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川暮萤

这么多年终于赶上了一次老林生日……祝林老师生日快乐！

从文件夹里刨出了两年前的旧稿，回头一看简直不忍直视，只好推倒重写了，时间仓促，只能拿出这么个小玩意，实在是不好意思……

P.S.这一对我吃正逆无差的，介意的朋友们注意避雷……

人生如逆水行船，下一个渡口又在何方？

退役后的生活似乎比想象中要无聊。林敬言回到了N市老家，在软件公司谋了份差事，过上了朝九晚五的办公室生活。公司开发部里“宅”人不少，起初还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凑过来“拜大神”，渐渐地也习惯了这个“大龄新人”的存在。自己所在的营销部则以姑娘居多，胆子大的入职没两天便在茶水间拽着他的袖子问“你们战队的那谁和那谁谁是不是有一腿”，还有要签名的、要合影的，扰得他一个头两个大，所幸她们的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再加上林敬言看起来也是个温柔敦厚的好同事，职场生活很快就步入了正轨。没过多久，部门经理就开始寻思着给他介绍相亲对象。

“不用了吧？”林敬言愕然应道。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找个姑娘共度余生什么的，对他来说实在太过遥远了。恍惚间，他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叱咤职业圈的第一流氓，满脑子只装着夺冠一个念头。而今往事随风，自己站在人来人往的办公室里，孤独得像一条抛锚的船。

“见一见也不碍什么事嘛，实在处不来就当交个朋友，也不亏……”

经理仍絮絮叨叨地劝着，他自己嗯嗯啊啊地打着马虎眼，一转头就瞥见自己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林大大，我在高铁站，快来接我。”

他抄起手机，盯着那个熟悉的头像——那是一只灰色的狸花猫，满脸古灵精怪的神情，似乎在冲着自己做鬼脸。

“我这上班呢。”

“你单位在哪儿啊？我过去找你。”

林敬言怔了怔，飞快地敲下了一行地址，对面立刻发来了一只狸花猫躺在地上张大了嘴的表情，猫头上还飘着一行“啊啊啊啊啊”。

“我去！这么远？”林敬言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目瞪口呆，“对了林大大你吃不吃鸭子？我去金X兴排个队去，还有金X记的锅贴和馄饨、韩X兴的卤鸡翅……妈呀，把我自己给说饿了！”

林敬言咧嘴一笑，转头向经理打了个哈哈：“这事儿再说吧，要是人家姑娘着急，你就先给她介绍别人，我看开发部那小吴就挺不错的，本地人，家里有房有车，父母都是知识分子，性格也好……”

“你真不去啊？”经理一脸茫然地望着他，没想到天上落馅饼还能被姓林的给吐了。

“我就算了吧，”他淡定地耸了耸肩，端着杯子去了茶水间，将目瞪口呆的经验撂在了原地，“我一没学历二没积蓄，人姑娘能看上我？”

下午6点半，林敬言准时打卡下班，在楼下大厅里见到了穿着T恤短裤人字拖，摊在沙发里闭目养神的方锐。

他的脚步凝滞在电梯门口，直到身后的经理敲了敲他的背，他这才回过神来，往旁边挪开一步，仍旧远远地望着方锐。

在兴欣当副队长的经历似乎让他稳重了些，但林敬言满眼都是当初蓝雨训练营里那个细胳膊细腿的毛头小子。

“要不要跟我去N市发展呀？”

“N市有什么好的？”

“有烤鸭和小馄饨。”

方锐立刻两眼放光，一副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的模样。

因此，在职业圈里，一直流传着方锐被林敬言用一只烤鸭“骗”到呼啸的传说。方锐自己不以为意，反倒把林敬言弄得不好意思起来。

“我可没拿鸭子骗他……”

“嗯，除了鸭子，还有小馄饨、锅贴、芦蒿、菊花脑、马兰头、桂花糖藕、糖芋苗、赤豆元宵……”

