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川暮萤

19：00

第二轮智斗，继续以惨败告终……

20.

因为边境上的争端，几人在本提乌市多逗留了两日，再出发时，驻扎在本提乌附近的南苏丹军队已经渐渐散去。但过关也没有韩文清想得那么顺畅，在边境上，他的越野车被拦下来盘查，很显然，对方想从他们身上揩下点油来。

卢卡斯从后排将脑袋探了过来，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来，正要往车窗外递时，张新杰心头一动，猝然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这位先生，我们是合法的生意人，你不能这么扣着我们。”

卢卡斯面上一僵，还没来得及挣开他的手，车外的士兵已经变了脸，气势汹汹地冲他们要证件。

张新杰终于撒了手，飞快地从包里掏出了护照和证件递给了那个士兵。卢卡斯讪笑了两声，也从贴身的衣兜里摸出证件，递了过去。那士兵先后打量着二人的证件，又将狐疑的眼神投向了韩文清。

韩文清不紧不慢地从方向盘旁的柜子里摸出了证件，递给那士兵。张新杰盯着他的手，紧紧地抿着唇，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不出所料地，那士兵皱起了眉，死死地盯着韩文清：“韩，这是你本人吗？”

“是。”

那士兵给身后几个同伴使了个眼色，几人便持着枪朝这越野车走了过来，张新杰仓促地瞥了他们一眼，后背已经渗出了薄汗，此时，卢卡斯猛地推开车门下了车，搂着那士兵的脖子，将之前掏出的钞票往他怀里塞。

张新杰见缝插针地望着车外喊了一句：“我要投诉你！”那士兵脸色愈加难看了，一把推开了卢卡斯，便来拉韩文清的车门。韩文清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骤然伸出手，骂骂咧咧地推了他一把。

那士兵被他搡得一愣，紧接着便破口大骂，伸手去掏腰上的佩枪，卢卡斯见状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抱住了他的腰，一边好言相劝，一边把钱往他军装口袋里塞，其动作之快让韩文清和张新杰为之一怔。

那士兵得了好处，又被卢卡斯巧舌如簧地一通吹捧，便也没再为难他们，松开了卢卡斯，挥手招呼他们赶紧过关。卢卡斯便如同泥鳅一般滑溜地钻进了车里，将车门“呯”地一关，把证件递还给韩文清，催促他赶紧开车。

“天哪……真是吓死了……”

韩文清懒得搭理他的抱怨，一脚油门将车轰了出去，突如其来的动静将张新杰和卢卡斯都吓了一跳。

“我说，两位，出门在外别这么暴躁，跟这些当兵的没有道理可讲……”卢卡斯瞥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张新杰，又望向埋头开车的韩文清，“兄弟，你的证件有什么问题吗？”

“假的，”韩文清理直气壮地应道，“我证件丢了，懒得补，就在约翰内斯堡花钱弄了个假的。”

卢卡斯一怔，“哈哈”地干笑了两声：“确实，约翰内斯堡有很多搞这玩意的……”

韩文清没再搭理他，他也便偃旗息鼓，将头转向窗外。进入苏丹境内后，车窗外的景色越发空旷起来，张新杰似乎对这大名鼎鼎的东非草原兴趣不浅，始终举着相机对着窗外，卢卡斯又被勾起了兴趣，探头朝他问道：“你这相机是什么牌子的？”

“佳能600D，便宜货……我在埃文斯顿买的二手。”

“埃文斯顿？”

“我是美国西北大学的动物学博士。”

卢卡斯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随即转移了话题：“在开罗能买到这样的相机吗？”

“应该没问题，开罗有很多大商场。”

“那就好，我想给我老婆买一台，她很喜欢拍照……”

不出所料地，卢卡斯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诉说着他的乡愁。这次韩文清和张新杰都没再接他的茬，车队在姗姗来迟的夕阳余晖中停在了一处高地上，韩文清下车巡视一周后，决定将这里当作临时的宿营地。

“离喀土穆还有一段距离，我们也没有彻底脱离争议区，夜里开车不安全。”

“也对，”卢卡斯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揩了一把脖子上的汗，“妈的，真是热死了。”

几个卡车司机也下了车，商量着弄一簇篝火，卢卡斯赞成了这个提议，便让一个司机去拾柴禾，那人往西边走了几步，突然顿住了脚步，双腿一哆嗦便跌坐在地上。

卢卡斯被他这动静吓了一跳，朝他那边探头望去，却见那司机一骨碌翻过身来，连滚带爬地逃了回来，嘴里还用班图语不住地嚷嚷着什么。

另外两个司机也变了脸色，韩文清和张新杰快步赶了过来，一抬头便瞥见远处一个低矮的山丘边冒出了一个移动的灰点，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头成年的雄狮，似乎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动静，正缓缓朝这边踱了过来。

卢卡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便从腰间拔出了枪，朝狮子那边瞄了过去，张新杰劝阻不及，韩文清却一个箭步奔回越野车旁，掀开后备箱盖，取出了自己的步枪，仓促上膛后朝着山丘那边胡乱开了两枪。

那狮子受了惊吓，“嗷”地一声怒吼便转头跑开了，卢卡斯也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了一跳，手里的枪都险些掉在地上，他惊讶地回过头来，却见韩文清淡定地收起了枪，招手示意众人上车。

“赶紧离开这儿！这狮子会把其他的狮群给招过来！”

张新杰和卢卡斯迅速地钻回了车里，心有余悸地看着韩文清重新发动了车子，朝北疾驰而去。三辆卡车紧随其后，司机们也顾不得天色渐暗，只是拼命地踩着油门，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喀土穆去。

“我的天，原来你有枪……”卢卡斯仓皇地拍着胸口，朝韩文清投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在非洲干这行，怎么可能连枪都没有？”

“也是，”卢卡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过，你枪法也太烂了吧？”

“我只是想吓跑它而已。”

“对狩猎没兴趣？”

“老板会生气。”

韩文清朝张新杰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卢卡斯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见张新杰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对二人的谈话充耳不闻。

卢卡斯看起来十分疲惫，没过多久后排便传来了鼾声，张新杰回头瞥了他一眼，往韩文清那边凑了凑，将脑袋枕在他肩上，却始终没什么睡意。

“这人比我想象中要难缠……”

“老油条了……你哪是他的对手。”

“他都知道？”张新杰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温热的呼吸扑在韩文清颈侧，弄得他一阵痒痒，“他听得懂咱们说话？”

“听不懂也能猜得到。”

“那接下来怎么办？”

话音刚落，韩文清却突然用力地将他往自己怀里揽了一把，吻了吻他的额头。

“你——”

韩文清低头给他递了个眼色，又将视线朝窗外瞥去，张新杰顺着他的视线望向窗外，却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后排的卢卡斯，正斜倚着座椅靠背，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