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川暮萤

接下来我可能会再用一更把四赛季副本给推了……不然我的节奏要失控了233333

18.

被“赶鸭子上架”的张新杰最终还是拿出了方案——而且不止是对百花的方案，而是提出了一整个完整、严密的战术体系，在此基础上稍作调整，就可以用来对付几乎所有对手。

季冷和李艺博目瞪口呆，连韩文清都有点发懵了，他将那份40多页的计划书拿在手里反反复复翻看着，半晌没能说得出话来。

“我不知道我写清楚没……”

韩文清没接他这茬，继续翻着手里的计划书，半晌之后才将它合上，往面前的桌上一扔：“下场比赛你来指挥。”

“啊？”李艺博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韩队你认真的？”

“试一试吧，”韩文清瞪了李艺博一眼，“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大不了就输一场。”

李艺博颇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其他人自然也没 什么异议。霸图全队便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备战状态，在赛前的训练中，张新杰的指挥还略显生涩，但在韩文清的“保驾护航”之下，全队配合也还算得上默契。

队友也不是没有担忧过，但几场配合训练下来，大伙也渐渐地找到了“感觉”，在当天最后一场训练结束时，韩文清用力地拍了一把张新杰的肩，低声说道：“让你指挥你就放开了指挥，别这么忸忸怩怩的。”

张新杰略显困惑地抬起头来，却陡然看到季冷正和蔼地望向他，李艺博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甚至还冲他眨了眨眼。

接下来便是一场出乎所有媒体预料的大胜——指挥权被交给了一个刚出道且在圈子里还没什么名气的新人，却打败了声势正盛、拥有“天才少年”“魔术师”的微草战队。

一时间，聚光灯纷纷对准了张新杰，但这样精彩的指挥似乎只是惊鸿一瞥，指挥权迅速地交回到韩文清手中，打了准备大肆炒作的媒体一个措手不及。在赛季的后半程里，韩文清和张新杰交替掌握着比赛的指挥权，还没等媒体和其他战队摸清楚霸图的套路，霸图已经以常规赛第三名的成绩杀进了季后赛。

“霸图在搞什么名堂？”

这几乎是所有媒体、所有对手共同的疑问，反复地变换战术核心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举动，霸图却将它变成了一种“常态”，并且似乎继续这么执行下去。

季后赛的第一个对手是皇风战队，也算得上是霸图的“老对手”了，但此刻，双方其实都没什么底气——皇风自第一赛季拿下亚军之后便一路高开低走，长期在季后赛边缘徘徊；而霸图，事实上也并不知道自己的前路何在。

事实上，张新杰也背负着巨大的压力，这种压力并不是外界强加给他的，而是他给自己套上的枷锁——他总觉得，既然霸图将一部分比赛的指挥权交给了他，那么他就应该有所作为。

此时的张新杰已经能很好地约束自己的情绪，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但仍旧感觉到焦虑不堪。训练结束后，他独自端着杯子去了茶水间，打算给自己倒杯热水缓缓，却意外地在茶水间里听到屋外传来韩文清的声音。

“你们俩下赛季真不打了？”

张新杰心里咯噔一下，手一抖险些将杯子里的热水洒了自己一身。

谁不打了？

回应的是李艺博的声音：“我倒想打啊……岁月不饶人。”

“你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才几岁？”

“老韩——”季冷的声音响了起来，“艺博自己心里有数。”

“那你呢？你也心里有数？就我没数？”

“韩队，我们跟你不一样……你还年轻，日子还长着呢，我和艺博的状态——老实说，能撑完这一个赛季都是侥幸。”

“所以呢？”韩文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暴躁，“这种时候，你和我说这个？咱们千辛万苦打到季后赛，你们在这时候打退堂鼓？”

“我们不是这意思，”李艺博终于开了口，“但总得给你个交代——咱们要是拖到赛季末再跟你说，那你不是更没准备吗？”

“你现在跟我说，我能有什么准备？”

“老韩，我讲句私心的话，”季冷骤然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述说着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我和艺博的状态，比大超也好不到哪去，打了三个赛季都算勉强的……咱们硬撑着打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放心不下，怕咱们一股脑走了，你一个人撑不住。但这一个赛季的常规赛打下来，小张也算能独当一面了——”

“所以你们打算溜号了？”韩文清没好气地吼了一嗓子，话音未落，却听到一墙之隔的茶水间里传来了“咣”地一声巨响，把三人吓得都顿住了。

“谁在里面？”韩文清没好气地出声问道。

眼看着藏不住了，张新杰只得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拉开了茶水间的门，环顾了外头目瞪口呆的三人一圈：“抱歉……我杯子摔了。”

