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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花/韩张]－花灯奇缘（02）
依旧是双花乡村爱情故事……爆手速码了个大队长和书记专场，林医生也出场了。
02.大河涨水小河落
把孙家的鱼塘承包下来之后，张佳乐几乎每天都忙得脚后跟打脑勺——家里没别人，又不可能指望年迈的老爹，只好事事亲力亲为。难得有空闲坐在池塘边发会呆时，满脑子琢磨的也是鱼苗啦、渔篓啦、渔网啦，他越想越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便索性把这些事情往脑后一抛，对着池面哼起歌来。
“大河涨水小河落，承包鱼塘破事多，脑子乱成一锅粥，还要上街买渔篓。”
他哼这一句原本就是自娱自乐，没想到却从鱼塘对面传来了应和的歌声。
“承包鱼塘破事多，你咋不挨你哥说，渔篓我去帮你买，还要哪样你再说。”
张佳乐猛地抬起头来，却见孙哲平站在鱼塘对面，冲他招了招手。
孙家的鱼塘说是六十亩整，却也不是规整的矩形或是圆形，而是一个葫芦形的池子，两人便站在葫芦中间狭长的位置两岸隔着池子对望，场面犹如武侠片里绝世高手对打前的场景。
“你整哪样，游手好闲！”
“我哪里游手好闲了？我刚开拖拉机跑了一趟！”
说来惭愧，张佳乐也是承包了孙家的鱼塘有一段时间之后，才知道孙哲平并不是坐吃山空的花花大少，而是村里远近闻名的拖拉机车手，一到农忙时节，村里集体承包的几块地全仰仗他。
“失敬失敬！”张佳乐学着武林高手的语气冲孙哲平吆喝道，“孙师要不要过来吃点龙眼？七月一过就没得吃了！”
“好哇！”
他本以为孙哲平会绕着池塘慢慢走过来，不料孙哲平却直接纵身往池子里一跳，便径直朝着张佳乐游了过来。
“你要不要恁拼？”张佳乐伸手把孙哲平拉上岸来，“小心着凉！”
“大热天的……着哪门子的凉！”孙哲平随意掸了掸头发梢上的水珠，凑到张佳乐身旁，“哎，我挨你侃个闲。”
“哪样？”张佳乐瞬间来了兴致。
“你们大队书记挨人打了！”
“啊？”张佳乐目瞪口呆，脑子里一时间没能转得过来，“咋会挨人打？”
“禁渔的事情呗，”孙哲平拉着张佳乐席地而坐，侃侃而谈，“你们家肯配合，别人家可不一定！我今天去拉化肥的时候听说了，他跟你们大队长去做一家人的思想工作，结果莫名其妙打起架来了……你们大队长拼命拦着，结果也被打了……”
“受伤了？”张佳乐惊魂未定地问道。
“是啊，你们大队长头被啤酒瓶砸破了，血流了一脸，你们书记倒伤得不重，但胳膊也被划了个口子——后来两人一起去林医生那边缝针了。”
“咋不去县医院？”
“我咋会晓得……”孙哲平双手一摊，“我又不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
“唉……”张佳乐歪着脑袋叹了口气，“这种事情……也是头疼啊，禁渔是好事情，但禁渔以后，渔民的生计问题，也得想办法解决啊……”
孙哲平也跟着点了点头：“这种事还急不得……一急就要出问题。”
张佳乐怔怔地看了孙哲平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孙哲平已经抢在他前面，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溅了张佳乐一脸的唾沫星子。
张佳乐被这场面给唬住了，半晌才想起来用手背把脸一抹：“你……感冒了？”
“有可能……”孙哲平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一会找林医生开点药去。”
“走走走，”张佳乐抓着孙哲平的肩膀把他提溜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孙哲平被他拽了个猝不及防，慌忙站了起来：“你去整哪样？”
“我要去街上买鱼篓啊！”张佳乐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刚刚哪个说要给我买鱼篓的？”
“我日，”孙哲平目瞪口呆，“兄弟你怕不能恁个借机占便宜？”
“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要给我买鱼篓，”张佳乐鄙夷地冲着孙哲平皱了皱鼻子，“还有，你还欠我一条街的鸡枞！什么时候兑现？”
孙哲平朝天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一条街的鸡枞没得，祖传的鸡枞倒可以给你一朵。[1]”
“滚！臭流氓！”张佳乐往孙哲平的屁股上猛踹了一脚，孙哲平猛地朝前一个趔趄，险些一头栽进水里。
耍嘴皮子归耍嘴皮子，张佳乐还是言出必行地陪孙哲平去了林医生的诊所，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他们才踏进诊所，便看到张书记陪着韩大队长在诊所里输液。
