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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张]-山河故梦(第十七章)

丧病预警……大家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吧……



第十七章


这一场大雪竟下得让林敬言的诊所门可罗雀,他在诊台边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沓病历,诊所的门却骤然被“咣”地撞开了。他转过头去,便见张佳乐挥舞着手里的报纸,对他嚷嚷道“签了!签了!”

“签什么了?”

“西安那边谈判成功了,”他将报纸往林敬言手里一塞,“张学良放人,老蒋同意他的六条协定。”

“六条?”林敬言埋着头,逐字逐句地细读着眼前的报道,最终沉沉地叹了口气,“张学良未免太草率了,老蒋现在阴晴不定,这样的条款,对他能有多大的约束力?”

“话是这么说——”张佳乐耸了耸肩,直接往诊台上一坐,惹得林敬言直皱眉,却也拿他没辙,“但现在能签下这么个协议,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也是……”林敬言耸了耸肩,眉间难得地舒展了片刻,“不管怎么说,陕北的局势已经在渐渐好转了,不过,咱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韩复榘这个骑墙派又会搞出什么名堂来。”

“怎么,老蒋被扣了这么久,他就没点表示?”张佳乐将脑袋凑了过来,语气十分关切,脸上却是一派眉飞色舞。

“我听陕北那边的同志说,韩复榘给张学良发的是密电,把张学良好一通吹捧,说他心系国难云云,还特地告诉他自己的队伍奉命西调,不会与西北军发生冲突……”

“哈!这条老狐狸,可真够奸猾的……老蒋知道了,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所以说山东的形势不明朗啊……”林敬言叹了口气,眉头不知不觉又攥了起来,“还有那个劳什子税警团,人还没到,就闹了个满城风雨……”

“那又是何方神仙?”

“听张新杰说,带队的是丘之纪……”

“那就是张治中、黄杰那一路的喽?”

“八九不离十吧……也不知他这外来的和尚,打算怎么念青岛这本经。”

“这么有来头的人物,沈鸿烈得给他接风吧?到时候我混进去,瞅瞅这尊大佛长啥样。”

“你可别乱来啊……”

“放心吧老林,”张佳乐拍着他的肩,脸上倒是气定神闲,“我有分寸——只看热闹,不下水。”


冬去春来,丘之纪率税警五团正式入驻青岛,沈鸿烈包下了春和楼,设宴为他接风。韩文清以“商界代表”的身份接到了请柬,到场后才发现春和楼里济济一堂,无数“老熟人”殷勤地寒暄着,涂鸣威见了他,还投来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觥筹交错间,张新杰竟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他定睛看时,那人影凭空却消失在人头攒动的大厅里。他疑心是自己看错了,不由得探了探脑袋,回过神来才发现韩文清斜睨着他,神色不悦。

“看什么呢?”

“没什么,”张新杰淡定地将神色投向了另一侧,“丘将军来了。”

韩文清随着他的视线转过头去,便见沈鸿烈与一人一道迈进了大厅。那人身着便服,个头不算高,风度气质却异于常人。他向着满堂宾客挥手致意,这副意气风发的模样竟让韩文清一时唏嘘不已。

只是一晃神的工夫,已经有人主动迎了上去,韩文清依稀认出那是不怎么露面的日本驻青岛领事大鹰正次郎,便搁下了酒杯,定定地打量着他与丘之纪。丘之纪的反应倒也不卑不亢、张弛有度,二人打了一会儿太极,涂鸣威也凑了上去,殷勤地招呼他落座,俨然自己才是宴会的东道主。

沈鸿烈也难得没与他计较,只是招呼着随行众人入座。从这一片摇曳的身影中,张新杰再度瞥见了此前那条“鬼影”。

确实是他。

他只觉得心里惴惴的总不踏实,一转头却看见韩文清也是眉头紧锁,视线凝在丘之纪身上,半晌没能挪开。他犹豫了片刻,最终在桌下伸出了手,去握韩文清搭在膝盖上的指节。

“怎么?”

“没什么。”张新杰握着韩文清的食指,指腹抚过骨节上的薄茧,缓缓地摇了摇头。韩文清便转开了视线,环顾整个大厅,这一晚他就没怎么动筷子,珍馐佳肴全部如同嚼蜡。直到那边的丘之纪搁下了筷子,随沈鸿烈移步雅间,沈鸿烈的副官也穿过大厅,走到韩文清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韩文清便在众人注视下淡然起身,随副官一道上了楼。这里头的规矩也不用细说——外来的强龙也要拜一拜地头蛇,更何况这条地头蛇与沈鸿烈关系匪浅。张新杰目送他们离去,一转头便在自己的酒杯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倒影。

那人竟还冲着他笑了笑。


张新杰掏出了手帕,捂着鼻子,起身朝他走去,对方似乎早有预料,竟笑盈盈地朝他迎了上来。

“请问盥洗室怎么走?”

