似乎没料到张新杰会突然从天而降,吃了一惊,讪讪地笑道:“小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我问你来做什么。”

“咳咳……”刘皓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卑职听说韩将军和叶大人在此处歇息,特地来和二位叙叙旧……”

“叙旧需要带这么多人?难道说,这些人都是韩大哥的旧部?”

张新杰转头望向韩文清,韩文清冷冷地接了一句:“我不认识他们。”

刘皓听得张新杰称呼韩文清为“韩大哥”,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便也不再与张新杰虚以委蛇,只是冷冷地笑道:“卑职奉旨捉拿当年宋家叛党余孽,还望小公子体恤下官,不要妨碍卑职办事。”

“奉旨?”张新杰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几分,“你奉的谁的旨?圣上什么时候什么派你来雁门关的?我怎么不知道?违旨矫诏,擅自调兵,罪同谋逆,刘皓,你到底懂不懂本朝的律法?”

张新杰话音刚落,刘皓背后的雁门关守军已经一片哗然,刘皓被激得面红耳赤,怒目圆睁,还不等他再作部署,张新杰动作更快,已经一步抢上,剑光一闪,赫然就向着刘皓刺去。

刘皓急忙拔剑招架,回头大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

还不等门外的守军有所动作,韩文清已经身形一振,纵身扑上,他与张新杰以二敌一,片刻之间将刘皓逼得后退连连。

“快动手!”刘皓再次吼道,门外的守军仿佛刚回过神来一般,纷纷涌进客栈,张新杰也不迟疑,横挑一剑,将刘皓往韩文清的方向一推,便转身与几个守军缠斗起来。

张新杰出手极快,身形辗转腾挪,剑光如流星般闪现,瞬间便将三个守军挑翻,韩文清这边也是以一敌三,刘皓被韩文清近了身,讨不到便宜,帮手的两个守军也被压得节节败退。门外的守军仍在陆续涌入,叶秋倒十分悠闲,任凭身边的酒桌被掀翻,长凳被击碎,他依旧稳坐如山,一边喝着酒,一边点评着眼下的战局。

“老韩打得不错!小心身后有人偷袭——”

“刘皓,别走神啊,老韩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喂,那个拿长枪的,枪不是这么使的,你凑到老韩跟前去,是要跟老韩拼近身短打?”

“小兄弟好剑法!你这剑叫什么名字?”

“逆光十字星。”张新杰竟然真的抽空应了一句。

韩文清此时却猛地将面前的守军一掌推开,转头破口大骂:“叶秋!你要打便打,要滚便滚,少在这里废话连篇!”


“呵呵,老韩,你还是这么心急。”

叶秋猝然将手中的酒盏一扔,酒盏带着罡风飞出,将一名扑上来的守军砸翻在地,此时,又一人从客栈二层跃下,手执短剑加入了战局,赫然就是傍晚偷袭张新杰的乔一帆。

乔一帆出手极为机敏,专挑着守军的破绽下手,剑锋上带着森然鬼气,剑气所过之处皆是一片诡异森寒,场面顿时乱成一团,叶秋却趁势抽出背在身后的雨伞,手腕猛地一抖,伞沿向上翻去,赫然便是一把战矛的模样。

叶秋持着他那把怪模怪样的“战矛”,纵身一跃,径直朝刘皓扑去,喊道:“好歹同僚一场,让我来会会你!”

韩文清会意,猛然一记窝心脚将刘皓往叶秋的方向踢过去,一拧身杀到了张新杰身边,与他全力击杀围上来的守军。

场上局势大变——叶秋与自己的旧部刘皓缠斗着,韩文清与张新杰并肩杀敌,乔一帆得了空当,四处补刀。刘皓正杀得焦头烂额之际,只觉得脚下猛然一震,地砖突然裂开,一人持忍刀从地心钻出,直扑刘皓的咽喉而来,刘皓大惊,只顾得拿剑来挡,一时间身前身后全是破绽。叶秋的战矛随即迎面捅来,刘皓急忙抽身疾退,招呼周围的守军前来帮他抵挡。

此时,只闻得高处传来一声冷笑,刘皓一抬头,便看见陈家酒楼的老板娘挽着袖子翘着腿坐在二楼过道的栏杆上,手持双刀笑道:“敢在我陈家酒楼撒野,陈大娘的双刀可不是好惹的!”