一时间张佳乐和孙哲平都有点懵——只见韩文清的头上缠着厚厚一圈纱布，衬着他黝黑的脸，简直活像印度片里耍蛇的大叔。而此刻“耍蛇大叔”正把头靠在张新杰的肩上，闭着眼睛打盹。而张新杰则正襟危坐，眼睛盯着前方空白的发呆，一边袖子挽到手肘处，隐约露出一截纱布来。
正当张佳乐和孙哲平犹豫着要不要和他们打个招呼时，林医生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你们谁不舒服？”
他这一开腔，张新杰也注意到了张佳乐与孙哲平，转过头来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我有点感冒，来开点药。”
孙哲平走到了林医生跟前，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张佳乐则转向了张新杰，问道：“咋回事？我咋听说你们挨打了？”
一丝尴尬的神色在张新杰的脸上一闪而过：“你知道，推行这样样的政策，肯定会有阻力的……很多渔民靠水吃水，一辈子的生计就在打渔上了，现在搞禁渔，一年只有几个月的开渔期，讲得难听点，就是断人活路……我们总要想办法，去解决人家的生计问题，能承包种田的去种田，能做生意的去做生意……”
“哎哎，”张佳乐打断了张新杰的长篇大论，“你嗓子怎么哑成这样？是不是发炎了？”
张新杰怔了怔，又指了指一旁的韩文清：“我还好，他比较严重……从上午就开始发烧，现在挂了两瓶水还不见好。”
张佳乐愣住了，另一边，拿好了药的孙哲平也溜达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怕不是破伤风？你们要不要去县医院打个疫苗？”
“疫苗打过了，”张新杰的声音仍旧十分沙哑，“应该只是普通的发烧，输完液睡一觉就好了。”
“可是——”张佳乐脸上仍旧是十分担忧的神色。
林医生不知什么时候慢悠悠地踱了过来，插嘴道：“韩队长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了——去县医院的话，认识的人太多，这事不好收场。”
一时间张佳乐和孙哲平都有点愣神，张新杰红着脸瞪了林医生一眼，算是从侧面印证了林医生的话。
“闹大了又咋个？”
林医生把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耸了耸肩：“村干部被渔民打了，这事闹大了，在渔民眼里就相当于公家和渔民彻底撕破脸皮了，后面政策推行起来难度会更大。”
离开林医生的诊所的时候张佳乐仍然处在恍惚之中，整个人迷迷瞪瞪地不知道该往哪走，孙哲平一把拽住了他的后领，把他往自己身边拉。
“你要去哪儿？还买不买鱼篓了？”
孙哲平指了指一旁的供销社，张佳乐这才“哦”的一声回过神来，但仍旧一脸茫然地站在孙哲平前，脚下如同生了根一般，半晌挪不动步子。
“你咋回事？”孙哲平忍无忍地在张佳乐脑门上凿了个栗子。
“嗷——”张佳乐捂着额头一蹦三尺高，引得周围路人纷纷侧目，孙哲平赶紧把他拉到一旁的巷子里，伸手去捂他的嘴。
“叫恁大声，别人还以为我抢劫你。”
张佳乐瞪了孙哲平一眼，伸手拍掉了他的爪子：“你把我拉小巷子里来，我还以为你要劫色。”
“你有哪样色好劫的？”孙哲平鄙夷地睃了一眼张佳乐的胸口，换来了张佳乐恼羞成怒的一通暴打。
“你发哪样神经？”孙哲平一边闪避着张佳乐的拳脚，一边狠狠地瞪他。
“哎，不闹了，我问你——”张佳乐终于偃旗息鼓，把孙哲平拉到跟前来，挤眉弄眼地问道，“你说，大队长和书记，他们是不是……”
“是哪样？”孙哲平一时没回过神来。
张佳乐眨了眨眼睛，把脸贴到孙哲平耳畔，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一对的……”
孙哲平恍然大悟：“有可能……”
张佳乐掰着手指分析了起来：“你看，书记挨打的时候，大队长拼命拦着，头都挨砸破了……队长发烧了，书记陪他来输液，还让他靠在自己肩上……这怕不仅仅是同事关系好，我瞧着就跟新婚小夫妻似的……”
“你这么一说……”孙哲平把头伸出巷口，朝诊所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即收回了脑袋，“我觉得他俩还挺般配的……”
“哎哟，”张佳乐这下乐了，“孙师你思想还挺开放？”
“当然了，”孙哲平得意地一咧嘴，“你孙哥我哪样没见过？”
“好好好，孙哥见多识广，”张佳乐打蛇随棍上地拍起了马屁，“所以你追到人家姑娘没？”
