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川暮萤

跑一跑主线剧情……大家平安夜快乐！

忙着准备期末报告，实在来不及专门写贺文了，用这玩意充个数，晚上再放个旧文锄锄草……

第十二章

王杰希返回客栈时高英杰已经被惊醒了，正惊慌地四处寻找着自己的踪迹。王杰希对自己的去向闭口不谈，只是吩咐他安心休息。但这回高英杰怎么也睡不着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多时便听到了师父低低的叹气声。

他这下子不敢动弹了，只能定定地躺着，躺了一会竟也迷迷瞪瞪地睡着了，再醒来时，便听到了窗外吵嚷的喧哗声。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便见王杰希站在窗边，背着手朝下望去。

“陶轩和孙翔回来了。”

王杰希的脸上写满了疲惫，显然这一夜都没能睡好。高英杰连忙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也跟着跑到窗边，探头朝下望去。

外头的街道两边已经簇满了人，街上是几个嘉世的弟子在前头开道，孙翔和陶轩骑着马并行在前头，后头是一辆挂着红帐的马车，想来应该是苏沐橙自己的爱车。孙翔看起来心情不错，还十分得意地冲着围观的人群扬了扬手，陶轩则是一贯的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似乎自打他在江湖上露面的那一刻起，就是这张人皮面具一般的脸。

其实也并非如此——王杰希清清楚楚地记得，陶轩也有过少年意气、满腔豪情的时候。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缓缓地叹了口气，一转眼却看到街对面的酒楼里，方士谦正坐在窗边，笑吟吟地打量着自己。他一脸无奈地瞪着方士谦，对方却笑得愈加有恃无恐，甚至还抬起手来，冲着他勾了勾指头。

王杰希冷着脸关上了窗，对高英杰说道：“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去就回。”

“师父？”

高英杰大惊，但王杰希已经转身出了房门，甚至都没顾得上易容改装。所幸整个客栈里熙熙攘攘地，全在议论嘉世的新掌门是何等地仪表堂堂、气度不凡，谁也没留意到这个陌生的身影飘然离去。

高英杰被撂在房里，局促不安地来回踱着——他师父此番的举动实在是不寻常，自己却也无从打探。再加上师弟乔一帆至今下落不明，更是使他心乱如麻。他在屋里逡巡了片刻，最终也只得盘腿往床上一坐，开始打坐运气，盼着能让自己心里稍稍静下来一些。

外头的喧哗声渐渐消散，孙翔等人已经远去。此刻，刘皓和陈夜辉正率着嘉世众人候在大门口，远远瞥见了开道的同门，便赶忙迎了上去，帮孙、陶二人牵马。

孙翔下了马便招呼着刘皓进了门，将陶轩和车里的苏沐橙撂在了身后。陶轩倒也不恼，施施然下了马，眼见着陈夜辉欲言又止地迎了上来，便瞪了他一眼，又指了指身后的马车。陈夜辉立刻会意，招呼下人服侍苏沐橙下车，自己先将陶轩迎进门去。

俩人进了大门便七拐八拐地绕进别院，在假山下停住了步子。

“你们让官府悬赏捉拿莫凡是怎么回事？”

“这是刘皓师兄的意思……”陈夜辉往陶轩近前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贺铭和王泽在城外的兴欣客栈里，见到了叶秋……”

“他？”陶轩一时愕然，“他竟然还在临安？”

“不止如此，贺铭他们回城的路上，还被孙哲平给袭击了！”

“他竟然也在？”

陶轩的神色一时阴晴莫测，陈夜辉这才紧接着说道：“这事实在是不寻常，再加上之前咱两个同门被张佳乐所杀，我和刘皓师兄担心这二人还有同伙在城内，坏了您在大事，这才让官府打着捉拿莫凡的幌子，全城戒严，彻查此事……”

“我知道了，”陶轩的脸色“唰”地冷了下来，朝陈夜辉挑眉问道，“那客栈是怎么回事？”

“贺铭说……叶秋在那边跑堂呢……”眼见陶轩脸色越来越黑，陈夜辉连忙又加了一句，“您和孙掌门还没回来，咱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我让人一直盯着那客栈呢，叶修还在，而且——孙哲平似乎也住在那儿！”

陶轩冷笑了一声，惊得陈夜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俩人凑一块儿，可不会有什么好事……”

“那怎么办？”陈夜辉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然……让孙掌门去试探一下？”

“不可！”陶轩立刻抬起了手，示意陈夜辉闭嘴，“这事交给我来处理，你和刘皓先盯好那客栈，我把苏沐橙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再去会会叶秋。”

陈夜辉忙不迭地点头，陶轩长出了一口气，又接着问道：“京城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两位师兄传信来说，咱们派去的人已经见到丞相了……”

“那就好。”陶轩点了点头，打断了陈夜辉的话，“你交待家兴和锋然，要小心提防着中草堂，可别让王大眼再搅了局！”

“还有个事儿……张家兴师兄说，他好像……在京城见到了季冷。”

