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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韩文清生贺/韩张]-猎火狼山(13)

12:00

艺博是个好同志……



13.

当越野车抵达姆班达卡时,张新杰已经彻底陷入了昏迷中。他们没有在姆班达卡耽误太久,在当地的医院给张新杰重新处理了伤口,开了些消炎药,便立刻让他转院到了金沙萨一家华人医院。

幸运的是,他这一场高烧并没有演化成破伤风或是脑炎。但他仍旧在医院里躺了差不多半个月才恢复了些元气,从医院的护士那里,他得知李艺博帮他垫付了所有的医药费,但李艺博似乎对此毫不在意,每次出现在病房里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神色,甚至还有心思同护士打情骂俏。

“你跟我客气个啥啊……”他笑嘻嘻地往床边的椅子一上坐,还顺手拉开了病房的窗帘,让外头清亮的阳光洒了进来,一扫屋里阴郁的气氛,“怎么样,好些没?”

“好多了……”

“那就成!”李艺博拍了拍大腿,又将视线投向一旁的韩文清,“哥,干脆你们也别再开车进雨林了,搭我的船走吧。我的货船要去赤道省那边拉橡胶,你们坐船过去,你的车就搁船上,在赤道省下了船,你们再换车进南苏丹就行了……”

“你和他商量。”

韩文清仍是那副斩钉截铁的语气,朝着病床上的张新杰抬了抬下巴。

“也行……”

这次张新杰却没再坚持,直接点了点头,反应之干脆让李艺博都吃了一惊:“真没问题?”

“没问题,”张新杰重新点了点头,“我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还好吧……”这回倒换成李艺博不好意思了,“你是金主,行程啥的本来就该你说了算……”

“但这次要不是我一意孤行,也不会惹出那么多麻烦了。”

“嗨,你也别给自己揽锅了,”李艺博朝着韩文清的方向努了努嘴,满脸意味深长的神色,“我哥是啥个性我还不清楚?他就是爱管闲事……”

“你他妈才爱管闲事。”

韩文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李艺博便从善如流地闭了嘴,屋内一时陷入了寂静中。此时,一个胖乎乎的白人姑娘推门进来,将一个保温壶放在床头柜上,暧昧地朝李艺博眨了眨眼,转身离开了病房,还替他们带上了门。


“咳咳……那个啥,你喝点鸡汤补补,等你出院了我就给你们安排船。”

韩文清便打开了那罐鸡汤,拿到面前闻了闻,又递给了张新杰。

“这又是你的第几个姘头?”

“哎哥你别瞎说,我们正经谈恋爱呢……”

李艺博冲他好一通挤眉弄眼,韩文清便没再搭理他,冷哼了一声,起身往病房外走去。李艺博怔怔地上头他出了门,又回过头来,招呼张新杰赶紧喝汤。

“一会冷了就不好喝了……这非洲的鸡不比国内,一股子土腥味儿,得趁热唱。”

张新杰点了点头,将汤壶举到嘴边,小口呷起了汤。

“新杰啊,我哥这人呢,虽然脸色臭,脾气差,但本性不坏,对你也挺好的,对吧?”

张新杰终于喝完了汤,将壶递还给李艺博,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他人是挺好的……”

“那……你们这一路上,他要是干了啥惹你不开心的,你就多担待着点,别跟他一般见识……”

“艺博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艺博叹了口气,将壶往床头柜上一搁,双手撑在自己膝盖上,叹了口气,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说真的,这么多年了,我就没见我哥对谁这么好过……他心里有疙瘩,这么些年都是孑然一身,难得能遇见你,我也挺替他开心的……”

张新杰终于回过味来,意识到李艺博似乎误会了些什么,但他也没急着反驳,只是愣怔着朝李艺博眨了眨眼:“你说他心里有疙瘩……是什么意思?”

李艺博转过身去,探头朝窗外张望着,确认韩文清已经走远了之后,才犹豫着开了口。

“就当年,咱们从肯尼亚逃出来之后,不是内讧了嘛……韩哥和咱们另一个头头打了起来,那人掏了枪,韩哥去抢,然后……不小心误杀了一个同事……”

张新杰愣住了,无声地朝李艺博张了张口,眼中满是愕然的神色。

“当时事出有因,咱也不怪他,但他心里过不去这道坎……”


李艺博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背对着窗,整张脸笼在阴影里,眼神闪烁不定。

张新杰也垂下了脸,半晌没吭声,李艺博却缓缓地叹了口气,仰起头来,将双手交叠在脑后。

“你可能不明白,像我们这种人,为了能在这鬼地方活下去,真的是什么都能做。我刚开始在刚果倒卖橡胶的时候,就是靠着坑蒙拐骗起家的,老季你应该认识,那货就是个赌徒,在卢旺达的地下赌场里出千耍赖赚到第一桶金,再慢慢洗白上岸……哥跟我们都不一样,他有本事,但也有原则,看着不像好人,其实比咱们所有人都规矩。像他这样的,注定会混得很艰难……”

“所以你们才帮他?”

张新杰抬起头来,望向了李艺博,对方却只是苦笑着,好一阵摇头叹息。

“什么帮不帮的……这是咱们欠他的。”

“他也没觉着你们亏欠了他吧……”

李艺博耸了耸肩,眼神看起来有此发虚:“说真的,他还愿意跟咱们混一块,就已经是我们的福分了……也亏是有他盯着,我跟老季才没有堕落成彻头彻尾的恶棍。以前一块在肯尼亚混的兄弟,出来之后有吸毒的,有走私的,有偷猎的,还有开妓院、拐卖人口的。这鬼地方就是能把人变成鬼……”

“那你们为什么不想办法回国呢?”

“能回去就好了……咱们从肯尼亚逃出来的时候,和叛军交了火,死了好多兄弟,证件什么的也全毁了……这事还上了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国内以为咱们全死了,差点闹出外交事件来……你明白吗?也就是说,咱们几个在非洲全是黑户,啥正经工作也干不了,只能靠着偷鸡摸狗艰难求生……”

“我明白了……”张新杰蜷起了腿,将额头抵在膝盖上,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谢谢你,艺博。”

“谢我干啥呀?我还得谢谢你呢……我陪你们进雨林就是想从你手里弄点钱,难得你还拿我当朋友……”

“咱们确实是朋友啊,”张新杰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这次住院还多亏了你……听说这家医院是你投资的?”

“嗨,以前坏事干多了,就想着做点善事,弥补一下,将来见了阎王爷,求他老人家网开一面,让我少下几层地狱……”

张新杰“噗”地笑出了声,李艺博也跟着笑,笑到最后竟觉得鼻梁发酸,喉咙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着。

“这回我就不陪你们上路啦!你们自己多保重,有机会我到开罗找你玩去——哦不对,听说你要回美国了?以后还回来不?”

“会的。”

张新杰点了点头,与他相视一笑,眼眶又在不觉间湿成了一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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