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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张]-一念(27)

又挤出一更来……家庭伦理剧(……)演完了, @南霓弯 你可以放心了

P.S.放火烧石榴树是真事……我妈的同事干过,当时整个单位院子里都回荡着毛毛虫的惨叫,场面一度十分吓人……



27.

张新杰设想过很多种再度与韩家父母见面的情景,但眼下的局面还是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知是出于屋里昏黄的灯光,还是心理因素使然,韩文清的母亲看起来比平时放松了不少,她絮絮叨叨地和张新杰讲着韩文清小时候的事情,有的事情张新杰甚至是第一次听说。

“我和他爸工作都忙——你可能也知道,他爸当兵,我在部队医院,忙起来长年累月不着家,文清全靠战友同事带着……好处是这孩子独立早,能扛事,坏处么,就是这孩子从小不亲人,在大院里就跟个混世魔王一样,搅得整个大院鸡飞狗跳,有一年直接把院子里的石榴树给放火烧了。”

“烧树?”张新杰不由得出声问道。

“对,他说想烧树上的毛毛虫,结果火才点着,一树的虫子全部惨叫起来,把这孩子给吓懵了,傻站在树下半天没动弹……还好当时咱们部队政委回家休假,在屋子里见着火势,赶紧冲出来把火给灭了,不然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是他八岁的时候……当时政委把他狠狠训了一顿,这孩子还顶嘴,把人家给气的,跑医院来找我告状。我一看势头不对,这才八岁,就敢放火烧树,再大点还得了?我就和他爹商量着,请了假,回来了一趟。”

说着,韩文清的母亲端起茶杯来,呷了一口茶水,欲言又止地看了张新杰一眼:“你小时候没干过这种事吧?”

“我……没想过要烧树。”张新杰给韩母添了点茶水,老实答道。

“对啊!哪家老实孩子会去烧院子里的树啊——”韩母一拍大腿,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当时他爹气得,差点把整个家给拆了,我当时琢磨着,我们俩长年不着家,这孩子缺爱,叛逆,那也是正常的……我跟他爹说,咱们陪他出去散散心,好好谈一谈,然后咱们一家三口就去了海洋馆。结果呢?这孩子全程一言不发,任凭我和他爹好说歹说,他就是不吭声,闹到最后也不欢而散了……”

张新杰电光石火间恍然想起了若干年前自己与韩文清那一次海洋馆之行——他们挤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言不发地看着各种鱼群从他们头顶游过,馆内幽蓝的光线投在他们的脸上,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宁静感。

彼时的张新杰也觉得去海洋馆这个提议匪夷所思,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一段插曲。


“现在想想也是我们不对,一直只顾得忙自己的事情,把这孩子彻底放养了……孩子一旦养野了,再想收回心来就难了……”

韩母对张新杰的走神似乎毫无觉察,她沉浸在自己的叙述中,看起来饱含深情,似乎又有些疲惫。

“后来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这孩子十七八岁从家里跑了出去,不知道躲哪儿打游戏去了,等我和他爹后知后觉知道这事,再回来找他,已经找不到了……当时我急得团团转,他爹倒好,直接放出话来,说不认这个儿子了——你说这不是胡闹嘛!当时他爹有个转业的战友,在Q市本地做生意,我托他去找人,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孩子一听他爹不认他了,头一拧就杠上了,死活不肯回来……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我也知道他在哪,他爹就不肯让我去找他,他自己也不回家——再回来就是那年过年,你和他一起回来的,在那之前,他从没主动联系过我们。”

韩母的语气里充斥着复杂的情绪色彩,各种纷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张新杰一时也分不清她是在指责自己,还是在感谢自己。但他已经意识到,韩母来找他的真实目的已经呼之欲出,他平静地等待着,但对方只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似乎在等着他先开口。

“文清他——应该也很想回家吧。”

“是吗?”韩母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容,“也对,你应该比我们更了解他……”

张新杰一时语塞,他望了韩母一眼,低头打量着二人眼前的茶杯。

“很多年前,我和文清一起去过一次海洋馆,”他抬起头来,迎向韩母诧异的眼神,“也是在那时候,他第一次和我提到了家里的事,当时我不明白,现在想想,他当初在海洋馆里,应该也很想和你们好好谈谈吧……”

“是吗……”韩母低着头,喃喃地应道。

“他并不是一个擅于表达的人,有事喜欢闷在心里,所以总是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张新杰顿了顿,似乎在谨慎地选择着措辞,“但他也有柔软的一面,那次他问我,‘如果你的家人不理解你,觉得你是错的,觉得你是整个家庭的耻辱,你会怎么做?’我想,他应该很在意你们……”

韩母低着头,张新杰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只能看到她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我明白您来找我是想做什么,从一开始就明白,但我还是想和您好好聊一聊,其实……您和伯父,对文清也有一些误解,他并不像您想象得那么铁石心肠。不管您对我是什么态度,我都有必要告诉您这一点——他……应该也很想和您二老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韩母终于也抬起了头,望向了张新杰,眼中满是悲伤的神色。