孙哲平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张佳乐，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事说来有些话长了，某天孙哲平开着拖拉机去供销社买化肥，一脚踏进供销社大门便看见当初自己中意的那姑娘正和供销社的售货员小哥打情骂俏。孙哲平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更要命的是，售货员已经看到了孙哲平，冲他打了个招呼，那姑娘也回过头来，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一开口便是老板娘般的语气。
“哎哟孙师咋个有空过来？买点哪样？”
孙哲平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假笑道：“买点复合肥。”
售货员立刻热情地迎了过来：“孙师要哪个牌子的？红河还是云天化？要多少？”
“云天化来两包，再买一包尿素和一包磷肥。”
“好，我去给你装车！”
孙哲平僵硬地笑着目送小哥去仓库里给他搬化肥，才转过头来便见那姑娘笑意盈盈地问道：“孙哥那天对山歌赢了没有哇？”
这下子孙哲平心头更是雪上加霜，他完全没心思给姑娘解释那天的战况，只得尴尬地打着哈哈，等小哥把化肥装上了他的拖拉机，付过钱之后便仓促落荒而逃。
此后很长一时间里，孙哲平路过供销社门口便发怵，好不容易等他调整过心态来，这桩惨剧已经流传到了张佳乐耳朵里，毫不意外地，这次失败的暗恋和“一条街的鸡枞”一样变成了张佳乐调侃他的把柄，这让孙哲平感到分外的愤恨。
这次陪张佳乐来买鱼篓，他便料定了张佳乐不会放过嘲讽他的大好机会，俩人才踏进供销社的大门，张佳乐便唯恐天下不乱地向售货员打听起了“个人问题”。小哥笑得满面春风，拽住张佳乐的胳膊便要请他十月底过来喝喜酒。
“哎哟，好事将近啊——恭喜恭喜！”
孙哲平也只好满脸堆笑地跟着“恭喜恭喜”，那小哥嘿嘿一笑，拍了拍孙哲平的肩膀：“孙师也要加把劲啊！”
他这一巴掌拍下来，孙哲平险些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可恨的是一旁的张佳乐还在煽风点火地用肩膀撞了撞孙哲平的胳膊：“孙师喜欢哪样的？说来听听，让人家给你介绍一个！”
“我介绍的孙师哪瞧得上啊！像孙师恁好的人，县长家的姑娘都不一定配得上！”
孙哲平假笑着瞪了张佳乐一眼：“你的鱼篓到底还买不买了？”
“买买买！”张佳乐一看苗头不对，立刻点头哈腰地卖起乖来。
俩人一出供销社，孙哲平便一把将张佳乐拽到自己跟前来，用胳膊勒着他的脖子，伸手去掐他的脸蛋。
“张佳乐，你信不信我揍你？”
“孙师！孙哥！孙大圣！我错了！”
张佳乐这下子怂得比谁都快，连忙举起双手求饶，孙哲平咬牙切齿地在他脸上猛捏了好几把才算是消了气，两人打打闹闹地往回走时，却在林医生的诊所门口正撞见输完液出来的韩文清和张新杰——他们正手拉着手在诊所门口说着什么，完全就是张佳乐口中“新婚小夫妻”的模样。陡然见着熟人，两人的身体均是一僵，半晌韩文清才磨磨蹭蹭地松开了张新杰的手，冲孙哲平打了个招呼。
“好点没？”孙哲平十分善解人意地装作没看见俩人的小动作。
“好多了，”韩文清也十分领情地顺着他给的台阶下，“听说你感冒了？”
“小病而已，”孙哲平顺手指了指一旁的张佳乐，“陪他去买个鱼篓。”
韩张二人了然地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张佳乐突然发觉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大对劲，正打算开口解释时，却突然听到孙哲平说道：“你们也莫太心急了，新政策推行起来总是有阻力的嘛，慢慢来，我们肯定支持你们的工作。”
张新杰点了点头，对孙哲平的体谅表示了感谢，这下张佳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满口附和着：“是呢嘛，多数人还是讲道理的。”
“谢谢。”韩文清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便与张新杰一起返回了大队上。张佳乐目送二人离去，怔在原地，半晌没能动弹一下。
“咋又不动了？”孙哲平伸手往张佳乐头顶揉了一把。
张佳乐被他揉得浑身一激灵，猛地回过神来，惊魂未定地转头打量了一眼孙哲平。
“那个……他们是不是误会我们的关系了……”
“误会就误会呗，他们误会一下你又不会掉块肉……”孙哲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却在转瞬之间全身僵住，“等下……你说他们误会哪样？”
“我是说……”张佳乐吞吞吐吐地答道，“他们是不是以为……我们也是那种关系？”
“你说哪样？”孙哲平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弹出来了。
TBC
[1]鸡枞在云南其实是个黄梗，可以用来指代“基霸”，原因……大家可以百度一下没长开的鸡枞长啥样。