“请跟我来。”扮作服务生的张佳乐朝他咧嘴一笑,像模像样地抬手比划了一下,便引着他朝厅后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拐进了盥洗室,“呯”地关上了门,张新杰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半晌才挤出了一句:“你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张佳乐耸了耸肩,脸上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意,“凑个热闹嘛,来看看大人物。”

“你还是低调点吧,”张新杰叹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现在虽说是抗日的大局已定,但你看大鹰那有恃无恐的模样,只怕你们的日子不会好过。”

“哟嚯,你居然替我们操心?”

“从我把你们藏在霸图的仓库那一天起,咱们就是唇亡齿寒的关系——若是霸图倒了霉,只怕你们的日子更不好过。”

张佳乐皱了皱鼻子,眼中划过一丝玩味的神情:“难怪老林老惦记着拉你入伙……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对你这号人物没什么兴趣,你那个小跟班都比你有意思得多!”

“别在我这儿试探来试探去的,你想拉拢奇英,可以自己找他商量去。”

“看来你也是个有恃无恐的主啊……”张佳乐挑起了眉,往他身边凑了几步,“你就这么确信他会对你死心塌地?别怪我没提醒你,除了我和老林,涂鸣威也在打他的主意……”

张新杰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仍不动声色地瞥着他:“什么意思?”

“你听不懂吗?”张佳乐勾着他的脖子,笑容里竟含着一丝杀意,“你那个小跟班,被请到警署去喝过几次茶,也不知道喝出了什么名堂……”

“我知道了,”张新杰缓缓地点了点头,眼中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来,“什么条件?”

“你可真聪明,”张佳乐冲他眨了眨眼,还顺手拍了一把他的肩,“放心,不会让你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韩文清和沈鸿烈走得那么近,你弄点丘之纪的情报应该不成问题吧?”

“你太看得起我了,”张新杰一脸平静地耸了耸肩,眼底竟流露出一丝怅然,“我现在的处境,比你们也好不到哪去。”

“这笔交易还是很公平的……眼下我和老林自身难保,还要替你查到涂鸣威头上去,这跟虎口拔牙有什么区别?”

“好吧,成交。”张新杰转过脸来,冷冷地瞥着他,“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在今晚生事,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打发了张佳乐,张新杰的心却依旧悬着,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返回自己座位时竟被涂鸣威深深地瞥了一眼,那眼神就像把钝刀,没什么力度,依旧硌得他如芒刺在背。

在回程的汽车里,韩文清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竟握得他整颗心都悬了起来,但韩文清却没了下文,只是握着他的手,手心里烫得吓人。

“哥,你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

韩文清的后脑勺仰靠在座椅里,喉结高高地翘着,下巴上刚刮过胡子,看起来一片乌青。张新杰凑脸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竟也觉察出一丝陌生的意味。

“回去喝点姜茶?不然夜里胃烧得慌……”

“我又没喝多少……”

韩文清嘴上逞强,呼出的气息里却全是浓郁的酒气。张新杰脑子里闪过了张佳乐的“条件”,最终也没开口,只是将手贴在他脸侧,轻轻地摩挲着。

“我是怕你难受,这洋酒太烧胃,你又没吃什么东西……”

韩文清胡乱摇了摇头,刚张开嘴,便被一声“呯——”的巨响给打断了。

往事倏地如同潮水般涌出,张新杰顾不得多想,便朝韩文清猛扑了过去。韩文清抬手扣住他的后脑勺,拉着他在座椅里滚了半圈,子弹打在后窗玻璃上,玻璃渣“哗”地泄了下来,在车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新换的司机哪见过这阵仗,手上一哆嗦便将车撞上了人行道。行人尖叫着四处逃窜,韩文清撑起了半边身子,朝他大吼:“开车!别愣在这儿!”

这场面太过熟悉了,司机畏畏缩缩地重新发动了汽车,张新杰也从韩文清怀里挣出了半边身子,冲他喊道:“别慌!把车往大道上开,往热闹的地方开!”

司机连忙点头如捣蒜,把着方向盘,哪热闹便往哪钻,七拐八拐地在城市里穿行着。万幸身后没再传来枪声,刚刚打碎玻璃那一枪倒像是一发信号弹,正预示着什么。张新杰堪堪松了口气,转过头来,却见韩文清正虚着眼打量着自己,眼神锐利得与他那张难得松弛的脸判若两人。

“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韩文清缓缓地摇着头,手却骤然捏住了张新杰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你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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