刘皓见此情境,心下一懔,急忙定住身形,大喝道:“陈家酒楼目无王法,勾结逆党,私藏东瀛忍者,速速给我拿下!”

一时间,客栈四周的窗棂纷纷碎裂,无数的雁门守军争相破窗而入,二楼的陈大娘不慌不忙,冷笑一声:“陈家酒楼内,我就是王法!小唐,包子,给我上!”

话音刚落,一人猝然从房梁上跃下,朝着下方一个守军伸手就是一个锁喉,一个红衣少女执战矛从酒楼后厨杀出,矛尖一抖挑翻两个守军,竟是要直取众人合围中的刘皓。

“快拦住她!”刘皓大吼,不远处的叶秋却一声冷笑,身形一拧朝刘皓扑了过来:“臭小子,我可没说要放过你!”

一旁与守军缠斗的张新杰也调转了剑锋:“擒贼擒王,先杀刘皓!”

韩文清瞬间会意,双虎掌推出,击退两个守军后,迅速转身,朝刘皓扑去。

局势再变,叶秋、韩文清、张新杰、被称为“小唐”的少女,竟是齐齐朝着刘皓杀来,反倒是之前险些偷袭得手的忍者莫凡遁入人群中,与乔一帆联手,打得守军阵脚大乱。在二层观战的老板娘也一跃而下,挥舞着双刀朝守军杀去。


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但刘皓也绝非寻常人物,待他看清局面后便当机立断,决定先行突围。他身形一错,避开迎面捅来的战矛,一拧身竟朝着张新杰杀去。

如果说最初张新杰的意外到来尚且让刘皓有些投鼠忌器的话,经过这一番搏杀,他已经意识到张新杰是铁了心要与自己为敌,自己大可不必手软;再加上此刻场面混乱至极,即使是张新杰丧生于混战之中,刘皓也不怕张家来向他兴师问罪。

张新杰眼见刘皓杀来,竟也不闪避,反而一步抢上,挥剑便刺,此时,刘皓突然剑锋一偏,朝着韩文清袭去。

张新杰吃了一惊,也无暇再多作思考,只得再抢上一步,紧随刘皓身后向韩文清的方向冲过去。韩文清眼见刘皓“自投罗网”,身形一振,直接一掌往前送出,刘皓却在此时猝然转身,后背硬吃韩文清这一掌,借这一掌的力道,挥剑向张新杰刺去。

张新杰未曾料到刘皓竟以这种自杀般的姿态向自己袭来,手中剑还来不及格挡,胸口已经正中一剑。

所有人均是一愣,尤其是韩文清,他原准备抢攻刘皓,电光火石之间张新杰却莫名中了一剑,鲜血顺着剑刃沁了出来。他身形一滞,没敢再贸然向前抢攻,不料张新杰却主动向前半步,剑尖斜挑,朝刘皓颈间划去,刘皓猝然得手,闪避不及,颈间被张新杰的剑锋带起了一串血花。

刘皓不敢恋战,疾闪而退,韩文清却在此时猛地抢上,一拳扑出,张新杰瞬间会意,纵身一跃,剑光如闪电般划过,竟将刘皓生生逼退到韩文清的攻击范围内,此时,叶秋也紧追而至,战矛一抖,朝张新杰喊道:“小兄弟,你没事吧?”