“季冷？”陶轩大惊，“霸图山庄的季冷？”

“没错，师兄说，好像霸图也在京城查着什么。”

“妈的！”陶轩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假山上，轰然巨响将陈夜辉吓得一哆嗦，“好你个韩文清！我让你查叶秋的下落，你倒查到我头上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

“让家兴他们先留意着吧……”陶轩长叹一声，神色却在顷刻间恢复如常，“天高皇帝远，我也够不着操这闲心。”

陈夜辉一句“哎”还没出口，便见贺铭急匆匆地转进了园子，直奔二人面前。

“你伤养得怎么样了？”陶轩阴着脸，开门见山地问道。

贺铭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干笑了两声：“还好，皮外伤而已……”

“看你行色匆匆的，找我有事？”

“孙掌门和刘皓师兄出去了……我拦都拦不住！”

陶轩的脸色倏地又变，牙根都被他咬得喀喀作响：“刘皓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咱要追吗？”陈夜辉试探着问道。

“算了吧，”陶轩无力地摆了摆手，眉峰也垂了下来，面露疲惫之色，“让他们去试试深浅也好，咱们别自乱阵脚。”

话音刚落，便见一名弟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边奔边喊：“不好了！掌门！那……那把伞失窃了！”

“什么！”陶轩的脸色瞬间变得面如死灰，“谁干的！”

那名弟子终于站稳了身形，将一张字条递到陶轩面前：“是莫凡在挑衅咱们！”

陶轩双手颤抖着接过那张字条，一见纸上“呵呵蠢货”四字，几乎是眼前一黑。

“马上给我去追！务必把他堵在城里收拾了，别给他出城！”

但已经来不及了，莫凡背着他偷来的伞，不知走的什么捷径，此刻已到了城门边。眼瞅着几个公人和嘉世的人正盘查着过往的来客，他一时间也犯了愁，在城门边逡巡了几步之后，一个公人已经留意到了他，朝他走了过来。

这时，另一个公人拦住了两个进城的外地人，盘问了起来。

“官家，咱兄弟两个是来临安探亲的，我大舅在临安城北开布铺的……对，城北卖布的吴三就是我亲舅舅。”

莫凡瞅准了机会，拔腿便往前冲，将朝他走来的公人迎面撞翻。前方几人皆是一惊，纷纷转过头来，莫凡便往刚刚说话那人怀里一撞，撞得他一个趔趄，和对面的公人撞了个满怀，双双跌倒在地。等几人回过神来，莫凡已经飞奔出城去，此前被撞翻的公人一骨碌爬起来，冲着城门的方向大吼道：“那是莫凡！快抓住他！”

城门口的几个公人蜂拥而出，朝着莫凡追了过去。正被盘查的两人倒被撂在了城门口，一人扶起被撞倒的同伴，问道：“牧云哥，咱们怎么办？先进城？”

原来这两个“探亲”的外地人便是霸图山庄的秦牧云和宋奇英。此刻秦牧云立稳了身形，正待回话，手上随意往怀里一摸，脸上便变了色。

“不好！他摸走了我的荷包，鸽哨和文牒全在里头！”

“那咱们要追吗？”

“追追试试吧，”秦牧云露出了一丝犹疑的神色，“要是一柱香的工夫还追不到，咱就回来，想别的办法……总之别误了正事。”

说着，他便与宋奇英转身追出城去。以俩人的武学功底，脚力自然不是官府当差的能比的。不多时便后来居上，追着莫凡拐进了山路里。

莫凡此番去嘉世行窃只是为了给嘉世一个下马威，并非有意寻宝，茫茫然溜进兵器库也不知该偷些什么，又惊动了守卫，只得抄起这把伞便慌忙逃蹿。此刻他才觉出悔意来——这把看似不起眼的伞竟如同有千斤重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脚下的步子也凝滞起来。好不容易甩开了官府当差的，又不知从何处杀出个程咬金……

身后两人穷追不舍，莫凡也只能慌不择路地在林间乱蹿着，最终也被逼出了林子。三人追逐着到了山下，眼前便是岔路口，甚至能看见不远处兴欣客栈的酒旗。

秦牧云给宋奇英使了个眼色，便朝前纵身一跃，俩人一前一后地将莫凡卡在当中。莫凡脚下一滞，身形一晃，倏地往地下钻去。宋奇英从没见过这情景，骤然一愣，正盯着地面出神呢，猛听得秦牧云大喊一声“退后”，他便足尖一点，向后跃起。电光石火之间，莫凡已从他原本立足的地方破土而出，手上的杀招却扑了个空。宋奇英已立稳了身形，毫无惧色地拧身朝他迎面扑来。

莫凡疾速朝后退去，但秦牧云早已封锁了他的退路，不管他向哪边退，秦牧云的脚步总是如影随形。而前头，宋奇英也步步紧逼。除了上次那个剑走偏锋的包什么，他已经很久没碰到这么难缠的对手了。

