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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张]-霜序(01)

说双更就双更!我还记得这个坑!

00.楔子


01.

韩文清竟然真的睡着了。

对方的话如同精神海中的寒风一般冰冷,韩文清却意外地在闻言之后卸下了所有防备,稳稳地睡了过去。或许是出于疲惫,或许是出于伤情,但若是他处于清醒状态,他必然不会安然地沉睡于一个全然陌生的精神海中。

昏睡了不知多久之后,他曾短暂地醒过来过一次,视线朦胧地对上了一张苍白的脸,让他在恍惚间疑心自己在做梦,或是已经直接上了天堂,那人的脸挨得很近,似乎有一些温热的鼻息扑在他的脸上:“你需要休息。”

韩文清的喉头滚动了一下,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貌,那是一个很削瘦的向导,戴着金丝边框眼镜,镜片后的睫毛很长,像蜻蜓的翅膀一样微微翕动着。

“再睡一会吧,”那人低声说道,“你的精神世界还有些混乱。”

混乱吗?韩文清这才觉察到颅腔内隐约的胀痛,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略显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他感觉到对方的额头贴了过来,带来了一丝短暂的凉意,对方平缓的呼吸使得他产生了一丝飘飘欲仙的错觉,仿佛四肢百骸都失去了重量一般,没过多久便又沉沉地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便是被一阵混乱的枪声惊醒的,他挣扎了一下,想要让自己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力气来,任他如何咬紧牙关,手脚都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般。没过多久枪声便停了,他敏锐地嗅到了火药和鲜血的气息,紧接着便是脚步声,韩文清在一瞬间绷紧了全身的神经,连呼吸都攫紧了。

“别担心,是我。”

仍旧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声线平静到近乎冷淡,韩文清侧过脸,看到之前那个向导,手持着自己的狙击步枪,逆着光站在一侧。韩文清这才意识到自己置身于一个岩洞之中,空气似乎有些潮湿,还染着一股子青苔味,这使得他有些呼吸困难。那个向导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在他身边蹲了下来:“醒了?”

“嗯……”韩文清的嗓音有些嘶哑,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对方把冰凉手背搭在他额头上,激得他脖子上立刻渗出了一层冷汗。

“我用了你的枪,很抱歉没和你事先打招呼,”对方的语气中听不出半点“抱歉”的意味来,反倒显得格外地理直气壮,“但它现在好像没子弹了?”


“我车里有……”韩文清艰难地吐出几个音节,对方却只是摇了摇头:“你的车已经彻底炸毁了,从悬崖上摔下来引起的震动导致汽车油箱爆炸,你身上大约有60%的皮肤被烧伤,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韩文清没有回答他,他知道对方并不需要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这意味着即使你是这片大陆上最优秀的哨兵之一,你也需要大量的时间来让身体恢复到正常状态,你还需要药物辅助,仅靠哨兵的自愈能力是不够的。”

“唔……”韩文清点了点头,只是微微地皱了皱眉,“怎么称呼?”

“张新杰。”

“我是韩文清。”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掺和你的烂摊子,”对方自如地在韩文清身边坐了下来,直视着他的双眼,“我不喜欢凑热闹,也不爱管闲事,我只做对我而言正确的事。”

“对你而言,正确的事是什么?你是专程在这里等我的吗?”

“差不多吧——你需要一个帮手,我也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韩文清点了点头,并没有因对方冷酷无情的话而感到失望或是恼怒,相反,这种公平交易、公事公办的态度让他很安心——他并不想横生枝节,也不想与一个陌生的向导生出利益关系以外的纠葛。

“你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养好伤,然后带我离开这里。”

“你完全有能力自己走,”韩文清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既然你有能力独力干掉外面的追兵。”

“如果我自己走的话,恐怕会招来十倍于此的追兵。”

“哦,你有秘密?”

“有,”对方坦然地点了点头,“但现在还不是揭晓的时候。”

“唔……”韩文清闷闷地应了一声,他并不是一个热衷于刨根问底的人,更何况此刻的他对自己的伤情更感兴趣,他艰难地挪动着脑袋,打量了一眼自己缠满绷带的身子,仿佛在看一件身外之物一般,莫名地生出一种灵肉分离的错觉来。

对方却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拧了过来,重新把自己的额头贴了上来。


“你想说什么?”

