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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花]-Remember Me(02)

之前说这篇不会太长,是我太乐观了,今天重新打了大纲,这篇预计会在8章左右完结……因为时隔太久,我贴出第一章传送门(01)供大家复习

另外,裂变我已经删稿了,但不会弃坑,那篇我会在稍后修订重开,题材是战后废土设定下的冒险故事,可能会跟这篇双开吧



02


有时候连孙哲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已经是第几次从梦中惊醒了。

他能清晰地看到雪崩的场景——大雪劈头盖脸地朝自己砸过来,他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场面,像是面对着惊涛骇浪,又如同置身风暴的中心。但下一秒,他的视线便跌落在地,只看得见茫茫雪原,狂风卷起了些许雪沫,像四散的玻璃片一样往他的脸上扑。

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下半身已经被掩在了厚厚的积雪中,动弹不得,这种感觉太真实了,他仿佛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奋力向前挣扎着,想从雪窟里爬出来,但身下的积雪中仿佛伸出了一只手,死死地拽着他,让他无法脱身。

但他清楚地知道,这只是他的幻觉。在他获救时,他的身体并没有被雪掩埋——他被雪崩时的气浪掀下山来,后腰、膝盖、小腿都受了伤,左腕伤得最重,韧带机能几乎全毁,究竟能否恢复仍未可知……但他并没有被雪掩埋,一块半边悬空的岩石为他挡住了所有的积雪,又恰到好处地让他的橙色背包、氧气瓶暴露在外,成功地映入了搜救队的视野中。

“这就是纯粹的幻觉,不要让它成为你的心病。”这是胡教练留给他最后的告诫。

幻觉吗?这也未免太过真实了。

那好像就是一段真实的经历,不属于他,却比他自己的记忆还要真实。

“这会不会是什么……超自然的启示?”张佳乐咬着冰淇淋的勺子,倏地扭过头来,投来了一个神秘的眼神。

“你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吗?”

“唔……超自然也未必就是玄学嘛!也有可能是现阶段的科学暂时没办法解释的东西,比如尼斯湖水惨、UFO什么的……喂!别这么看着我!”

眼见孙哲平的眉头越攒越紧,张佳乐缓缓吐出口气,把冰淇淋的盒子和勺子远远地抛进了垃圾桶:“你不想要我给你找解决方案吗?还是说,你只是单纯想倾诉一下?”

孙哲平“噗”地笑出了声:“你这算哪门子的解决方案?再说了,不是你先问我为什么换教练的?”

“对啊,你为什么要换教练?”

“不是我要换教练,是胡教练不想带我了。”

张佳乐刚回过头来,便听到了这么一句,愣在了原地,片刻之后轻轻地眨了眨眼,语气听起来有些犹豫:“说实话,你现在这个状态……真不是适合竞技的状态。”

“我知道,”孙哲平十分淡定地耸了耸肩,神色自若,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我只是想再试一试。”

“嗯。”张佳乐转过头,把手插进兜里,头也不回地大步朝前迈去,孙哲平在原地愣了片刻,终于迈开了步子,朝他的后脑勺喊道:“喂!你也是一样的吧?”

“是啊——”张佳乐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突然冲他咧嘴一笑,还不忘狡黠地挤了挤眼,“总要试试才知道。”

“那就一起吧。”


“高黎贡山最高海拔四千米,环境多变,气候差异大,是个很不错的训练场。咱们可以从腾冲出发,先在百花岭试试?这边有个科考站,咱们的安全也算有保障。”

“可以,那咱们是从昆明坐大巴去保山,再转车进山,还是直接坐飞机到腾冲再进山?”

“都一样吧,”张佳乐耸了耸肩,神色看起来松弛了不少,“反正咱们是得在那边常驻的,区别只是住腾冲城里、周边乡镇,还是直接住进科考接待站。”

“科考站能住?”

“能,”张佳乐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那边有招待所,我认识一个老研究员,咱们跟他打个招呼,长住也没问题。”

“那咱们就在昆明把东西都准备好,直接进山,住科考站里。”

他们就这样登上了昆明到保山的夜班车,车在国道上行驶时他们还算舒坦,等到第二天中午抵达保山,登上了进山的大巴,这趟旅途就没那么省心了。大巴在山里七拐八拐,起初张佳乐还笑嘻嘻地调侃晕车的孙哲平,没过多久,他也被这颠簸摇晃不止的汽车弄得脱了力,再没力气蹦哒。

“要命了……这司机师傅路子太野了……”

说着,张佳乐的身子猛地往前一倾,趴在前排座椅靠背上,张大了嘴,剧烈地喘息着,努力平复着胸腔里翻江倒海的反胃感。孙哲平抬手往他背上拍了两下,不料张佳乐却像受惊的猫儿一样扬起右臂,用力地挥了挥:“别拍别拍……我快吐出来了。”

“吐出来才舒服啊,”孙哲平扶着他的肩,径直替他拉开了车窗,“吐吧,吐外面去。”