眼见宋奇英已经逼近眼前，莫凡陡地抛出一把暗器，银针直扑宋奇英的面门，梅花镖则在空中打着旋，朝后头的秦牧云袭去。

没成想宋奇英不退反进，一伏身避过银针，伸手抓住了莫凡的膝盖，猛地一扯，将他拽翻在地。莫凡猛地将腿一蹬，挣开了宋奇英的手，在地上接连滚了几圈，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匕首。

这回宋奇英早有防备，身形一错便晃了过去，他也不急于出招，只是缠着莫周旋消耗。而秦牧云竟也不出手，只是在他二人身后游走着，阻断了莫凡所有的退路，逼得他退却不得，只能迎战。

这正是莫凡最怕的，两个对手抓住他的疲惫大作文章，使他如同蛇被拿住了七寸一般，正疲于奔命时，又听得身后客栈楼上有人喊了一嗓子：“叶老大，外头有人打架呢！”

那二人与他纠缠正酣，谁也没把这声喊放在心上。只是片刻的工夫，莫凡又听见那人吼道：“是那个莫凡！快，我们去捉住他！”

莫凡心下一凛，总算分辨出这声音的主人便是那日纠缠了他半晌的“包什么”。他咬咬牙，一步抢上，手上匕首直袭宋奇英咽喉。

宋奇英连忙拧身避让，辗转腾挪之间，客栈大门已经豁然打开，包子和乔一帆冲了出来，一左一右地赶来夹击莫凡。

莫凡也不恋战，逼开宋奇英之后便猝然拧身，往岔道上逃去。宋奇英连忙举步追去，包子和乔一帆也紧随其后。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秦牧云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乔一帆，此刻也无暇多顾，只得纵身朝后一跃。一眨眼的工夫，他已经从背后的包袱里取出了弓，拉到极满，几发箭矢直直地朝着莫凡面前射去，截断了莫凡的去路。

莫凡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身后宋奇英已经追至，乔一帆的剑也挥到了眼前，包子出手更快，抓住他的肩便将他整个人举起了来，朝前一掷。莫凡甫一落地便在急忙地上连滚几圈，但紧接着便被突然而至的三发箭矢打断了去路。

他只得再度纵身跃起，手中的暗器朝四面八方胡乱抛出。一时间，众人纷纷闪避，包子却冒险抢上一步，不知从何处摸出来一块板砖，往莫凡后脑拍去。

莫凡却如同脑后长了眼一般，身形迅速下坠，竟是想再度遁入土中。此时，一道身影从客栈楼上跃下，众人还没能看得清楚，他已经不偏不倚地压在了莫凡半截身子上。

此刻，莫凡的下半身已经遁进土里，上半身却被从天而降的那人扣住，连脸也被摁在了地上，被扬起的尘土呛得咳嗽不止。

宋奇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一愣，秦牧云已经将箭搭在了弓弦上，此刻也只得赶紧收手，乔一帆也收剑归鞘，包子倒是把砖块往地上一撂，欢欣鼓舞地拍起了手，嘴里还嚷嚷着：“老大可真厉害！”

秦牧云和宋奇英自然是认识叶修的，追查已久的人猝然从天而降，二人也只顾得面面相觑，目中满是惊讶的神色，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叶修旁若无人地按着莫凡，笑嘻嘻地问道：“哟，偷了什么好东西？”

“关你什么事？”莫凡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气极了也只能破口大骂。叶修冷笑一声，用膝盖制住了挣扎的莫凡，伸手解下他背在背上的那把伞。

“关我什么事？你偷的是我的东西，知道么？”

“原来你和他们是一伙的！”莫凡怒吼着，身子用力一挣，叶修却顺势将他拉了起来，逼视着他的双眼。

“你搞错了，嘉世的人张榜捉拿你，只不过是想借机找我麻烦。不过，看在你帮了我一把的份上——”叶修将手里的伞冲他扬了扬，又瞥了一眼身边的乔一帆，“你把这位小兄弟的东西还给他，我就不为难你。”

莫凡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叶修直起身子，像拎兔子一般将莫凡拎了起来，望向宋奇英和秦牧云：“你们俩是老韩的徒弟对吧？跟这人有什么过节？”

秦牧云与宋奇英对视了一眼，收了弓箭，双双向叶修抱拳：“叶前辈，这人偷了我俩的东西，望您能替咱们做主，让他完璧归赵。”

叶修将手探进莫凡怀里，粗暴地摸了一把，掏出一堆荷包、碎银子和各式零碎小玩意，往空地上一抛。秦牧云一眼瞥见自己那绣着白虎的黑绸荷包，正要上前去捡，背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轻佻的声音。

“哟，你们这儿好热闹啊！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秦牧云瞬间僵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宋奇英却已然回过头去。只见岔路口的位置站着孙翔和刘皓，身后还跟着此前被莫凡袭击的那几个公人。

“叶秋——”孙翔也不理会其余人，只向着叶修咧嘴一笑，“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