张新杰冰凉的指尖轻轻抚过韩文清的下颌,带起一阵酥麻的触感:“你刚刚经历了一场精神世界的异常动荡,这样的波动非常少见,难道你都没有搭档的向导吗?”

“没有,”张新杰的手掌已经贴在了他的颈侧,但他罕见地没有抗拒这个危险的举动,“我习惯单打独斗。”

“看出来了,”对方的拇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喉结,“我可以给你临时的精神疏导,你想要临时绑定也可以,但是——”

张新杰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威胁的味道:“你最好别打我身体的主意……”

韩文清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被激怒了,浑身的细胞都叫嚣起来,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目露凶光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如果我说要呢?”

对方似乎轻轻笑了一下,韩文清随即便凭着仅剩的一丝感官觉察到腹部一凉,他低下头来,便看到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抵在了自己小腹上。

“你最好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的耐性不是很好。”

“难道你觉得我耐性很好?”韩文清毫无惧意地反问道。

“那就麻烦你先搞清楚,现在主动权掌握在谁手里。”张新杰扣在韩文清喉咙上的拇指突然用了几分力,这使得韩文清的脑子立刻就被突然升腾起的窒息感笼罩了,他感觉自己腹部的皮肤已经沿着刀锋渗出了血丝,在这种节骨眼上,韩文清竟然闻到了张新杰衣领和袖口残存的一丝火药味,呛人的气息刺激着他的嗅觉,似乎正摆出剑拔弩张的姿态来提醒他眼下的处境。

但张新杰快就放开了他,甚至还安抚性地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但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却让韩文清觉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不是恐惧或者紧张,而是一种空前的压迫感,他意识到自己似乎一脚踩进了一个迷局、一个漩涡——这并不是他擅于处理的局面。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确实是一类人。

最危险的亡命之徒——他们能从彼此身上嗅到相似的气息。拥有这样一个“同伴”到底是天降福祉还是厄运的开端,谁也说不清楚。


纯粹靠精神力维系生存三天之后,韩文清恢复了进食——吃张新杰抓回来的变异田鼠。这种田鼠的体形接近野兔,运动能力极强,有着极其强健的肌肉纤维组织,大伤未愈的韩文清需要使上全身的力气才能勉强将它咬断。尽管田鼠肉中除了粗纤维之外几乎没什么蛋白质可言,而且吃这样的食物无异于虐待自己的下颌骨和咬肌,但眼下的局面是,这是他们唯一可以找到的口粮。

“我感觉我的下巴快脱臼了。”

这是一句没什么感情色彩的陈述句,但张新杰仍旧耐心地解释道:“是我的失误,我原本以为可以在河谷里找到我平常吃的鱼类的,但今天显然运气不太好。”

“哦,你自己吃鱼,让我吃田鼠肉。”

“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了。”

韩文清几乎可以断定当初他那句“我的耐性不是很好”是在唬他了,事实上,在照顾韩文清这个“伤员”的这几天里,张新杰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这让韩文清感觉到极度不适——他不喜欢这种被人“全盘接管”的感觉,所以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视他们的生命安危如“交易”的人——在商言商是个好办法,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拖泥带水的纠葛。

而此刻,张新杰也注意到了韩文清的走神。

“这东西是很难吃,”他顿了顿,锐利的眼神将韩文清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但现在不是你挑食的时候,你需要尽快恢复体力,我们不可能在这里长时间逗留——那些追杀你的人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地偃旗息鼓吧?”

“我没说我不吃。”韩文清没好气地答道,随即狠狠一口咬在田鼠的后腿肉上,愤恨地嚼了起来。

张新杰便也没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嚼着自己那一份田鼠后腿,他看起来似乎对这份午餐十分不满意,眉头始终拧在一起,几乎能把眼镜从鼻梁上给挤下来。

两人相对无言地吃着干瘪的田鼠肉,这确实算不得什么令人愉悦的体验,但在这尴尬的处境里,竟也生出了一丝莫名的默契。

突然间,韩文清停下了啃肉的动作,嘴里叼着半截田鼠后腿,猛地抬起头来,望向张新杰。

对方也正以几乎一模一样的神情望向自己。

“你听到了什么?”

“有人来了。”

“打还是走?”

“交给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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