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川暮萤

年底了，冲一下KPI（不是……

顺便让方锐大大打个酱油

第二十章

叶修和苏沐橙在金陵郊外林敬言的别院里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此时东风已经将暖意送回了江南水乡，四处草长莺飞，春意融融。林敬言果真在安顿好二人之后便消失不见，只有一个叫方锐的年轻人来过几次，先是给他们送了金陵特产的糕团，后又带来了陶轩的消息。

“陶轩在山里被嘉世的人找着了，”他大大咧咧地叉开腿往二人面前一坐，丝毫没拿自己当外人，“你不用担心他。”

“那嘉世那边是什么动静？”

“我不知道呀，”方锐的眼神十分诚恳，“我是来这边泡温泉的，顺便给你们带个话……对了，你们要一起么？正好祛祛寒气……”

“都开春了还有什么寒气可祛的？”叶修被他逗得直笑，“再说了，你请人姑娘家去泡温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耍流氓呢。”

“哎哟，我把这茬给忘了……”方锐满脸惭愧地挠着后脑勺，连忙向苏沐橙道歉，“我这人就是马虎，苏小姐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儿。”

苏沐橙也是爱玩闹的性子，没多久便和方锐混熟了，对方亲热地缠着她叫“沐姐姐”，邀她改日一道去金陵城里玩。

此时，许久不见人影的林敬言却突然回来了。

“自己要来还使唤我跑腿？老林你可真够意思！”

方锐没大没小地冲林敬言抱怨着，林敬言倒是无奈地将手一摊：“我也是刚得了消息……霸图山庄正给各大门派发英雄帖呢！”

“霸图山庄？”叶修皱起了眉，“这是要干什么？”

“不知道……但估计和你的事脱不了干系。”

“那我可得去一趟……”

“我来正为此事，”林敬言点了点头，又望向了方锐，“你立刻动身回城，帮他们俩弄两张呼啸的名刺……”

“我才来，你又打发我走……”方锐皱着眉，不情不愿地咕哝了一句。

“正事要紧，”林敬言正色打断了他的抱怨，“拿到之后，你们立刻动身赶往胶东，一刻也不要耽误。”

“老林你不去？”方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连叶修也投来了疑惑的神色。

“我去容易打草惊蛇。其一，我已不在呼啸，其二，我插手此事，嘉世可是知道的！”

在方锐领着叶修与苏沐橙星夜兼程赶往胶东时，陶轩也同孙翔一道，率着刘皓、陈夜辉几个亲信急忙往胶东赶，又嘱咐贺铭与王泽留守临安，等着京城来的人。

启程前，他们还特地绕道去了趟兴欣客栈，但只见那老板娘仍在云淡风轻地当垆卖酒，似乎叶修这个人从未这她客栈里出现过一般。

“这韩文清在搞什么？他当武林大会是赶集吗？”

马车里，孙翔一路骂骂咧咧的，显然对这场仓促而就的武林大会十分不满。

陶轩已料定此事与叶修相关，却也不想向孙翔透露过多，再加上他那日摔下山去，虽说没受什么重伤，但也摔得全身酸痛，又被突然而至的孙翔和刘皓看了笑话，心里正瞥着一口恶气，此刻也懒得理会孙翔，只是给陈夜辉递了个眼色。

陈夜辉当日的处境更惨——他与陶轩一道离了客栈之后，便发现张佳乐与孙哲平在身后穷追不舍。为了引开他们，他与陶轩兵分两路，开始在山里胡乱转悠。“追兵”倒是甩开了，他自己也在山里迷了路，兜兜转转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傍晚才被进山的猎户发现，送回城里。

这一趟折腾得他元气大伤，自然也是满心怨怼，但见陶轩抛来眼色，也只得讪讪地开了口：“咱现在师出无名，也不好和霸图山庄翻脸，毕竟韩文清名义上仍是武林盟主……他一个胶东粗老爷们，做事自然比不得咱们细致，掌门您就多担待着点……”