张新杰胸前早已血流如注,此刻也只是一笑,应了一句“交给你了”,抽身便退,挥剑刺向一旁的守军。

以张新杰的本事,应付几个守军自然是绰绰有余,他一边出招,一边还打量着眼下的局势——韩文清与叶秋联手围杀刘皓,似乎不用他多操什么心,乔一帆和莫凡在敌军中来往冲杀,有如穿花蝴蝶,他也无需多虑,只是老板娘与小唐姑娘那边战势似乎有些吃紧,尤其是那位小唐姑娘,全无机心,只顾往前冲杀,破绽一个接一个地露出来……

张新杰打定主意,解决了眼前这几个守军之后,便转身驰援两位姑娘,不料周围的守军却如同早有预料一般,转眼间便朝着张新杰拥了上来。

一时间张新杰腹背受敌,处境堪忧——看来刘皓是铁了心要拿自己当突破口了。但他也无暇思退,一咬牙挺身便上,手中剑花飞旋,剑光过处血花飞溅,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此时,以一敌二的刘皓竟也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眼见张新杰中计,深陷重围,他挥剑挡开叶秋的战矛,大笑一声:“哈哈,张家的小公子,怕是要不行了……”

叶秋充耳不闻,仍在抢攻,韩文清却突然身形一滞,他朝张新杰那边望去,只见张新杰正遭七八人围攻,一身白衣早已被血色染得一片狼藉,突然间,张新杰脚下一个踉跄,一个守军一步抢上,一剑正刺在张新杰腰侧。

“老韩,快回神!”叶秋大吼道,只是韩文清这一晃神的功夫,刘皓已经一剑荡开矛尖,举身往客栈门口退去。韩文清回过神来,立刻抢步追上。叶秋这一声吼也提醒了张新杰,他强打着精神,且战且退,竟也是朝着门口闪去,打算在门口截杀刘皓。

刘皓眼见局势不妙,不退反进,身形一振,一剑朝门口的张新杰劈去,竟是要将张新杰生生劈开,张新杰只得拧身回避,这一劈一避之间,韩文清已追至刘皓身后,一掌拍在刘皓背后,刘皓被韩文清这一掌打得眼冒金星,竟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朝前一扑,一骨碌滚出客栈外。

“快撤!”刘皓大吼着,两个守军扑上来扶起刘皓,飞身疾退。

张新杰眼见刘皓退走,举步要追,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摔在雪地里,猩红的血洒在白雪上,格外刺目。韩文清见此情景,也不敢再追,赶忙去扶张新杰。乔一帆和小唐姑娘正准备追击,也被叶秋叫住了。

“别白费力气了,你们跑不过他的,他的目的没有达到,还会再回来的。”

张新杰被韩文清扶起,斜靠在韩文清怀里,面色惨白,手却紧紧地攥着韩文清的衣袖,气若游丝地说道:“韩大哥,你赶紧走……他还会再回来的……”

还没等韩文清开口,叶秋径直走到张新杰跟前,蹲了下来,笑道:“小兄弟,你这是何苦?不在京城相府好好享福,跑到这荒漠里来送命?”

“我有什么福可享的?”张新杰咳出一口血来,脸上浮起一丝苦笑,“这世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谗害忠良的出将入相,秉持道义的亡命天涯……”

叶秋点了点头:“你也算是有骨气了,一开始我还担心你和刘皓里应外合,演苦肉计呢……”

张新杰只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叶秋又转向了韩文清:“老韩,你带他走吧,刘皓追来了,我帮你拖上一阵。”

韩文清一愣:“你……”

叶秋叹了口气:“我和刘皓同袍一场,也该做个了断了……”


韩文清沉默了,张新杰却突然望了陈家酒楼的老板娘一眼,说道:“看来在下给老板娘添了不少麻烦……”

老板娘只是豪爽一笑:“小兄弟,你也不用和我说什么客套话,陈大娘不是怕麻烦的人,别说是刘皓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从老娘刀下讨到什么便宜。你们赶紧把伤口处理一下,然后赶快上路,天塌下来,有我和姓叶的顶着。”

老板娘话音刚落,之前一直没有露面的账房先生罗辑一溜小跑从后院里钻出来,把一堆绷带和金创药塞到韩文清手里:“韩大侠,你快帮张公子包扎伤口吧,不然张公子失血过多,恐怕没办法赶路。”

韩文清看了一眼手中的金创药,突然问道:“叶秋,你当真不跟我们一起走?”