而现在，方锐百无聊赖地摊在沙发里，怀里还抱着一个塑料盒子，里头是切好的烤鸭，拌着浓郁的酱汁，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方锐大大！”林敬言蹑手蹑脚地摸到他身后，在他耳畔猛地打了个响指。

“哎哟我去！”方锐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里弹了起来，“林大大，你走路怎么跟猫似的，悄没声的。”

“我还想问你呢，”林敬言大大方方地往他对面一坐，“你那头像是怎么回事？”

“我养的！”方锐立刻来了劲，掏出手机，把相册里无数的“猫片”翻给林敬言看，“看，多像你！”

“哪儿像我了？”林敬言瞥着相册里一脸警觉的狸花猫，哭笑不得。

“一脸蔫坏，眼睛滴溜溜的，可不就像你嘛！”

林敬言一时语塞，但方锐已经急不可耐地收起了手机，拆开了面前的塑料食盒，烤鸭的浓香立刻蹿了出来，撩拨着林敬言的鼻尖。

“来吧林大大，我排了半小时的队呢！”

方锐没带筷子，俩人往手上套了个一次性的塑料手套，便开始“瓜分”面前的烤鸭。方锐吃得满嘴流油，汁水顺着手腕流了下来，林敬言的吃相倒也勉强称得上斯文，但嘴角也沾着油渍和酱汁，都顾不上擦一擦。

“哟，林老师不去相亲，躲这儿吃烤鸭呢？”

林敬言一抬头，才发现是同部门的小何，林敬言满脸堆笑地冲他打了个招呼，一转眼就被方锐用油乎乎的巴掌拽住了袖子：“哎哟，林大大要去相亲啊？”

林敬言没好气地往他手背上拍了一巴掌：“是啊，全被你给搅黄了。”

“我错了我错了，”方锐倒也不恼，仍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甚至还把脸凑了过来，“你看，我肉偿行不行？”

林敬言手上一僵，差点把一碟烤鸭给泼在地上。

“心里还是有疙瘩？”

方锐觉察到了他的异样，将胳膊搭在他肩上，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

“这话应该我问你，”林敬言转过头去，定定地凝视着眼前这双眼，“你突然跑过来，就为了找我吃烤鸭？”

“你就给我个答复呗，”方锐收回了手，从茶几上拽了几张纸巾，擦完手和嘴，还给林敬言塞了几张，“你转会的时候没说要分手，退役的时候也没说要分手，现在呢？你到底是什么打算？你都要相亲了，怎么着也得先打发了我吧？”

“你是来找我摊牌的？”林敬言怔了怔，缓缓地垂下了头，低声叹了口气，“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

方锐只是笑了笑，没再吭声，他抽了两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把溅在茶几上的鸭油和酱汁擦干净，将纸巾揉成一团，远远地抛进了垃圾桶里。

“命中！”

方锐嘿嘿一笑，转过头来，用胳膊肘捅了捅林敬言的腰窝：“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嘛，分手也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你想分手吗？”林敬言突然抬起头来，直视着方锐的双眼。

这回轮到方锐哑然了，他的眼神游曳了片刻，最终强打起精神，双眼无神地与林敬言对视：“我……不知道……”

“那你就慢慢考虑一下吧，”林敬言站了起来，开始收拾茶几上的残局，“在N市住两天？这儿也算你半个老家了，难得回来，可以到处玩玩，见见以前的朋友……”

林敬言这副东道主的模样反倒让方锐浑身不自在起来，他最初的来意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满脑子只剩下“要不要分手”这个句子反复循环着，搅得他心烦意乱。

“老林——”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林敬言的手腕，用力攥着，“咱们去划船吧。”

“啊？”林敬言怔住了，半晌没能回过神来，“现在？”

“我记得湖上这个点应该还有船可以租……”方锐也站了起来，仍拽着他的胳膊，“反正都要分手了，就痛痛快快地玩一场呗。”