张佳乐抓着窗框,大半个身子钻出车外,狂吐不止。孙哲平托着他的后腰,伸着脖子张望了半天,张佳乐却冷不丁地一屁股跌回了车里,整个人“嗵”地栽进了孙哲平怀里,后脑勺“咣”地撞在他下巴上,疼得他直呲牙。

“你行不行啊?堂堂一个登山运动员,晕个车都能吐成这样。”

“你没晕车?”张佳乐暴躁地爬了起来,反手一肘子砸在孙哲平胸口,“刚晕得七昏八素的时候就没见你嘴皮子这么厉害。”

他们断断续续地吐了一路,终于在岗党下了车,准备拦一辆车上百花岭。下了车的张佳乐仿佛脱了力一般,一屁股跌在了地上,伸展开双腿,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孙哲平在他身后蹲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用力撑着他,不让他往后倒:“朋友,离你说的那个科考站还得多久?”

“十一公里,只要咱们能拦到车,十来分钟的事儿。”

“那咱们要是拦不到车呢?”

“那就……走过去吧,”张佳乐长舒了口气,打了个巨大的呵欠,仰头望向高原的夜空,“星星好漂亮啊……”

“是挺漂亮的。”孙哲平也跟着仰起了头,他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仰望星空”的兴致,现在蓦然抬头,望着头顶璀璨的银河,一时竟也觉得感慨万千。

“我被大雪埋在珠峰上的时候,星星肯定也很漂亮。”

“这我哪知道?得问你自己吧。”

“我不记得了呀!”

“被冻傻了吧。”孙哲平没好气地捏了捏他的后颈,屈起手指,朝他脑门上用力一敲。张佳乐一蹦三尺高,呲牙咧嘴地朝他瞪着眼:“滚吧!”


最终,他们还是徒步上了山,大半夜蹲在科考站大门外给张佳乐的“熟人”打电话。

“老韩,韩总,韩大爷……你你你先别生气,给我开个门先……我来训练啊!住城里不方便,就来投奔你了……别别别别激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没想到班车刚出保山就堵车了,到岗党天都黑了……你就先给我开个门,不然我要冻死在外面了……”

没过多久,他们身后的铁门“吱”地被拉开了一条缝,俩人连忙蹿了起来,才发现门缝里探出一个面色铁青的脑袋,暴躁地朝张佳乐招了招手。

张佳乐噤若寒蝉地领着孙哲平钻进铁门,靠着那人手中的电筒,一行人迤逦来到一座二层小楼前,踏着摇摇晃晃的梯子上了楼,来到一扇紧闭的门前。对方一声不吭地掏出钥匙开了门,指了指黑漆漆的屋里:“你们住这儿。”

若不是张佳乐那一副点头如捣蒜的模样,孙哲平简直要以为自己闯进了某个黑店,或是闹鬼的凶宅。

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单人间,他们仓促地冲了个冷水澡,便挤在不到一米宽的床上,裹着条单薄僵硬的被子沉沉睡了过去。不料,孙哲平才刚阖上眼没多久,那段熟悉而陌生的记忆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四处都是漫天的风雪,自己的双腿被积雪又着,被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双膝却仍在隐隐作痛。不知道这么熬过了多久,他才抽出了一丝力气,用力地撑起了胳膊,将头抬了起来,一睁眼却发现张佳乐趴在他面前,睁着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瞳孔在夜色中闪烁着微茫的光。

“做噩梦了?”

对方略带凉意的手背贴上了自己的额头,孙哲平只觉得喉咙里一阵火辣辣的,缓缓张了张口,却连一个字都没能吐出来。张佳乐见他这副模样,连忙一骨碌翻身下床,琢磨着给他倒点热水来。

“糟了,忘了让老韩给咱们烧点开水了……我现在去找他不被揍才怪……妈的,这暖水瓶都八百年没用过了吧?”

“不用了……”孙哲平终于坐直了身子,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么几个字。

“好点了?”

张佳乐终于悻悻地扔下水壶,一溜烟摸回了床上,整个人像窝冬的鼹鼠一样钻进了被窝。

“我坐一会儿就好。”

“躺着不行么?”张佳乐把自己这半边被子往身上一卷,还哆哆嗦嗦地往孙哲平身上蹭了两下,“冷风都灌进被子里来了……”

孙哲平拿他没办法,只得缓缓躺了下来,把被子一卷,一双眼却仍睁着,仿佛再也合不上了一般。

“你又想起那个幻觉……不对,那段不知道从哪来的记忆了?”

“我没事……”孙哲平答非所问,只是平躺在硬梆梆的床板上,缓缓叹了口气。

张佳乐却趁机将手探了过来,覆在他双眼上,他的手指还带着些许凉意,手心里却是温暖的,像攥着颗小小的火炭,没过多久就把孙哲平的眼睛烘暖了。

“睡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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