此时刘皓也觉察到自己被陶轩撂下了，陈夜辉这种入不得他眼的末派弟子倒成了陶轩的亲信，自然也是一肚子怨气，正愁没处撒，听得陈夜辉开口，他便没话找话地打岔道：“这个粗老爷们也是不得了，竟把喻文州给请动了……”

“这只狐狸……”陶轩终于也坐不住了，长叹一声，“前些日子一直称病，现在倒出来活动了？”

“他还冬眠来着？当真是狐狸成精？”

孙翔陡然开口问道，满脸都是迷惑的神色。

陶轩几人一时哑然，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解释，陈夜辉憋了半晌，终于“噗”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孙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我笑喻文州，笑他胆小如鼠，龟缩在岭南那鬼地方……”

他拙劣地解释着，但孙翔似乎对他这番说辞十分满意，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其余人各怀鬼胎地面面相觑着，任由马车继续在官道上疾驰，片刻不停。

此时的霸图山庄里全然一派如火如荼的景象，张新杰自打回来便没一刻清闲，连猫也顾不上抱了。季冷回来之后，也马不停蹄地加入了武林大会的筹备中，也没顾得上和睽违的秦牧云他们说几句话。

“京城那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御史台死而不僵，联合监察院向丞相发难……现在丞相自己是泥菩萨过河，也不知他派出来的人到临安了没。”

“那人到不了临安了。”张新杰淡然答道。

“什么意思？”季冷一时目瞪口呆，“新杰你……可别乱来。”

“放心，”张新杰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这事咱们可以撇得干干净净。”

季冷仍愣怔着，但韩文清已经默然点了点头，他便没再说什么，沉吟半晌后岔开了话题：“中草堂那边怎么说？”

“我还没收到王杰希的音讯。”

“这……”季冷皱起了眉，神色里满是犹疑，“我总觉得此人轻信不得……还有那个方士谦，神出鬼没的，真能帮上忙？”

“你所怀疑的，也正是我所担忧的，”张新杰叹了口气，轻轻摇着头，“中草堂不可尽信，但现在咱们也只能信他们了。”

季冷脸上的疑色并未打消半分，他张了张口，似乎仍想说些什么，此时，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张新杰以为是中草堂那边来了音讯，连忙招呼门外人进来，没承想却是白言飞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一时间，屋内的人都有些愣神。

“中草堂那边还没动静？”

“没……”白言飞一时愣怔，瞥了一旁的季冷和韩文清一眼，似是没料到张新杰会抛出这么一问，“那啥……药我给你放着？”

“给我吧。”张新杰瞥了韩文清一眼，朝白言飞伸出了手。

“哎……啊？”白言飞早习惯了张新杰找各式理由推脱喝药，此刻朝他主动伸手，他竟一时没回过神来。但在韩文清狠狠瞪了他一眼后，他又忙不迭地将碗小心地递了过去，还不忘叮嘱他小心烫了手。

张新杰囫囵点了点头，接过碗将药一饮而尽，把碗递还给白言飞。白言飞接过碗后仍在神游天外，直到韩文清再度抛来一记眼刀，才讪讪地招呼着季冷，一道离开了书房。

而屋内，张新杰喝完药之后仍僵立在原地，满脸若有所思的神色，甚至连韩文清绕到他身后都浑然不觉。

“心里有事？”

张新杰猛地回过神来，转过头望向韩文清，眼中有如云遮雾罩。

“在担心王杰希算计咱们？”

“这不至于……”张新杰摇了摇头，脸上的忧虑却分毫不减，“他算计我们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但越是这种时候，我就越是担心节外生枝。”

韩文清倒只是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背：“世上哪能事事在人预料之中。”

张新杰瞥了他一眼，脸上浮出一丝苦笑：“但此时出了岔子，恐怕只会把事情搅成一团乱麻。”

“事情已经是一团乱麻了，”韩文清点了点头，仍抚着他的后背，“就算中草堂的主意真能派上用场，武林大会上一场混战恐怕也是在所难免。”

“我知道，”张新杰低下了头，但韩文清已经捕捉到了他脸上的笑意，“我只是想，能不能把这些横生的枝节全部修剪干净……”