林敬言愣在原地，方锐站在他的对面，平静地眨着眼睛，像一只完全不怕人的野猫，缠着他要吃的。

“走吧，”他平静地点了点头，“我叫个车，还是咱们慢慢走过去？”

“走过去呗，又不远。”

方锐十分自然地牵起了他的手，他也没有挣脱，俩人就这么并肩走出了写字楼，晚间的风迎面吹来，给这个闷热的夏夜增添了几许凉意。

“我刚来N市的时候，各种不适应，晚上简直闷得要死，躺在床上气都喘不过来……”

“能比G市还闷？”

“那不一样！”

方锐百无聊赖地划着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入夜的N市灯火璀璨，不远处的高楼温柔地将倒影投在湖面上，又被晚风揉碎，林敬言把手伸进水里，胡乱拨了两下，只觉得连水都是温热的。

“有什么不一样？”

“说不上来……”方锐叹了口气，无意识地挥着桨，缓缓地摇了摇脑袋，似乎要将什么荒诞的念头从脑海里甩出去，“反正就……很不一样。”

“那H市呢？”林敬言随口问道。

“唔……和N市差不多吧，就是没那么多飞絮……”

说着，方锐抬手揉了揉眼睛，仿佛真的有飞絮飘进了自己的眼中一般。林敬言打量着他的窘态，不由得噗哧一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林敬言笑着摇了摇头，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你的猫怎么样了？”

“那家伙啊，”方锐顿时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双手激动地比划着，“就一熊孩子！我怀疑它的身体里住了只浣熊，就那个——干脆面你知道不？好动、能折腾，听到水声就来劲，什么都要扔进水里试一试，连我的账号卡都不能幸免！”

“这么能折腾？”林敬言也露出了一丝好奇的神色，“它叫什么？”

“叫老林啊，”方锐随口应道，“特别像你。”

这回轮到林敬言哑然了。

仿佛是电光石火之间的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活里还残留着诸多方锐的痕迹——他建了一个盗贼小号，勤勤恳恳地从0级开始练起；工作之余还看看关于荣耀的报道，每周买一本《电竞之家》，看看有没有关于方锐的消息……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则消息——第一届荣耀世界邀请赛在苏黎世举行，竞技总局将组建国家队出征。

方锐会入选吗？

他打量着眼前心不在焉的方锐，不由得沉沉地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呢？”方锐突然抬起了眼，狡黠地冲他眨了眨眼睛，在夜幕和四周的灯火映衬下，像一对闪闪发光的萤火虫，“要分手了，舍不得了？”

“你真的想分手吗？”

“这话应该我问你呀，”方锐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仍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你退役的时候，和我说‘保重’，我就以为你要分手……可你后来又给我发短信……我以为你退役了会联系我，结果你一声不吭地跑回N市了。我以为你会拉黑我，从此江湖不见，结果你连手机号码都没换，我给你发信息，你马上就回了……”

“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林敬言把之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俩人对坐在狭长的小船里，彼此目光相接，避无可避，“我觉得不应该再拖累你，又狠不下心来说分手……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如果当初我离开呼啸的时候能狠心一点，后来的事情就会简单得多。”

方锐只是冲他咧了咧嘴，却没能笑出声来：“你应该说，当初我追你的时候你就应该狠心拒绝。”

“是啊，”林敬言闷闷地点了点头，“你当时才二十出头，真的懂什么是爱情吗？搞不好只是莫名其妙的崇拜、顺水推舟的憧憬……你可以犯糊涂，但我不行，我比你大五岁，还稀里糊涂地和你混在一起，这都是我的错……”

“喂——”方锐连忙伸出手，抓住了林敬言的小臂，“别这样……你这样我有点慌……谈恋爱嘛，你情我愿的，别搞得跟你诱拐我似的。”

“你不后悔吗？”

“你呢，你后悔吗？”方锐眨了眨眼，笑得像一只偷到了油的小耗子，“别撒谎啊，你都打算去相亲了，瞒着我也没意思。”