叶秋笑了:“我还等着沐橙来和我汇合呢。”

韩文清神色复杂地看了叶秋一眼,没再说什么,低头解开张新杰的衣襟,帮他处理伤口。张新杰胸前和腰侧的伤口仍在流血,韩文清把绷带揉成一团,压在伤口上帮他止血。叶秋也没再打扰韩张二人,他将陈家酒楼的人招呼到自己身旁,商议着如何与刘皓周旋。乔一帆提议,烧掉酒楼,把雁门关的守军引进大漠里,借流沙和风势伏击他们。

张新杰远远地听着他们的计划,突然开口问道:“韩大哥,叶先生说的那位‘沐橙’,可是苏家的小姐?”

韩文清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十四年前,张家与刘皓构陷宋家谋反,与宋家同朝为官的韩家、叶家、苏家也遭诛连,韩文清护送宋家遗孤亡命天涯,叶家长子和苏家一双儿女流落江湖,不知所踪……

张新杰张了张嘴,打算说些什么,韩文清却只是拍了拍他的额头,示意他闭目静养,张新杰依言闭上眼睛,任由韩文清帮他敷药、包扎伤口。

等韩文清将张新杰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妥当之后,叶秋走了过来,问道:“老韩,你这边完了没?”

韩文清给张新杰披上衣服,扶他站起,望向了叶秋:“叶秋,你可得好好活着——”

“当然了,宋家和苏家的血海深仇,还等着我给他们讨回来呢……”叶秋突然转向张新杰,话锋一转,“小张,你多保重,他日见了你那个混帐老爹,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张新杰一怔,只是默然点了点头。此时,老板娘从后院里牵出了张新杰的马,对二人说道:“小张公子的马,我让罗辑藏在后院里了,防的就是眼下这万一。你们俩赶紧骑马离开,把宋家那孩子也带走,咱们山高水长,有缘再会。”

韩文清凝重地点了点头,把张新杰拢在怀里,向叶秋和老板娘抱拳道:“告辞了,诸位。”


客栈外大雪仍未停歇,韩文清怀抱着张新杰,在雪地中策马疾行,马蹄扬起残雪,如同流星飞溅。身后的陈家酒楼早已被大火笼罩,猎猎火光冲天而起,映得雪原与荒漠一片残红,不远处的雁门关守军早已望见了冲天的火光,正厉兵秣马,准备卷土重来。

叶秋站在酒楼前,回首望了一眼大火中的酒楼,叹了口气,吩咐酒楼众人遁入沙漠之中,见机行事。

“咱们能拖一刻是一刻吧,不然刘皓顺着马蹄印子,追到老韩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只要我们今夜能够拖得住他们,明早雪化了,老韩他们也该已经成功转移了……”

另一边,韩文清只顾着催马疾驰,已驰入峡谷之中,张新杰也恢复了一点精神,抬眼朝前方望去。

二人策马冲出峡谷之时正赶上日出,一轮红日自天际喷薄而出,染得天地间一片殷红。

张新杰年少读诗,见王维名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不免心驰神往。昨日在峡谷入口向韩文清剖白心迹之时,虽有幸得见黄沙落日,壮美至极,竟也不如此刻天地间一片血色,凄美而又肃杀。

张新杰锦衣玉食二十余年,此刻一朝落难,竟也没有半点亡命天涯的心态,只觉得好景当前,知交在侧,内心豪气干云,问道:“韩大哥,我们去哪?”

“找到小宋,确保他安全,然后杀个回马枪——我可没脸让叶秋一个人帮我挡着。”

“嗯,好,我和韩大哥一起。”

“你想好了?我这一趟,只怕是有去无回。”

“士为知己者死,能和韩大哥一起,就算是鬼门关我也闯得。”

“好!我们走!”

韩文清策马扬鞭,瘦马绝尘而去,残雪在朝阳之下渐渐消融,血迹也随着融雪渗进沙里,将茫茫沙海染成血红。

红尘白雪,天涯独行。



END


PS:接下来我可能要告假一段时间了,明天启程返校,开学以后肯定没那么多自由支配的时间用来写文……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有空我还是会回来更文的,比大家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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