四人就这么面面相觑好一阵，韩文清才率先回过神来，招呼李艺博去找保洁员来“打扫战场”。

季冷说了句“我帮小张重新拿个杯子去”，便追着李艺博溜之大吉，把韩文清和张新杰两人晾在了原地。

张新杰望着两个队友远去的身影，转过头来，便见韩文清一脸不快，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都听到了？”

张新杰迟疑着点了点头：“队长……两位前辈要退役？”

韩文清没再说话，他背靠着墙壁，神色复杂地看了张新杰一眼，紧紧地抿着嘴唇， 眉间攒成一团。

“我可以抽烟吗？”

张新杰愣了一下，随口说道：“你随意……”

韩文清把烟从口袋里掏了出来，用力捏了一把，又塞了回去，仍旧背靠着墙壁，眼神似乎正在放空，半晌之后，才沉沉地叹了口气。

“老季和艺博都比我大……平时我在队里对他们呼来喝去的，常常就忘了这茬——其实他们也挺不容易的。”

张新杰僵在了原地，似乎完全没料到韩文清会来这么一出，但对方好像也不需要他的回应，接着自顾自地说道：“仔细想想，我这队长当得也不够格，他们的状态怎么样，我心里也没个数……要不是他们今天自己开中了口，我还以为他们都能和我一起，一直打下去。”

韩文清顿了顿，重新掏出了那包被他捏得皱巴巴的烟，往张新杰面前一递：“你要吗？”

“我不会抽……”

韩文清便收回了手，自己掏出了一支烟，默默地点着了。张新杰站在茶水间的门口，看着韩文清吞云吐雾，被呛得有点难受，却也没有阻止的意思。而茶水间内一地狼藉无人收拾，倒把场面衬托得越发狼狈。

他从没见过韩文清这副失神的模样，平日里觉得队长难以接近，此刻倒宁愿他依旧如往常一样高高在上地斥责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吭地抽着烟，不时叹着气。

“我跟老季他们……联盟成立以前就认识了，当时我刚从家里跑出来，也就认识老季、艺博、大超，还有以前带你们训练的老杨……哦对，还有霸图的老板，当时是卖家电的。我们一群人没去处，就蹭他家车库打地铺。战队成立以后，老杨年纪大，身体也不好，就没和我们一起注册，当时霸图也没有训练营，他就在外面开工作室，在网游里到处物色能打职业比赛的苗子……老季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我们才商量着把训练营搞了起来，让老杨回来带学员，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桩心愿……”

张新杰就这么安静地站在一旁，脑子里闪现出当初教练对他说过的话——他第一次意识到，当他们所有人都习惯了韩文清将整个霸图扛在肩上时，却没发现，他们的队长也很累。

他意识到自己想为队长分担些什么，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可以做些什么。

“上赛季大超退了——其实他年纪比老季还小点——现在老季和艺博也要退了，当初网游里认识的一帮兄弟，最后也不剩几个了。当初一门心思要往职业联赛里闯的时候，也没想这么多，现在才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和人要分开，人和卡也不可能永远在一起……”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韩文清皱起了眉，认真地看了张新杰一眼，似乎在思索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先把这赛季打完，然后送他们走……”

“季副队他们走了之后……你会很辛苦吧。”

“我？”韩文清顿了一下，似乎张新杰这一问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我无所谓，关键是，霸图接下来怎么办……你有头绪吗？”

“我——没有。”

“我也没有，”韩文清摇了摇头，掐灭了手里的烟，“但时间已经不多了，以后很多的事情都得交给你了。”

“我？”

“嗯，你刚刚应该也听到了，老季他们觉得你也能扛事了，才能放心走。”

张新杰只觉得胸口有些发堵，他又想起自己摔碎了的那个杯子，不由得往茶水间里瞥了一眼，此时韩文清却突然补了一句：“这种时候，你不能当逃兵。”

“我不会的，”张新杰深吸了一口气，转头迎向了韩文清的视线，“我能帮你什么？”

韩文清没说话，他把烟头往茶水间的垃圾桶里一扔，转身走到张新杰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去看看皇风的比赛视频，我们尽快拿出个方案来。”

“那茶水间——”

“等保洁员来收拾吧……艺博去找个保洁员都能去这么久，搞什么名堂？”

韩文清骂骂咧咧地拉着张新杰返回了训练室，此时的张新杰陡然意识到，韩文清说的不是“你拿出方案来”，而是“我们拿出个方案来”。

他意识到，自己真的得肩负起霸图的未来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