“不瞒你，”林敬言握住他的手背，温柔地捏了一把，“我虽然糊涂，但也不至于会后悔。”

方锐愣了几秒，咧开嘴笑了，笑得毫无芥蒂。

林敬言也跟着笑，手仍攥着方锐的手掌，掌心干燥而温暖。

“来N市想和我说什么？除了分手？”

“老林，我——”方锐顿了顿，似乎费了好大功夫才鼓足了勇气一般，“其实我想问问你，我们……能不能不分手？”

“啊？”林敬言有些懵，事情似乎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样。

“你能不能……别去相亲？”

傍晚的湖面一片寂静，只听得到偶尔的桨声和蝉鸣。湖面的灯影被摇得支离破碎，顺着一圈圈的涟漪晃开，变成一团温柔的光晕。

“我下个月要去国外打个比赛，下周就得去B市集结……等我回来了，咱们继续在一起成不成？”

“那个世界邀请赛？”林敬言答非所问。

“是呀，”方锐松了口气，将桨往身边一搁，双手交叠在脑后，朝着林敬言摇头晃脑，“要是你不着急退役，说不定国家队大名单里也有你呢。”

“算了吧……”林敬言缓缓地摇了摇头，不知他说的是“参赛”还是“分手”。

“为什么？你不想去？”

“太晚了……”林敬言缓缓地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望着远处的高楼，和它在湖面上摇摇晃晃的倒影，“我的职业生涯，也就这样了。”

方锐怔怔地盯着他的后脑勺，半晌后也站了起来，与他并肩站在船上，任凭小船在湖面上漫无目的地漂着。

“别说丧气话呀，”他将胳膊搭在林敬言肩上，眯着眼冲他一笑，“你可是第一流氓。”

“谢谢……”林敬言朝他苦笑着——他已经太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突然间，方锐突然将整张脸凑了过来，他本能地闭上了眼，便感觉到对方温润的嘴唇轻轻地贴在自己唇上。

方锐伸手松松地环住了他的腰，嘴唇上的动作也大胆了起来，他探出舌尖，轻轻舔舐着林敬言的唇缝，半晌才意犹未尽地松了口，眨着眼，怔怔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老林，你……”

“你听我说，”林敬言突然一把按住了他的肩，手上力道不轻，将方锐攥得一激灵，“队友也好，爱人也好，人生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咱们在同一条船上走了一程，现在我的船已经靠岸了，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为什么非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呢？”

“我乐意呀。”方锐扬着头，理直气壮地答道。

“你——”林敬言僵在了原地，晚风撩起了他的额发，方锐笑眯眯的脸孔在他眼前闪闪发光，像一颗近在眼前的流星一般。

“你这靠的哪门子的岸啊……”方锐将下巴搁在他肩头，往他的耳垂上轻轻地吹了口气，声音也压得很低，像是在耳语一般，“你明明心里就不踏实……不然你为什么不去相亲？”

“你还没完了？”

林敬言哭笑不得地瞥了他一眼。方锐抬起手，将手掌贴在林敬言胸前，静静地感受着他的心跳：“你只是换了一条航线而已，而我早晚也会有这么一天。你现在觉得心里不踏实，有朝一日我也会的。”

林敬言陡然怔住了，方锐的瞳孔在夜色中扑闪着，看起来格外熟悉，又十分陌生。

“何必呢……”

“都说了，我乐意。”

“你还要打比赛。”

“是啊，”方锐终于松开了手，用力地伸了个懒腰，“我现在又当副队长了……还有那个世邀赛——对了，老林，你听说了吗？你们队长不去。”

“为什么？”林敬言怔了好一阵子，才意识到他口中的“你们队长”指的是谁。

“他说他精力有限，只想专注于霸图的事务。”