“剪不干净就算了，”韩文清抬起胳膊，用力揽了他一把，“你剪不干净的，让我来处理。偌大一个霸图山庄，还能被这些事情束住手脚？”

张新杰彻底笑了，侧过身子，将额头枕在韩文清肩上，轻轻蹭了两下。

“那就由他去吧，咱们筹备咱的，哪怕中草堂言而无信，咱们也不怵。”

韩文清便没再应答，只是低头打量着他，半晌才开了口，却是全然无关的闲话：“你嘴角还沾着药。”

张新杰一怔，似乎还没听明白他的话，但韩文清已经抬起了手，用拇指轻轻地帮他擦了擦唇角。

“回去歇会儿？”

“我不累。”

“别硬撑着，”韩文清仍摩挲着他的后脑，语气莫名地强硬起来，“回去休息吧，筹备的事情让季冷先应付着。”

张新杰犹豫着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挪一步，急促的敲门声便再度响了起来。只是这一次，还没等二人出声，白言飞便冒冒失失地冲了进来，满脸见了鬼的神色。

“你慌什么？赶着投胎吗？”韩文清仍搂着张新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松开手。

“中草堂有消息了？”张新杰面上发红，也只得硬着头皮问道。

“不……不是，”白言飞吞了口唾沫，也顾不得眼前的尴尬，急吼吼地冲二人嚷道，“张佳乐又找上门来了！”

最终，张新杰也没能回屋去休息，他与韩文清在会客厅里，对着风尘仆仆的张佳乐与孙哲平二人大眼瞪小眼。

“你们可真够意思，”最终还是张佳乐冷笑着先开了口，“我们替你们去追人，你们倒好，二话不说撇下我们就走！”

张新杰笑了笑，显然也没将他这指责放在心上：“所以你们追到人了吗？”

“没有。”张佳乐答得格外坦然。

“那你们知道他们的去向吗？”

“不知道。”张佳乐的神情愈加有恃无恐。

一旁的韩文清脸已经黑得如同锅底一般，但张新杰只是淡然点了点头：“所以呢？你们到霸图来做什么？”

“那不然我们去哪？”张佳乐将手一摊，脸上的神情颇为无赖。

“不回百花谷？”

张佳乐的神色骤然一滞，一旁的孙哲平也皱起了眉，一时间，会客厅时鸦雀无声。张新杰见他们这副模样，便笑了笑，改口说道：“我以为你们找上霸图是另有安排。”

“呵呵，”张佳乐挑眉一笑，“看样子，另有安排的是你们吧？”

张新杰点了点头，全无隐瞒之意：“我们打算联合中草堂设局，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张佳乐面露疑色，“你们也不知道叶修现在在哪儿吧？若是叶修成功脱身也就罢了，要是叶修还在陶轩手里，你们将他引出来也是投鼠忌器——”

“但现在咱们还有机会先发制人，若是一直按兵不动，只怕失了先机，反倒处处受制于人。”

“哈哈……”张佳乐突然大笑，神色倒舒朗了不少，“不错，正合我意。有什么地方用得上我们，尽管说吧。”

张新杰骤然一愣，与韩文清对视一眼，便见对方也是满脸错愕。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孙哲平却开了口：“反正咱们现在也就是两个亡命之徒，还得仰仗你们找个栖身之所。”

张新杰这才想起来张佳乐还背负着嘉世的人命债，便开口问道：“当初你在临安城里杀人——”

张佳乐愣了愣，似乎终于想起了这回事：“我本想从他们口中套些话出来，谁料他们不肯陪我玩……”

张新杰哑口无言，韩文清已经怒不可遏地吼道：“你这是草菅人命！”

“是又如何？”张佳乐笑得极为坦荡，“你现在跟我清算这个？”

“没必要，”张新杰缓缓摇了摇头，“你自己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就够了。”

“当然了——事到如今，就算做错了，我也不会后悔。”

“好！”韩文清陡然往桌上一拍，发出震天动地的响声，“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张佳乐也敛起了笑容，挑眉望向韩张二人：“好说，到了武林大会那天，咱们一起大干一场吧！”

未完等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