“很抱歉给您添了麻烦,如果您愿意继续听下去的话——”张新杰坦荡地迎上了韩母的视线,“我可以给您说说我家的情况。我爸是大学老师,我妈是医生,跟您是同行……我也是从小被‘放养’长大的,15岁离家到了Q市,加入霸图青训营,一直到前年退役,这些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我退役了,又到B市去念书,放了假直接飞回Q市,都没回家去看一眼。我父母这么多年也就来过两次Q市,很遗憾,两次都没能和您跟伯父见上一面。”

张新杰平静地叙述着自己的经历,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一般,反倒是韩母听得入了迷——她仿佛是第一次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人会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将孩子养大。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觉得愧对我的父母,现在他们年纪也奔着七十去了,我依旧不能陪在他们身边,有时候也会觉得枉为人子——我相信文清也是一样的,他也很想回家看看,很想和你们一起共享天伦之乐,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能和你们好好谈谈……我说这些,并不是要博您同情,或者说是跟您打感情牌,我只是想要努力一下,我能理解您和伯父对文清的感情,但我也希望,你们能理解我和文清……”

韩母怔怔地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冲张新杰无声地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到头来也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此时,房门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张新杰冲韩母抱歉地点了点头,起身去开门。

门才拉开一条缝,韩文清便扛着两大个箱子风风火火地进了家门,头发上和外套领口还残留着一层薄薄的雪。

“你联系快递公司没有?他们什么时候——”他卸下了箱子,一抬头便看见自家母亲坐在沙发上,剩下半句话全哽在喉咙里。

“妈,你这是——”

眼看他又要发作,张新杰立刻扯住了他的衣摆,冲他使了个眼色。

“我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吃个饭。”

韩文清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母亲站了起来,慢悠悠地朝门口走去。

“您不再坐会?”张新杰急忙挽留道。

“不了吧,时间也不早了,”韩母走到门口,欲言又止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你啥时候想明白了,回来一起吃顿饭。”

韩文清仍旧直愣愣地站着,一言不发,张新杰从他手里接过外套,往衣帽架上一挂,转身从门后拿了一把伞。

“我送您下去吧——外边应该还在下雪……”说着,他又转向了韩文清,轻轻地在他背上拍了一把,“你先把东西装好,快递公司应该十分钟内就会到。”


下楼的过程格外静默,在电梯里,张新杰和韩母谁都没先开口说话,只是盯着显示屏上的楼层,各怀心事地盘算着什么。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韩母终于望了张新杰一眼:“小张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打个车回去就行。”

“我送您到小区外面吧,顺便帮您叫个车,这天寒地冻的,出租车也不好拦。”

韩母拗不过他,只得任由他撑着伞,把自己送到小区门外,拿手机应用帮自己叫了辆车。

“还是你们年轻人厉害,像我,一把年纪,哪知道什么手机打车啊……”

“可以让文清教您,这个不难的。”

韩母讪讪地笑了笑,仓促地打量了张新杰一眼:“不然你就先回去?家里是不是还有事啊?”

“没关系,寄个快递而已,让文清自己来就行。”

“大过年的寄快递做什么?”

“以前的同事寄了点年货过来,咱也给人家寄点,就当是回礼了。”

“那你们同事关系挺融洽啊……”

“都是很多年的队友了。”

韩母笑着往远处的路口张望了一番,眼看着出租车还没影呢,又回过头来,犹豫着望向了张新杰。

“那个,小张啊……像你和文清这样的……你们以后怎么养孩子呢?”

张新杰怔了一下,无言地冲韩母眨了眨眼睛,半晌才回过神来:“您和伯父要是想抱孙子的话,我们可以领养一个……”

张新杰说话时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也不知韩母听了这话会是什么反应,对方却如同松了口气一般,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也好……你们好好过吧,有空回来坐坐。”

张新杰脑子里仍是一扯空白,他几乎都来不及琢磨韩母口中的“你们好好过”是什么意思,出租车已经按着喇叭停在了他们面前,他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全部咽回肚子里,一手仍旧撑着伞,一手帮韩母开了车门,扶她坐上车去,帮她关上了车门。

“您慢走。”

“回去吧。”韩母冲他摆了摆手,司机发动了引擎,汽车慢慢地驶离了他的视线中,只剩下两道车辙,一直绵延到远方的路口。

他默默地在小区门口站了一会,捋清了脑子里头各种纷杂的念头,正准备转身往回走时,却见韩文清一路小跑地奔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停在了他面前。

“怎么这么久?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她让我们好好过日子……”张新杰喃喃地答道。

“什么?”韩文清听不真切,连忙又追问了一遍。

张新杰缓缓走到韩文清跟前,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衣领。

“她让我们好好过日子。”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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