林敬言茫然地点了点头，方锐却淡定地耸了耸肩，语气颇为轻松：“你应该能明白吧？职业生涯已近尾声，干脆割舍一下，再搏一个冠军……你当初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林敬言被揭了伤疤，倒也没恼，只是怔怔地盯着方锐，半晌后，缓缓露出了一个坦然的笑容。

“我明白了。”

“真明白了？”

林敬言只是笑笑，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吧，就好像我选择抱霸图的大腿，你选择和一支新队一起白手起家。老韩还想再拼一拼，我觉得差不多了，就干脆退役了……”

“谁问你这个了？”方锐瞪了他一眼，神情似乎有些不耐烦。

“你听我说完，”林敬言拍着他的肩，示意他继续听下去，“咱们走着不同的路，但早晚会抵达同一个终点……我只是比你们先靠岸了，踏上了另一条路，但你们早晚也会靠岸，在将来的某一天，咱们还会有重逢的机会……”

“我明白了，”方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不分手了？”

“不是你要分手的吗？”

“去你的吧！”方锐用力地往林敬言胸口拍了一巴掌，“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分手了？明明是你这个负心汉——”

他没料到这一巴掌拍得有些重了，林敬言被他拍得一个趔趄，险些跌进水里，整条小船也跟着左右摇晃了起来。

“喂喂喂——小心！”

林敬言抓着方锐的胳膊，免得他脚下打滑掉进水里，不料方锐却顺势栽进了他的怀里，还险些把他也给撞进了湖里。

“别动！再闹船要翻了……你到后面去，压住船尾，快……”

俩人折腾了半天，小船仍旧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这时，方锐陡然瞥见了岸边的工作人员，连忙举起了手，用力地朝对方挥着。这一挥更是让小船剧烈地摇晃起来，林敬言吓得不敢乱动，只得紧紧地抓着方锐的腰，也跟着向岸边挥手求助。

“你们两个别乱动！稳住！到船头和船脚去，把船压稳了……对，对，别乱动……”

工作人员在周边扯着嗓子喊着，引得路人纷纷围观。方锐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但也顾不上丢人，按照工作人员的吩咐，手脚并用地爬到了船尾，小心翼翼地压着船尾。

“对了嘛！这样不就压稳了？来，把桨拿起来，慢慢划，到岸边来……”

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二人终于手忙脚乱地压住了船，方锐胆战心惊地拿起了桨，给林敬言递了个眼神，开始有节奏地划着。

“对对对！就这样！慢慢划过来……”

船最终靠岸时，方锐和林敬言都已经折腾得满头大汗，工作人员替他们拴好了船，林敬言拉着他，一起跳下了船，脚尖才碰到岸，方锐便膝盖一软，要不是林敬言拽着他，他只怕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吓坏了？”

“呵呵，你也好不到哪去吧？”他嬉皮笑脸地站直了身子，还不忘拍了拍林敬言的肩。

林敬言笑了笑，答非所问：“什么时候出发？”

“去哪？”

“你不是要去B市参加国家队吗？”

“后天吧，”方锐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用肩膀碰了碰林敬言的肩，“你陪我玩两天？”

“你还嫌今天不够丢人么？”林敬言一阵哭笑不得，“要是刚刚岸边有媒体，你可就完蛋了。”

方锐吐了吐舌头，满脸“谢天谢地”的神色，林敬言拍了一把他的后脑勺，问道：“我送你去机场？”

“不提分手的事了？”方锐斜睨着他，满脸不怀好意的笑。

“不是你先提的？”

“好吧，败给你了……”方锐耸了耸肩，不忿地地手肘捅了捅林敬言，“真是老流氓……”

林敬言也不反驳，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低声说道：“安心去吧，我在N市等你。”

“嗯！你就看我的吧！”

他们曾在湍急的河口分道扬镳，而今，林敬言提前登了岸，却仍在岸边，眺望着那一艘熟悉的小船，继续乘风破浪，朝天边驶去。

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渡口，提前登岸，在下一个站点，迎接他们的未来。

方锐，你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